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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澤能說不嗎？
這冷溼雨天，別說套圈沒生意，就算他從鎮上奔波往返賣米泡筒，也是會砸手裡的買賣。但現在他人來了，安家的早飯也吃了，人安小公主只是說去鎮上玩一玩，而且還特醒事地宣告她記著要去看他奶奶的事，他能說個“不”字嗎？
似乎不能，但他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妥。
這種不太自在的感覺直到安晶晶聽說妹妹要和他去鎮上，於是也鬧著要去，林昊澤趕緊一二三四個“好”地答應下來，這才輕快消失。
他偷眼看安沐沐，小姑娘顯得非常高興姐姐也要去，林昊澤認為她的這種表現是真實的，因為，當安媽的興頭也跟著起來，說要叫醒懶蟲安爸，抓緊時間買了菜回來和孩子們一起去時，安沐沐當即便噘起嘴，說大人玩大人的，小孩子玩小孩子的，不興混在一起玩。
她主動邀請他去鎮上“玩”。
她很高興姐姐和她一起去。
她並不樂意大人們同行。
那她到底是喜歡和他一起出行玩耍，還是小孩子心性，只要有年齡相仿的同伴就行呢？
林昊澤迷糊，腦子裡隱隱有斥責聲，問他在琢磨什麼鬼東西，又好像有幾絲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竊喜，一會開心，一會又擔心，不知不覺扒完了一整碗蛋炒飯。安媽問他吃沒吃飽也沒留意，結果安媽又推了一碗麵條過來，他一筷子戳下去，接觸到安沐沐驚詫的眼神，這才在她的眼眸裡看見自己呆不拉嘰的模樣，瞬間臉紅得像安媽擱的油辣子，惹得安家娘仨哈哈大笑......
太糗了！
直到坐上去鎮裡的班車他都還覺得臉上有熱度。
林昊澤以前乘“11”路往返軍工廠和小鎮，即便是疾行，也需要至少一個半小時，公汽則不一樣，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將他們送到。
週日，又恰逢是趕集日，小鎮上人很多，摩肩接踵，有種響應號召，與市場經濟接軌的鬧熱。
與安晶晶眼裡滿滿都是豆腐腦、千層酥、叮叮糖.......不同，安沐沐更多的是如她來之前打算的那樣，搜尋有創意、有前景的產業，譬如她印象中九十年代末期出現的BB機（小靈通）、大哥大、臺式電腦什麼，如果這個時候就有相關的蹤跡可尋，那就等同走在前列了。
當然，以一副小蘿莉的身子匹配“高科技產品”合不合適，安沐沐倒沒仔細去考慮。
也不用她考慮，因為，這個年代，這個四線城市下的一個小村鎮，別說大哥大、BB機，就連隨身聽、掌上游戲機什麼的，都沒見著。
多的是極具鄉鎮特色的蛤蜊油、搪瓷盆啥的，安沐沐很無奈。
集市上人多，姐妹倆又各有所好，安晶晶愛在小食攤、小玩藝攤前流連，安沐沐則左顧右看、上竄下鑽，林昊澤一會等姐姐，一會追妹妹，唯恐落下一個。過了會，他發現安晶晶是個懂事的，再怎麼看也會留點心思關注同伴，一旦隔得遠了，自己都會主動攆上來，相反，安沐沐才是個真讓人淘神的那個，稍不注意就不知滑到哪家攤位上去了。
實在是拿她沒轍，林昊澤擦一把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的細密水珠，咬咬牙，上前抓住安沐沐的手。
內裡是三十多歲靈魂的安沐沐真不認為自己是被人操心會走丟的娃！林昊澤的手握住她的手時，她正出神看著前面的意向目標，對其他所有毫無察覺。
呆呆看了很久，以至於林昊澤都以為自己握過去的不是手，而是電，是電把她擊呆了。
“你在看什麼？”林昊澤疑惑，跟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兩家門店之間不到半米的牆體前，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坐在竹製小凳上，氣質沉穩，神態從容，他的面前豎了一塊紙板，上寫著：家教。二中數學老師，執教二十年，週五、六及週日可上門輔導數學。
身邊圍了三、四位應該是家長身份的女子在諮詢。
社會上隨著重視學習成績而逐漸興起的家教自薦而已嘛，林昊澤不以為然，扯了扯安沐沐的手，“你餓了沒？想不想吃餛飩？”
安沐沐繼續看著不遠處神態淡泊而自信的那位二中老師，家長們在他面前站的站、蹲的蹲，他沒有絲毫迎合他們姿勢的興趣，甚至還有家長彎下腰給他報家庭地址啥的，他也依舊安之若素地坐著，甚至還蹺起二郎腿當桌子，拿本子記下家長所說的情況。
這還是個非常尊師重教的年代，而且，安沐沐看家長們的表情，大都禮貌而恭敬，似對這位老師的認知度比較高，而且，還屬於正面良性仰慕的那種。
安沐沐依稀記得上一世大概是在中專畢業後參加自學考試時，因為基礎比較欠缺，英語和計算機應用這兩門學科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了，所以她報了補習班參加輔導。一開始，還是W市大學或中學裡的專科老師來給她們上課，後來，據說是不允許老師兼職，所以換成了一些退休的老師或是編制之外的老師。
不過，那都是21世紀之後的政策了吧？現在，還沒有明文禁止。
對於已經覺醒、開始望子、望女成龍、成鳳的家長，確實很渴望有人能幫忙輔導孩子的功課，提升他們的學習成績。
安沐沐望著那頭出了很久的神，以至於連那位老師都注意到了，不停睃眼過來，幸好她是具小蘿莉身體，否則，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誤會。
“怎麼地，你還想請老師給你補習數學？”林昊澤開安沐沐的玩笑，“就你那點功課，別浪費錢了，請我得了，保證耐心、細緻、負責。”
一旁的安晶晶翻白眼，他說的是笑話吧？雖然大家都知道林昊澤優秀，但她異常優秀的妹妹也是子弟校的傳奇啊！這樣足以當表率的妹妹還需要補習？
“真的？”安沐沐卻似認了真，瞪亮眼睛看林昊澤。
林昊澤點頭，當然是真的，只是，雖說一個在初中部，一個在小學部，可安沐沐優異得耀眼的成績可是連當年的他都比不上，她還需要自己給她補習功課？
我當然不需要，安沐沐內心吶喊，而是這個社會越刮越卷的學習風氣需要啊！
她清晰記得之後聲名鵲起的學某思、某東方，雖然到了21世紀的20年代，又因政策而逐漸衰退，但那時林昊澤早已經功成名就，不需要她再考慮原始積累的問題了啦。
在現如今沒有網路、電子商務，她們又不可能接觸股票的年代，也許，可以在傳統往現代的轉變過程中，將之後崛起的產業提前開拓出來。
安沐沐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