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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說？”儘管我確實知道郭錦璃回來以後，我鐵定不會無聊，以我們在醫院中偶然的爭論中得知，但我仍裝傻充愣，想聽聽張姨口中郭錦璃的為人。
在這個家裡，只有我一個是外人。郭錦璃如何對我，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誒？少爺，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嘛，小姐的事我怎麼能議論呢！”張姨賠著笑臉，腳步急促地離開。
這讓我感到一陣好笑。
……
初到葉家，我坐在餐桌上，很艱難又侷促地吃完餐盤裡的食物，吃的什麼我不知道，只分得清是肉還是菜。
儘管味蕾給我的感覺十分活躍，但確實做不到像飢不擇食的餓鬼一樣對著相對美味的餐食狼吞虎嚥。
……
“好！我爽了！”葉裳泠通完一個電話，發出伸懶腰的聲音，走了過來。
這時，方蒼文正坐在我身旁，關切地問我這些天一人是怎麼度過的。
可關切的問候到了一半，聽見葉裳泠走向這邊，便打斷了我正在說的話，他用更加關切的語氣，問起葉裳泠：
“如何？推掉了嗎？”
“推了推了，這下能好好陪陪孩子了。你們幹嘛呢？”
“正好，我在問這些天，兒子一個人時吃了什麼苦頭……”
“嗯……這也是我很關心的，兒子？”葉裳泠試探性地喊了我一聲兒子。
“葉阿姨，我都坐在這裡了，人好好的，我又不是女孩子，不用什麼關心。”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或者說是並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半個陌生人的“兒子”稱呼，所以，我還是以阿姨的稱呼回了過去。
至少，這能在葉裳泠前，體現我不願意承認是她兒子的一種方式。
方蒼文沉默，沒選擇再說話。我也不知他為何不說話，但能確定的是，他現在是站在我這邊的。
“孩子，你說著不讓我們關心，可這是我們能控制的嗎？”葉裳泠雙手揉著我雙手的手背，她的手依然冰涼，加上她手並不肥胖，就顯得她身子並不好。
而我，手背被她揉著的慢慢出現了瘙癢感，我記得，那是我在寄宿在夜色中時，蚊蟲叮咬出來的。
葉裳泠沒有話沒有說完，解釋著她上一句說出那樣話的原因：“就算有父親在的地方都不算家嗎？”
我自然理解到她言語中的意思，所以我搖了搖頭。
“孩子，那你告訴阿姨，哪裡算家？”
“哪裡算家……”我在嘴裡默唸了一遍問題，但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
雲煙琴對著三季花園裡的公寓說過家。
謝若昀對著繪生路的出租屋說過家。
方蒼文對著此地說過，這是家。
而我呢？我的家？
記憶很模糊，模糊得辨不清那段時光的真實性。
兒時我經常把家掛在嘴邊，因為我不想待在外面，外面都是我不認識的人，好怕他們會不顧緣由的打我罵我。
那時候，我總是會幻想到爸爸媽媽，但願他們能一人牽我一隻手，帶我走進誰也不認識的街頭。
那樣我們三人就組成了一個可以移動的家，走到哪裡都不怕。
可這樣的事，在我記憶中，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初中時，我會和雲煙琴打鬧，我很喜歡這個感覺，因為整個班上她只會和我這樣瘋，所以心中便有了被特殊照顧的心境，惹得班上其他喜歡雲煙琴的男孩子們極為不滿，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因她身著紅色半袖寬鬆體恤，無瑕的面孔上被襯托出一片紅暈，而且佈滿了歡聲笑語，我看見少女微紅的臉頰對著我肆無忌憚地笑著。
我恍惚了，恍惚地認為這一刻的歡聲笑語會伴隨著我和她的一生。
我想，整個生命中，那是我第一次想和她有一個家，她只會對著我笑。
那就是我那個階段認為的幸福，也是一種家。
後來到了大學，我結識了謝若昀，她叫我方組長，我叫她本名謝若昀。
我不確定她的心思，她不確定我會不會介意她的往事。所以，互相存在好感，喜歡。但都默默放在心底，最明顯拿出來的表現，就是她叫我本名，我叫她昀姐。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經常去她繪生路上的出租屋裡做客，一起在這間出租屋裡做飯、學習、追劇、畫畫……可我們從來沒說過：那是我們的家。
直到畢業，我們一起在三季花園租了一個房子。
當我們一起努力收拾整理好這間新屋子後，她大伸了一個懶腰，直接倒在了地上，呈大字：“寶寶！我們終於有家了！我看見天花板上的燈，就好像確定了那就是我們幸福的光芒！照亮你我……哈哈哈……”
她說完了美好，我卻一陣心酸。
……
葉裳泠問出口後，我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家，怎麼會從來沒有想過，我最渴求的就是家……
隱藏在內心深處，是支撐起的堅強，此刻有了裂痕。
是啊……我渴求的家，就算我失明瞭也沒有得到方蒼文和餘靜的陪伴……
“有愛的地方，才算家。”
沒想到在經歷這些之後，我居然能想到一個標準的答案來回答葉裳泠。
方蒼文情緒很自然地激動起來：“你的意思是老子不愛你嗎！”他怒拍桌子，很是大聲，而桌上的杯盞因桌面的震動而產生出清脆的響聲，十分悅耳。
“不愛。”我不會像以前一樣因為他拍打一個桌子，亂砸幾樣東西就會畏懼屈服，而是帶著平靜的怒氣點明。
“哼！老子要不是……切……”方蒼文似乎想繼續說下去，但停下了。
在我看來，他一定有事瞞著我和我媽，甚至也瞞著葉裳泠。
“方蒼文，作為父親，你很失敗。”葉裳泠突然替我說話。
“得，臭小子你記住，你爹我一直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方蒼文扔下這一句，便踏上快步離開了。
他很生氣，我有些憐憫，但不愛也是真的，因為他出軌，我就一輩子不會原諒。
此刻，我後悔在今早給他打電話了。為什麼那時候沒有忍住孤獨呢？
我在這個“家”裡，好似早就忘記了今天早晨，我給方蒼文打電話時處於是什麼心境了……
但此刻縈繞著的心緒，又存在落寞、孤寂還有逃避……
“你爸爸他自上一次在醫院去看了你之後，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他每天都會和我說去找你，去接你……我當然是願意的，因為他說想讓你磨鍊，在我心裡覺得這種磨鍊不是必要的。可每次想去找你，走到車前時，你爸爸又反悔，他說不想打擾你的節奏，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想辦法打電話過來，因為你們互相都有一個習慣，不愛在手機裡存重要人的聯絡電話，所以他很確定你記得他的電話號碼，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這就算愛嗎？”我仍嘴硬道。
“父愛無聲。”
葉裳泠不急不慢，還在輕聲向我解釋：“說來也可笑，他還讓小天和小周偷偷跟著你，只是他想確保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