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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來!”陳歲安扶起禾多,扭頭跟陳明道:“去喊陳雲過來瞧瞧。”
禾多掏出身上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老爺子面龐,隨著汙垢擦淨瘦弱的臉龐逐漸清晰起來。
看著阿爺原本飽滿的臉頰現在變得消瘦無比,只剩下高聳的顴骨勉強支撐著面部的輪廓,禾多眼淚不自覺滾落。
“高燒了,先掛水吧!”陳雲小心將體溫計收起來後,又從醫療箱裡面取出葡萄糖注射液以及其他藥物。
老爺子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大夥還肚子空空,陳歲安喊幾人留下和禾多一起守著老爺子,剩下的人則趕緊行動起來。
“安姐,他爺爺現在就在這裡,那我們還需要前往他們寨子嗎?”陳軒輕聲走到陳歲安身旁,壓低聲音問道。
“等老人家醒了再說。”
陳軒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緊緊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嘟囔道:“我都想回家了,冷得很感覺要下雪了。”
陳歲安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這小子真欠揍,那麼多人誰不冷,說是年紀小可實際上比禾多還大。
陳軒被盯著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瑟縮一下肩膀。
禾多徹夜未眠,如雕塑般守在老爺子身旁,陳歲安來探望過幾次,想讓他去歇息片刻,他卻語氣堅定地表示要守在這裡,陳歲安便也不再強求。
直至清晨,禾多再也支撐不住,撐著臉打起瞌睡來。
一陣香味襲來,引得肚子咕咕直響。
老漢悠悠轉醒,茫然地環顧四周。
視線與大孫子打瞌睡的臉相撞時,他只以為是迴光返照。
老漢顫抖著伸出如枯樹枝般的手,嘴裡發出虛弱沙啞地聲音,“冊兒那…冊兒那層嗚…”
“老人家您醒了!”陳軒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般在房間裡炸響,他原本只是想來喊禾多去吃飯,但當他看到床上的老漢有了動靜時,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正在熟睡中的禾多,被這突如其來喊聲猛地驚醒過來。
他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阿爺已經醒了。
老漢防備看著著裝怪異地陳軒,下意識撐手想擋在孫子面前。
“嗚嗚郎多,郎多……”
禾多捏著阿爺的手邊哭邊嘰裡咕嚕用他們的語言哭訴。
根本聽不懂。
陳軒摸摸鼻頭,默默地退出去,留下空間給祖孫倆人。
見他退出去後,老漢緊緊捏著孫子手掌,小聲詢問情況還有他這幾個月的遭遇。
禾多看著阿爺那滿是皺紋的臉龐和關切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他邊說邊比劃著,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對於那些驚險與挫折,他選擇了輕描淡寫,只是簡單地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老漢靜靜地聽著孫子的講述,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和欣慰。
他雙手合十做著禱告動作多謝鼓兒神保佑,孫子得以平安歸來。
“郎多,茝茨菇熗贇菇嗔映焗冊……”
禾多嘴裡唸唸有詞,充滿期待地描繪著在陽關坡的種種,試圖勸說老爺子搬去陽關坡居住。
他用手指著遠方,彷彿能預見族人美好的未來。
老漢頓時沉默不語。
禾多見情況有些不對勁,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開口詢問阿爺為何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怎麼不見他族人?
想起族人們的遭遇,老漢緩緩轉過身去,不讓孫子看到自已臉上的淚水,兩行清淚卻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被禾多瞧見。
“瓜埕瀝兢,嗔茀煾荊……”禾多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嗚囥嗔貟……”
聽完阿爺的一番話後,禾多整個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他清楚地記得當初離開的時候,族人們都還好好的。幾位阿家還說等他回去以後就幫他把親事給定下。
“什麼!”
陳歲安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放下碗邊跑邊喊,“快把禾多給我攔住了。”
“別攔我,我要去殺了他們。
只見禾多右手拿刀,被幾個村民攔著,他雙目赤紅像一頭髮怒的雄獅。
“禾多你先別激動,孫虎已經死了。現在當務之急,趕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族人倖存下來。”村民用力地抱住情緒激動的禾多,另一人去搶他手裡的刀。
禾多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彷彿整個人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籠罩,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鮮血順著手指緩緩流淌而出,但他似乎渾然不覺。
“我要鞭屍他八百遍!”禾多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充滿了無盡地悲憤和仇恨。
“你即便把孫虎屍體抽得皮開肉綻,也不會有人阻攔。
你瞧瞧,你這不過是被憤怒衝昏頭腦後的意氣用事!若因你的耽擱導致有族人無法得到及時救援,屆時你的良心能安嗎?”陳歲安一臉肅穆地說道。
禾多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立當場,腦海中一片空白。
是啊!若還有族人倖存,因為自已衝動耽擱,該當如何?
念及此處,他的情緒漸漸平復,臉上滿是懊悔與自責。
到底年紀還小,初聞如此噩耗一時之間確實難以接受實屬正常。
陳歲安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好了,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補充一下體力,然後我們馬上就出發。”
禾多流著淚點頭。
看著陳軒帶他去吃東西,陳歲安這才向身旁的陳明詢問:“如此說來,金虎寨在去陽關坡前,將禾多他們附近的幾個寨子盡皆屠戮?那老爺子又是如何逃脫的?”
陳明嘆了口氣道:“唉!據禾多所言,他走後,寨子就屢遭土匪侵擾,族長無奈,只得帶著他們再次遷徙。
一直不見禾多回去,老爺子擔心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便外出尋找,卻一無所獲。等他回去的時候,大部分族人已經身首異處,還有一部分女人也不知所蹤。
幾個月沒禾多訊息,老爺子只覺他恐怕早已遭遇不測,族人也沒了,便獨自回到世代生活地寨子裡,靜靜等死。”
陳歲安聽完,心中一陣悲涼。
無法想象那位老爺子當時是多麼的絕望和無助,一個人孤獨地面對著滿寨子屍體和失蹤的親人。
“不對啊!我們從金虎寨解救出來的流民禾多不認識,有沒有可能失蹤的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