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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還是迴夢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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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中在夢境中的事,她能記得所有事件的梗概,但是經歷過的許多情緒卻彷彿被洗滌過,不再是切身之痛,她單單記得秦依蒙因為無法忍受愛情的疼痛,有了求死之志,於是她的靈魂便掙脫了幻境,回到了現實中。

她心中微微浮起一絲無名的悵惘,但還是很快接受了事實:既然如此,就要趕快適應,儘快把失去的關鍵細節找回來,免得給自已眼下的生活製造混亂。

她開啟手機的隨筆記軟體,想看看自已的備忘錄。她以前一直有這個習慣,從備忘錄裡應該立刻就能找到重要的資訊,迅速地讓一腦子混沌的她進入狀態,搞清楚重新適應現實生活的注意事項。

然而,翻遍了所有的筆記,她都沒有找到備忘錄,秦依蒙之前留下的所有文字,都是她寫下的長長的日記。

她想,看日記也許慢一點,但反而能更詳盡地找回這一年的記憶。便點開其中一個開始看起來。

看了一段後,她才發現有點不對勁。這不是日記,而是秦依蒙用第一人稱寫的散文體回憶錄。

文章主要寫的是她找工作的經歷,秦依蒙看到的,剛好是寫初進塑膠模具廠的事情。此時,她也不得不佩服自已的記憶力,文章對環境細緻入微的描寫,甚至於對話,都和現實中發生過的一模一樣。

她才從穿越夢中回來,又是再次經歷了一遍,記得很清楚並不稀奇,但現實中的秦依蒙寫這些文字時,距離那些經歷,卻已經是十年了。

她又看了一段,還是把軟體關掉了。她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已很愛寫作,但是寫出的文字可讀性真的不強。秦依蒙太沉迷於描寫環境了。

她一直呆坐在位置上,曾瑩瑩突然推門進來,壓低聲音道:“唐主任來了。”

她的聲音裡有著很明顯的通風報信的警覺,秦依蒙一個激靈,立即下意識地從辦公桌上拿過一本練習冊,假裝批改起來。

隨即,她發現自已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只得站起身來,在那一堆資料裡翻找教師用書,上面有標準答案。

正找著,唐主任已經推門進來,辦公室裡鴉雀無聲,幾乎人人都在埋頭改作業,秦依蒙找到教師用書後,翻到相應的頁面後,也開始飛快地用紅筆在學生的練習冊上勾起來。

唐主任揹著手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她的腳步聲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時候會悄悄在某個老師的背後站一會兒,而那個老師渾然不覺,一心沉迷於改作業。

唐主任在辦公室巡視了一圈後,又悄無聲息地走出去了,整個過程中,她的腳步聲幾乎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秦依蒙疑心她專門就此訓練過。

秦依蒙想到此處,不由得感到有些好氣又好笑,一種熟悉的感覺甦醒了。那是她在穿越回青春夢之前的感覺,那是一種混合了倦怠,壓抑和憤懣的感覺。

這時,鈴聲突然響了。秦依蒙看了看胸前工牌背面貼的那張微型課表,發現自已下一節有一班的課。

她心裡開始恐慌起來。倒不是害怕上課,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進度。現在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了,她該怎麼辦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斜對面的曾瑩瑩,突然想到了解決辦法。“曾老師,你們班教到哪兒啦?”

“昨天剛教完第12單元,今天開始總複習了。你們呢?”

“我們也差不多。”秦依蒙回答。心說自已本該料到的,都已經快放寒假了。這樣一來,也免得她還要費心思去找課件。

按照她的記憶,講完新課後,一般就是一輪複習,然後就是一天做試卷,一天講試卷。

隨著記憶的恢復,那種倦怠的,抗拒的感覺更清晰也更濃厚,她真的不喜歡教師這份工作。

她又開始懷念起那個夢來,那個夢有12年的,為什麼她會提前回來?可能是因為她承受不了失戀的痛苦,起了輕生之念,故而被帶回來了吧。

這時候,隔著一個世界的秦依蒙,愛情帶來的錐心之痛也被遮蔽在世界和世界的結界之外了,秦依蒙便不免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想:“即便是偶爾為愛情痛苦,我也寧可活在那個夢裡。至少那個世界,我做著自已喜歡的工作。”

只是這樣的一個念頭,她周圍的世界一下子又黑了,她進入了一個純白的隧道,而隧道的盡頭是一團漆黑。秦依蒙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她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已又回到青春長夢裡了。熟悉的白色網眼蚊帳,暗粉色的半透明的床簾,把清晨的天光過濾成玫瑰色,十分動人。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彷彿想要抓住一縷美麗的玫瑰色光。

她的手碰到了窗簾,光滑,如同夜風中的海面一樣的表面紋理,摸上去帶一點磨砂質感。

非常特別的一塊麵料,是前段時間蔡天成開的一個新樣板,做完衣服之後剩下的。

她極為喜歡,便和蔡天成說了一聲,把它做成床簾拿回宿舍用。

以往她每天都是在玫瑰色的晨光中醒來,心中充滿希望和感恩。這是一塊特別的面料帶給她的小幸福。

她一直是那麼喜歡各種各樣的面料,不同的色彩,紋理,質感,光澤度,透明度……

她的意識開始恢復,想起了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心中依然如針刺般疼痛,但是摧毀力已經大減,不再如洪流般覆蓋了所有其他的感情。

是的,她還有對服裝設計的熱愛。

失戀帶來的疼痛洶湧著席捲而過,將她原本井然有序的內心世界攪得一地狼藉,然而混亂之中,她依然可以發現自已對服裝的熱愛還在,彷彿劫後餘生的綠色幼苗,在風雨中用力地舒展著稚嫩的葉片。

果然是情令智昏,在現實裡那一次,求而不得的戀愛讓她感覺生無可戀,而這一次竟讓她險些連夢想都放棄。

還好,只是一時激奮,她回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已竟然一心只想回到現實裡,忘了一切,去過那種一潭死水的生活。

不禁慶幸,幸好這是個頑固的夢,不隨她的心境而轉。

伍毅然,這個名字,像一把尖刀,每次一想起,便像最鋒利的刀劍劃過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會引起一陣窒息般的疼痛,但是一切都會好的,還是那句話,時間是治癒一切傷痛的良藥,再鋒利的刀,也會在歲月的侵蝕下變鈍,而疼痛也會越來越輕的。

秦依蒙收拾起心情,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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