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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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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氏王朝滅國,大陸三國時代延續數百餘年,東陵、北梁與南燕之間時有戰事。以北梁和南燕為激烈,兩國實力相當,難有勝負。一時北梁名將多出,人們稱頌較多的當屬洛北王千永恆以及威武將軍千寒,故事便由此開始……

天邊一縷朝陽穿過雲層射向大地,緊接著,無數道光芒灑滿這片土地。樹木熠熠生輝,享受著漫長黑夜過後的第一絲光輝。嶽衡關前,女子身穿盔甲,右手執刀,白色的披風染上了許多血汙,臉上血跡斑斑,雖然模糊到看不出容貌,但依舊清晰地感覺到那凌厲的雙眸,夾雜著肅穆,眉宇間有著一些疲憊。而她四周,目之所及,屍橫遍野,血染山河。

收回目光,女子轉身,向關口走去,注意到另一女副將神色嚴肅往她這邊走來,問,“什麼事?”女副將告訴她,“京裡來了訊息,讓你凱旋,聖旨下午就到嶽衡關。”她壓低聲音,話語中充斥著濃濃的擔憂。

女子轉頭掃視戰場,後勤營已經開始清理這裡了。又回頭,繼續說,“這件事等下午使者來了再說,先回去。”眼前的女子就是當今北梁唯一的威武將軍——千寒,北梁女皇第五個孩子,被封“靜淑公主”,邊疆九年磨練,似乎讓這位公主變了性子。

如今將要重回故都,千寒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可能既有怨恨又有懷念。

在葬下陣亡計程車兵之後,千寒回到軍帳,打了盆水簡單洗個臉,之後吩咐近衛兵去叫後勤營的李察,自已則把刀鞘掛在架子上,在案几前總結這場戰役,仔細回想每個細節。

這時,一個士兵走進來打斷了她,說,“將軍,尉遲軍師來了。”千寒合上書,“讓他進來!”說著,她起身倒了杯水。

一儒生打扮的男子,一手捋著鬍鬚,一手搖著紙扇,從門口出現。聽到腳步聲,千寒沒有回頭,“你來了,我正打算一會兒去找你。”語氣很隨便,就像是在嘮家常。“在下感應到將軍的召喚才出現在你面前。”尉遲景開著玩笑,找了個椅子自已坐下了。千寒也不介意,“你覺得這場仗打得怎麼樣?”邊問著,邊把茶杯遞過去。

接過茶杯,尉遲景一口灌了下去,“你怎麼看?”沒有回答,他反問道。“明明問你的,你倒好,把問題拋給我了。”千寒又走回案几前坐下,拿起一本書,用毛筆在上面開始繼續補充下去。

“恕我直言,這可能會是你打的最後一場仗。”尉遲景的語氣含著悲傷和遺憾。千寒筆下一頓,抬頭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哦,何以見得?”尉遲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答她,“上面那位可不會放任你在邊關繼續發展下去了,你在這兒一天,她就一天吃不好睡不好,或許你很快就得回去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轉移了話題,“你還沒說呢,這場仗如何?”

“將軍……”尉遲景還想說什麼,方才的近衛軍進來打斷了他,“將軍,後勤營李察到了。”“嗯,進來!”千寒點了點頭,說。接著,她又放下毛筆,轉頭把一旁的書遞了過去,對著尉遲景說,“你看看,這是我總結的兵策,順便給我提提建議。”

不到一會兒,一個面板黝黑的老漢走進來,他看上去很壯實,身上的盔甲還沒脫。“將軍,你找我有事?”李察走進來,看到千寒和尉遲景,先行了個禮,問道。

“既然你還有事,那我先回去了,這本兵策我得拿回去好好看看。”還沒等千寒開口,尉遲景搶先一步告退。“嗯,你先回去!”見他這樣,千寒沒再多說什麼,點點頭。尉遲景走後,李察先報告了傷亡人數和兵器折損情況以及其他消耗,又做了個總結,“將軍,這次烈英元氣大傷,短時間內很難再發動戰爭,可是咱們的損耗也不小啊。”她聽著這些,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先把陣亡將士的撫卹金髮到他們家人手裡,不夠的那一些錢,都由我出。過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受傷的弟兄。”

“這……將軍,朝廷那邊還是沒訊息嗎?”李察有些失望,又看到千寒搖了搖頭,無奈的樣子,垂下了頭,“該如何是好……次次都要將軍出錢,朝廷可真會算賬,一個個坐吃山空,滿足自已的胃口,不管將士們的死活……哼!”他握緊了拳頭,聲音越來越激烈,到最後,所有的苦化作了悲憤,而後又是一陣長長的嘆息。

“好了,這次打完了,終於能讓你們回去歇上好一陣子。過會兒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傷員。”千寒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憤怒,像是習以為常。

——嶽衡官道——

官道旁,茂密森林遮住光輝,林間幽暗,偶爾穿過幾陣風,樹葉沙沙作響,如同野獸蟄伏在這裡,讓人膽顫。遠處,一人身著官服策馬疾馳而來,懷中依稀可見白色的卷軸。

忽然,一根垂直的繩子崛地而起,人和馬猝不及防被絆倒在地,兩名黑衣人從一旁樹林中竄出,把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兩位大俠饒命!”那人立馬慫了,向黑衣人求饒。其中一名黑衣抽出那人懷中的卷軸,開啟之後向另一個黑衣點頭。只見另一個黑衣手起刀落,那人來不及呼喊就一命嗚呼。把那人身上的身份牌以及通關文牒摘下來,草草的埋了他。

兩人去了黑衣竟穿著和那人一模一樣的官服,揣著卷軸的黑衣人叢林中牽出一匹馬來,隨後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官道往嶽衡關而去。剛過正午,千寒才看完傷兵而且吃過飯回到帳中歇息,不到一會兒,近衛兵進來報告,“將軍,京裡來了兩位使者,帶著聖旨要見您。”千寒嘀咕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但來不及多想,立刻出去迎接。

在軍營門口,兩位“使者”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千寒這才姍姍來遲,“使者遠道而來,卻等這麼久,是本帥的疏忽啊,陌澄,還不快置辦營帳讓使者歇息歇息。”“是。”陌澄轉身便要走,卻被那兩個人打斷,其中一個人說,“我等身負皇命而來,不要多說。大將軍,接旨吧!”千寒等人單膝跪地,那人緩緩開啟聖旨,漸漸地,隨著聖旨開啟,藏於其中的匕首顯露出來,這人抽出匕首就往千寒身上刺,被千寒右手抽刀擋了回去,那人還要繼續行刺,卻被左右士兵牽制住,平靜的看著兩個人被押著,她緩緩站了起來,“久仰了,風刀、雨劍,二位遠道而來就為了殺我,的確看得起在下。”

“你是怎麼看出我們兩個的,明明……”風刀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感覺什麼都在她掌控之間,越發深不可測。尤其是她那雙泛著微微藍光、平靜的如同大海一樣可怕的雙眸,於是他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了。千寒唇角微微勾起,沒有回答他的話,眼裡泛著冷光。“莫非你連皇帝的旨意也敢懷疑?真是……”雨劍脾氣急躁些,看他不說話,急忙喊出口。

風刀一聲喝住了她,“小雨!”又轉頭對千寒說,“落到現在這地步,我風刀甘拜下風,要殺要剮隨你。”雨劍還想說什麼,但轉而又扭過頭去冷“哼”了一聲。“放了他們吧!”眉頭微皺,千寒轉身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不僅風刀雨劍,陌澄和一干士兵也都愣住了,但陌澄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無論千寒做什麼都有她的道理,“刺客偷襲,那這聖旨……不會是……”其中一個副將低聲說到後面,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陌澄瞥了一眼那個副將,毫不猶豫的從風刀手中奪過聖旨,粗略看了一遍,確認後解釋道,“聖旨是真的。把人放了!”說完就朝著千寒離開的方向走去。

千寒在前面走著,望著天邊殘陽的餘暉鋪灑在大地上、帳頂上、樹林間,映照在每個操練士兵的臉上、手上,發出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的嘆息,陌澄在後面跟了上來,與她並排走著,就像是朋友間酒足飯飽之後的散步,聽到她那聲嘆息,陌澄轉頭看向她,“因何事所愁?”“五叔在那黃土下已經四年有餘,可是我到現在也沒有查到任何關於他死因的真相,此番又要回那風雲詭譎的朝堂……”說著,千寒眼中溢位濃濃的悲傷和哀愁。

她這些哀傷映在了陌澄的眼中,直到此時此刻,陌澄才發現,千寒並不是冷酷無情的大將軍,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自已不喜歡的事,比如權謀和戰爭,於是她開口道,“無需愁苦,這些都需要時間,而且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背後有公子,所以殿下不需要去想這些,想做什麼便去做。無論刀山火海,我陌澄都會陪你走到底!”

“小陌。”千寒轉身一把抱住她,她們之間從不說謝謝,因為她們不是別人,千寒只能以此種方式無聲的感激她。

收斂起情緒,千寒鬆開擁抱的手,“在這裡待了八九年,不知京城變成什麼樣了。不過,我此去可能再不會回這裡了……”

陌澄沒有太多震驚,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個處境如同危樓的女子。良久,陌澄開口道,“出身皇室,有太多身不由已。”

聽罷,千寒眼中出現了複雜情緒,但很快被隱藏起來,只是有些感慨的說道,“若是我不生在皇室,也許會逍遙灑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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