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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略微思索片刻，提議讓黃琪親自講一聲。
儘管黃琪是舜師縣的教師，往返也比較便捷，並非需要沈奇特地折騰一趟從中城市回到舜師縣。
但他終究是這次學生團隊的指導老師，對學生安全負有責任。
恰好文老他們也不是考完試立刻就離開，還要留下來吃頓午餐。
因此，沈奇特意安排黃琪過來一趟，直到文老確認一切安妥並叮嚀兩句後，這才離開。
接著，沈奇尋思一番，找了個地兒給自已的班主任劉文山打電話，告知他自已要在濟城處理些事務，需要請假幾天。
劉班主任對沈奇非常信任，沈奇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前提是學習成績別下滑就行。
這其中當然也離不開沈奇的一句話，“我有機會進入複試。”
聽到這話，班主任劉文山頓時愣住。
作為沈奇的班主任，他知道沈奇要去參加高中數學競賽，也瞭解過這場比賽的重要性。
這裡的複試，並非隨口一提的那種，全省僅會選出十二名選手，在同等分數條件下，不會超過十五人參與，最終從這些人中決出冠軍，並選拔前幾名為省隊成員，代表省份前往京城參加全國級的比賽。
通常情況下，初試和複試之間相隔約一個星期，初試結果會在考試後的第三天公佈，緊接著便是四天的準備時間，然後立即進行復試。
這樣一來，沈奇就不必請兩天假了。班主任告訴他，如果真能透過初試、參加複試的話，那沈奇只需留在濟城抓緊複習就好，無需再奔波兩地。
若果真參加了複試，學校將會聯絡縣教育局，為他提供參賽所需的經費。
舜師縣並非教育強縣，舜師二中也不是什麼特別優秀的高中，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學生並不容易。
另外，即便沈奇未能入選省隊，僅僅是參加複試轉一圈，這對身為沈奇班主任的劉文山來說也有著極大的益處。
陳功凡得知此事後，還特意叮囑沈奇，如果身上現金不夠，可以找省教育廳一位名叫金懷立的辦公室主任尋求幫助，他會幫沈奇解決問題。
沈奇心裡不禁感慨，陳功凡人脈關係廣泛，雖然只是一個普通高中年級主任，但他那一屆畢業生如今大多手握實權，成為各地領導，可以說是人雖不起眼，但人際脈絡卻異常強硬。
接下來的兩天，沈奇都在濟城四處考察選址。
不出意外的話，月底之前小宇電腦城就要開啟擴張的步伐，而濟城將成為首戰之地，也將是小宇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未來總部所在。
作為華北地區的一線城市，濟城具有自身的優點，地處華北地區的中心地帶。小宇下一階段的目標是東魯省以及整個華北區域。
所以，選址至關重要。沈奇根據記憶裡的線索走訪了許多地方，卻發現不少區域要麼尚未開發、仍屬於老城區，要麼就是荒地或農田。那些日後聞名的地方，當時多數還處於城鄉結合部的狀態。
沈奇並未覺得意外，畢竟現在距二十年後還早得很。喊出住房商品化口號尚不滿十年，房地產的黃金時代還未真正到來。
然而，在沈奇巡查至城南時，無意間遇到了一場熱鬧的戲碼。
一個看似三旬上下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塊大石上抽菸，滿臉愁容地看著眼前的爛尾樓群。
“唉，大哥，吸菸有害健康，少抽點吧。”沈奇瞥見中年腳下堆滿了菸蒂，不由得搖頭勸解道。他上一世因為酗酒吸菸，損壞了身體健康，以致於接近四十歲時身體狀況急轉直下，追悔莫及。
這一生哪怕身體素質變好了，他也儘量遠離菸酒。往事的教訓讓他深刻銘記。
中年男子看了沈奇一眼，並未搭理他，反而加快了抽菸的速度，似乎想要藉此消解痛苦。沈奇搖了搖頭，不再多言，打算離開。這片區域在前世曾是一個繁華的商辦區，但現在顯然還未完工，不符合他的選址需求。
就在這時，遠處走來了一群穿著正裝的人，其中一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抱著資料夾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推了推金絲眼鏡框問道：
“沈總，您什麼時候還錢？”
“催什麼催！”中年男子突然發怒，跳了起來大聲咒罵：“離最後還款日還有半個多月呢，你催個屁啊催！”
金絲眼鏡面色如常回答：“沈總，我們只是來提醒您，您的最佳還款日期快到了，這只是例行通知。”
“例行通知也要有個通知的樣子，你剛才那樣算是通知嗎？”中年男子跳腳怒吼。
“哎呀，沈老弟，何必如此激動嘛。”
正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了一位中年男子，他笑著打圓場：“小嚴年紀輕，不太懂說話，您別往心裡去，畢竟人家是個億萬富翁呢。”
沈萬山冷哼一聲回應：“田經理，你說的億萬身家是怎麼來的？我可還欠你們銀行一千萬呢，哪裡來的億萬身家？”
田經理大笑回道：“沈老弟，你不是還有那塊地皮嗎？只要你把那塊地一賣，不就有了錢了嗎。”
沈萬山冷嘲道：“賣地？你買？”
王經理笑了笑，不再多言。
實際上，他哪裡敢買？現在市政府還沒決定如何開發那一片區域，而這片地，可以說是已經沒什麼價值了，他才沒興趣插手呢。
“沈老弟，我差點忘了給你引薦了，這兩位是建委的領導，他們想跟你談談前陣子工地事故賠償的事宜。”
沈萬山望著田經理的模樣，心中暗自咒罵：當年老子風光時，他就跟哈巴狗似的，現在落魄了，哈巴狗也變成大灰狼了！
沈萬山不再搭理田經理，轉而與建委來的兩人開始扯皮。其實也沒啥好談的，該賠的他已經賠了，只是有些人貪得無厭，還想撈點好處而已。現如今，沈萬山誰也不信，誰知道這些人得了好處會不會辦事呢？
王經理領著一群人匆忙而來，又匆匆離去。沈萬山重新坐回到大石頭上，點燃一根菸。他瞥了一眼仍站在身旁的沈奇，沉聲低吼：“你這小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沈奇對此毫不理會，從剛才的情形看來，這傢伙顯然是快要破產了。房地產商一旦破產，大部分人會怎麼做？跳樓自殺啊。
對於這位即將成為“高處墜落物”的人來說，沈奇覺得沒必要跟他爭論。恰在此刻，遠處的黃琪和孫淼淼朝這邊走來。
“小奇，你看我們給你買了什麼！”孫淼淼眼中閃爍著笑意，遞給沈奇一件物品。沈奇一看，原來是一塊手錶，嗯，就是那種市面上兩塊錢一個的廉價貨。
“你就給我買這樣的？”沈奇一臉無語。
“怎麼，不喜歡就還給我唄。”
“喜歡，當然喜歡。”沈奇露出笑容，“好了，這裡我看完了，我們走吧。”
“走吧。”孫淼淼拉了拉黃琪，但並未拉動。
“小琪琪，該走了。”
黃琪並未離開，反而盯著剛才與人爭執的中年人，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
“沈總？”
“什麼沈總？你在喊沈奇？”孫淼淼不解地問。
黃琪依舊沒有移動，而是看向沈萬山，語氣驚訝：“沈總？真是你嗎？”
沈萬山看了看黃琪，趕緊起身：“你...你是黃琪黃小姐吧？黃小姐，你怎麼來了？”
“嗯嗯，是我，沈大哥，我是跟著朋友一起來玩的。”黃琪指了指身邊的孫淼淼和沈奇。
“小琪，這位是誰呀？”孫淼淼疑惑地走近。
黃琪解釋道：“哦，這位是沈萬山，沈總，淼淼，你知道我現在住的萬合樓嗎？那就是沈總開發的。當時買房的時候，沈總給了我哥很多優惠，我陪哥哥去看房時，他還說要給我買一套呢。”
“萬合樓是他開發的啊！”孫淼淼看向沈萬山。
萬合樓在京城裡有一片豪宅區，算是較為高檔的住宅小區了，不少富貴人家都選擇在那裡購房。
“不對，京城的那個萬合樓，我只是掛靠公司名字參與競標的，並不是真正的開發商。”
沈萬山苦笑回答：“如果我真的有實力涉足京城地產，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沈總，你怎麼了？”黃琪困惑地問道。
沈萬山嘆了口氣，開始講述自已的遭遇。在這個年代裡，他也是一個頗有影響力的人物。
他最初是以包工頭的身份起家，在改革開放初期的浪潮中抓住了機會，從修橋築路做起，再到建造房屋，最終透過從銀行貸款自行開發小區專案，事業迅速壯大。
有一次去京城，他還結識了幾位京城的公子哥。那些公子哥看中了一塊地皮，但卻找不到合適的公司代表去投標。沈萬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服這些公子哥使用他的公司名義參與競標，賺取的利潤他一分未留，全數分給了那些公子哥。
雖然他沒有從中實際撈到多少好處，但公司的名聲卻因此打響了，尤其是還與其中的一位公子哥建立了聯絡，成了所謂的“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