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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安很爭氣地退燒，護士量完體溫也笑了，告訴她再觀察半天可以回家。
小朋友興奮地繞著病床跑了好幾圈，還是寧醫生查房抱起來批評，“身體不好，少鍛鍊。等養養段日子再玩，知道不？”
三四歲的年紀，正是小孩子撒潑打滾的，連狗都嫌棄，何況是人。
哪怕，他身體不好，一顆想瘋的心，藏不住的。
林染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打了電話給兒時照顧的王姨，特意交代全部細節，才打車出發去江夏集團。
“你好，北翔金融分析師，和你們宋秘書有約。”
“你找錯人了吧，宋秘書下午都不在。”前臺委婉拒絕了她，並且用詭異的眼神打量著女人，一條Dior舊款成衣，CL紅底鞋，棕色大波浪，和職業很難掛鉤。
林染滑開手機，【宋京豪電話發我】
那邊沒了答覆，她倏然想起，下午兩點一行人已經就併購案上了飛機。
一行人中，有江修璟，也有郭思琪。
“女士，要不您打電話問一下？”前臺陰陽怪氣的提醒，愈發惹得林染心煩。
林染心想，算了，打電話試試唄。這號碼也不一定一直在用，打不通就等他們落地，打得通也不虧。
於是，揣著些許的期待，輸入一串數字，那頭—居然響了很久，但沒人接。
果然，是被別人用了。
林染自我安慰，可過了會兒，號碼打回來了，清冽的嗓音響起，“你好，我是陳曦，您哪位？”
又一次聽見這聲音，林染停在原地站了很久，剛平復心情準備回答，對方開口，“別動。”
好像多年前，他也是這樣說的。
每次接機，他總是準時打電話，準時到達地點，接過她的行李，攬過人猛地親一口，貼著耳根子說，“別動。”
清冽的聲音如同一泓清泉，像涓涓細流緩緩滴入她的心房。
林染收拾起思緒，在前臺等待來人—來的卻不是陳曦，而是個女人。
“林小姐，跟我來。”
“怎麼稱呼？”
“我是銷售副總於薇，宋秘書出差了，所以待客的活兒我親自來。”
身材高挑，紅色襯衫，黑色包臀裙，看上去就是個幹練的職場女精英。
“於副總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林染伸出手，意欲放低姿態，混個眼熟。
於薇卻只是笑笑，“林女士客氣了，能為陳總效力是我的榮幸。”
林染下意識問，“沒有別的關係？”
後知後覺，她發現自已嘴太快，好像在他身邊看見個雌性，總是頭腦發熱。
“呃，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都是為了工作嘛。”於薇沒否認的回答，倒是讓她有點想入非非。
“陳總，人到了。”
門輕輕推開，裡面傳來個聲音：“莊曉柔，把火鍋搬上來。”
全公司滿目震驚—素來最不喜歡有這個味道的人，居然在工作時間吃火鍋？
吃瓜群眾暗想，這女人還真厲害，都來了兩次，一次比一次接待熱烈。
“陳總，依專案所需，後續我將在這邊辦公，不知我的工位在哪裡？”
“坐，等下和你說。”陳曦頭都沒抬，輕按了下滑鼠，繼續和國外開會。
他操著一口純正的倫敦腔，地道自如與對方商議細節，專案選址、預期收益、短中長三期目標、人員配置等，林染邊靠在沙發上，邊觀察著。
認真的男人果然都有魅力。
林染不自覺回想起，在實驗室、在競賽、在畢業禮上，發光發熱的天才少年。
莊曉柔推著個小車， 處處飄著饞人的香味，專屬的一份藥膳火鍋已送達。
“給我的？”林染不可置信。
莊曉柔笑著點頭，“老闆娘慢用。”然後，輕輕帶上門離開了辦公室。
“過來，看個東西。”陳曦結束了會議，叫上沙發的女子。
林染略有遲疑，上次被他喊過去可沒什麼好事，這次—他很快打消了疑慮，“正事，來看看。”
還真是—“正事”，林染過去看見了各種電競房裝修風格：賽博朋克、唯美浪漫、簡易北歐…
林染婉言謝絕，“陳總，一張桌子也行。我有筆記本，絕不會產生額外費用。”
哪知陳曦一臉不屑，輕蔑說道，“緊張什麼？這是給我‘女兒’選的，你不是見過嗎，參考參考。”
謝芸汐！
這三個字，她恨得牙癢癢。
“行啊。”林染露出真誠的笑容，“不過，我有什麼好處嗎？”
陳曦以為她會質問，居然想的是談交易，不由得眼底掠過道黑線，“只是參考，憑什麼覺得我應該給你好處？”
“一個承諾。”
林染就是敢開口，賭的就是他對一一的愧疚。
很明顯，她賭贏了。
“我還有個附加條件，”陳曦的目光挪向火鍋，林染連連點頭，“好說，我答應了。”
他們一如既往的心照不宣，不需要說一個字，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潛臺詞。
雖然，這幾天出了很多次烏龍。
“粉色吧，小公主嘛，誰會不喜歡粉色呢。”林染指著最右下角的風格，信誓旦旦地說道。
陳曦“撲哧”一笑，嚴肅地問她，“認真的嗎？”
他在心裡壞笑，當年也不知道哪個小野貓，嚷嚷著婚房不能有一丁點粉色元素，理由是太俗氣了。
林染拉下臉，沒好氣說，“不是我參考嗎？陳總不滿意換了就是。”
陳曦切回微信介面，直接把圖片發了過去，她眼睛快速一掃而過，最近的聊天內容除了工作，竟然沒有一個生活私聊。
見她關注點在別處，陳曦大方說，“林女士，電腦隨便用。”
說著，他起身去忙活藥膳火鍋了，開啟室內冰箱，端出好多份涮菜和肉。
游標停留在一個“YSS”的聯絡人上，最近的一條記錄是2018年8月30日，對方發了條訊息：陳曦，算我輸，你贏了。
簡單八個字，她一時間沒看透深意。
“看完了來吃飯。”陳曦頭也不抬，專心準備火鍋。等到林染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擺滿了涮好的食物，香氣撲鼻。
林染沒想到，附加條件是“吃火鍋”，她以為會是伺候他吃，而不是…
“陳總，AA？”
她稍稍禮貌性詢問，對方一張臉瞬間黑得降包公，熱情全無，只剩冷淡，“你再提一個A，專案就別做了。”
林染立馬閉嘴，乖乖端起碗，咬下一口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