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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出聲也沒上前，藏在兜裡的手卻已收緊，緊繃的手臂和目不轉睛的眼神暴露一切。
微黯的眼眸裡是噴薄的熾熱和佔有。
穆慈全然沒有意識到這間屋子多了一人，她沉浸在自已的世界欣賞漂亮的花朵。
寬大的病號服將人襯得嬌小，烏黑亮麗的長髮自然地散在腦後。
一步步遠離病床，輸液管慢慢扯離，而主人卻絲毫沒有發現。
裴延南心裡一跳，連忙大步過去舉起吊瓶湊近。
寬肩長腿，他幾乎將人籠罩。
穆慈終於察覺到不對，轉身時被嚇到輕撥出聲，連連後退卻又沒站穩。
裴延南眼疾手快環住細腰，把人攬入懷裡，光是如此手心就出了汗。
腰上大手的觸感透過衣服接觸面板，穆慈沒有害羞，她的第一反應是害怕和逃避。
小臉白了幾分，黑睫不安地垂下，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抱歉……”
裴延南下意識開口，立即將手收回。
又反應到阿慈聽不見，將吊瓶掛上後向她比劃著手語。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穆慈看到後，連忙抬頭擺手，心裡湧出愧疚和自責，耳朵跟著紅了。
“先生，不是您的錯，您不必和我道歉，是我……是我太奇怪了。”
裴延南一時間喉頭哽住，心裡泛疼。忍住想要把人抱在懷裡的慾望，故作紳士地繼續：
“不會的，你很好。”
非常好。
穆慈望著手勢，一瞬間被擊中心臟。
鼻子突然酸澀，她小心地隱藏自已的情緒，彎了眼睛笑著感恩：“謝謝您救我，這幾天我已經想清楚了……對了，還不知道先生叫什麼呢。我叫穆慈。”
“靜穆的穆，慈悲的慈。”
她轉移了話題，顯然是對那些帶有強烈個人傾向的表達有所逃避。
裴延南怎麼會不知道呢，她是缺愛缺安全感的小刺蝟阿慈。
他上一世用了兩年才堪堪讓小刺蝟軟化。
……
裴延南及時打住回憶，拿出給穆慈準備的手機輸入自已的聯絡方式。
穆慈呆呆接過，最新的智慧手機上靜靜躺著唯一一個聯絡人。
【裴延南】
“先生姓裴。”
穆慈聽不見自已的聲音，有些自言自語不自覺說出也全然意識不到。
吳儂軟語不似港城話，是江城一帶的口音。
裴延南望著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頂，手指發癢。
“嗯。”嗓音低沉微啞。
“阿慈可以直接喊我名字，我不會介意。”
這句話他顯然沒想讓當事人知曉，仗著穆慈低頭看不到嘴型，便肆意說些超過此刻關係的曖昧。
手機尺寸不大，正好適合女生的手掌。
穆慈既感激又有些手足無措，因為身高的原因，便揚起瓷白的小臉鄭重地再次道謝。鼻樑上的痣可愛至極。
“裴先生，真的謝謝您。”
緋紅的唇張合，裴延南盯著看，什麼也沒聽進去。
侵略性的五官此刻刻意被主人放柔，男人又注意到穆慈肩膀不知什麼時候落上的羽毛，欲要伸手去拿，想到什麼卻又頓在半空收回。
穆慈順著視線看去，將羽毛捏了起來，開心地朝他展示。
阿慈笑起來是無比開朗的，整張小臉舒展，明眸皓齒，彎著眼睛可愛又勾人。
抿唇笑時，便更顯溫婉，面部線條流暢而精緻，東方韻美在她身上淋漓盡致體現。
-
深夜的病房，裴延南收到護士的回話：穆慈已經入睡。
他這才敢偷偷潛入去看她。
恬靜的睡顏，有了血色的臉蛋，白皙滑嫩的面板。
她還在，鮮活的、旺盛的。
意識到自已重生了的裴延南一顆心恨不得跳出胸腔。
一切還來得及。
裴延南白日裡便多次紅了眼眶，強壓抑著情緒才沒讓自已失控。
渾身的血液在叫囂著激動和慶幸，太陽穴突突的撞，慾望不斷放大。
男人痴迷地勾住露在被外的小手指，一顆心被填滿。
“阿慈，是我的乖阿慈。”
他呢喃出聲，俯身低頭用唇去摩挲那一點面板。
直到女人無意識嚶嚀出聲，翻了身將手指收回。
裴延南長睫垂下，一股空虛失落感麻酥四肢。
就那麼坐著盯著，眼也不眨。怎麼看怎麼喜歡，直到眼眶蓄滿淚水。
外人眼裡殺伐果決的閻王主，此刻淚如墜珠。
無聲地抬手用拇指拂去，手背上的龍圖騰在月光下發黑。
上天啊，你可知道他有多愛她。
如果她是一部電影，那他想用自已的一生看完她的一生。
長夜漫漫，床上的小鼓包突然傳來微弱的啜泣聲，裴延南立即警覺，他貼近埋在被子裡的小臉，聲音的確變大了。
穆慈在哭。
這個事實讓他的心臟抽痛起來，白天所謂的“想清楚了”，不過是小女孩對他的安慰。
她怎麼能在短時間內接受？
怎麼會想清楚呢？
所以黑夜裡自已默默承受這些，直至憋不住哭出聲音，依舊小而短促。
她不想打擾任何人，承受所有苦難，卻不知道可以向他尋求幫助。
裴延南繞過床走到另一面，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傾聽她的狀況。
搭在床邊的手指捏緊，骨節都在發力。
哭聲漸漸大了起來，伴隨著抽噎，裴延南擰起濃眉，擔憂溢於言表。
升起的痛苦和瘋狂因子刺激神經，他知道是精神疾病作祟，起身深呼吸壓抑住。
便再也沒有忍，伸出手輕柔地連人帶被子摟入懷中。
視若珍寶的模樣，含著怕化了，捧著怕碎了。
小刺蝟嚇一跳，把頭伸出來，只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蛋。
鼻頭紅，眼睛紅，嘴巴被咬出血。
睫毛也被浸溼，頭髮被悶出的汗打溼。
儼然一個小可憐。
四肢被裹在被褥，男人抱著也禁錮著，穆慈開口出聲，滿是鼻音：“裴先生？……”
裴延南毫不費力將人圈在懷裡，剩下一隻手抽了嬰兒肌潤膚紙溫柔地擦去眼淚和鼻涕。
就像在照顧小孩子。
穆慈頓住，不知道說些什麼，滿腹的疑惑很快轉化為委屈。
眼淚越擦越多，裴延南沒有張口說一句責備的話。
她流多少，他擦多少。無比認真。
有的流入嘴裡，裴延南便輕輕捏住下巴讓她張嘴，擦掉殷紅嘴唇上的淚水。
或許是已經讓他見識到了自已的狼狽不堪，穆慈破罐破摔。
將頭埋入他的脖頸，不斷重複可憐的“對不起”。
滾燙的淚珠灼燒著男人的面板。
也燒進心臟。
他輕撫後背，把吃進嘴巴的頭髮拿出，以一種極有安全感的姿勢抱人。
核心力量收緊，讓她坐得舒服。
直至哭泣漸漸弱下來，他才抱人去了洗手間。
穆慈被放在洗手檯，被子沒了支撐落下，病號服的衣領扯大，溝壑已然露出，瓷玉般的肌膚亮白細膩。
裴延南不免瞥到，卻沒有生出別的心思，轉身抽條浴巾給她披上。
穆慈哭得頭暈，不知是迷糊了還是什麼情況，小手一直抓著他的衣服不放。
明明白天時還在逃避他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