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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唸一句再見，姬信攤開手掌，任由風將粉塵從指縫裡吹走，只剩一顆灰白色的石頭靜靜躺在手上。
“你好，請問你是誰，李陽銳？”聲音從水中緩緩傳來，原本陰冷的聲音此時變得磁性，聽不出任何情緒。
姬信不語，視線凝聚在手中的物品上：那顆體積大小與他大拇指肚差不多的石頭呈多面的晶體狀，半透明的石皮下，懸停了一片灰白色的雲翳，大量纖維狀的白色細絲圍繞在其四周，這些擁有絲絹光澤的線彼此交雜纏繞，結構如同鳥巢，簇擁著中間的雲朵，絮狀的陰雲裡，數枚金色的齒輪樣式符號時隱時現。
“您是累得說不出話了還是在觀察我的氣息？讓我猜猜……噢，差點忘記一件事，你是在觀察那塊生成回溯之力的石頭吧，怎麼樣？很特別吧，畢竟是時間系的核心石啊。我這人有情義，王老哥哥給我做事也還算盡心盡力。不然這種奇珍我早就取下來收藏了。現在落你手裡，你喜歡你拿走就行”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回答，水裡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的腔調帶了點饒有趣味的意思，似是在和朋友調侃。
對方把追隨自已多年的手下逼得出賣自已，吳凡的措辭一點兒也不見激烈，他更不想直接對拼消耗自已實力，雲國經營數十載，高樓不築成廢墟，他深知成事不說，既往不咎的道理。
現在情況不明，很難再等待李石的核心石自然成長了，在與湖上這個疑似是李陽銳的人以及其他勢力對抗之前，他必須儘量為自已爭取到輾轉騰挪的空間。
視線從石頭上移開，姬信抬頭眺望向遠方，話語幽幽，散開在夜空之下：“是啊，第一次見到呢，不過我對你的核心石更感興趣。”
西風獵獵，颳起湖面陣陣波紋。
聽到水面上那句並不清晰的話語，慢條斯理的話語從水裡傳出：“是不滿意嗎？沒辦法啊，王衛亞實力太低，雜質過多的問題是避免不了的。至於我的核心石，李局長，您應該考慮一個問題，雖然現在李石的主動權在您手裡，但是今夜您的神射還能凝聚嗎？剛剛動用了好幾次吧，真可惜啊，其實我也想見識見識頂級特階的全力一擊，我想看看生滅能阻擋到什麼程度”
沒有等姬信回應，男人換了個輕鬆的語氣，爽朗的笑聲從手機喇叭裡響起：“當然了，在你找我算賬之前，我想強調一件事，您不必對我抱有如此惡意，我無心為漢國帶來麻煩，剛剛並沒有波及到你就是我誠意的證明，我可是很敬重維護陽西城秩序多年的你啊。和你碰到之前我沒有做出危害陽西城秩序的事，碰到以後我更不會，我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陽西城，那是因為我們完全可以做個共贏的交易。”
摩挲著核心石，沒有將其收起，姬信笑了笑：“你是在威脅我麼，你不要忘記你是個什麼身份。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亡命之徒？你只一味地強調我們得到的好處，卻不提我們付出的代價，李石的天賦這麼珍貴，你就用不帶來麻煩這種說法來搪塞過去麼”
聽到對方話語裡稍稍鬆動的語氣，吳凡接著道：“您說得對，我只是一個亡命之徒，但在交易之中，亡命之徒給出的籌碼往往更大、更吸引人。保證不會在陽西城鬧出任何動靜，這只是我們合作的基礎。更重要的是，你不好奇為什麼雲國貴族為什麼要追殺我麼？雲國高層的一些機密，還有王衛亞核心石來源，我可以都告訴你們。而你們所要付出的僅僅是李石這個人，並且過程由你們來掌控。”
儘管擁有碾壓陽西城一切的實力，吳凡卻絲毫不介意以和談的方式解決問題。雖然雲國和漢國的關係還算不錯，但這是涉及到准將級的事情，現世各國明爭暗鬥，利益交錯。只要他沒有危害舉動，他自信楚州陽西城執行局不會輕舉妄動，甚至他還會得到一些庇護，哪怕是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同時，這也是對神秘人身份的試探，如果是李陽銳的話，應該會先做出妥協。
姬信的語氣依舊平靜：“聽上去很不錯，有條有理，真是威脅利誘並存的談判啊，可惜，你自得的語氣下暴露出了一個問題，你不是誠心和我做生意。”
“哦？我有什麼問題，李局長，您說說。”漂浮在水中，螢幕略顯暗淡的手機像是被人舉起，往上湊了湊。
“你的能力不是言出法隨，何來波及一說。還有，就在近點、對李陽銳如此熟悉的你，怎麼會察覺不到屬於神射的波動呢。”目光凝聚於遠方的一點後，姬信收起核心石。
一番交流下來，姬信已經拋開王衛亞被瞬間滅殺那一幕帶給他的複雜思緒，稍稍整理出來些許眉目。
雖然不知道這位音石創始人的天賦到底是什麼，但姬信可以肯定王衛亞關於天賦的描述是錯誤的，音石老闆在利用這條傳遞給王衛亞的資訊來誤導自已。若是如他自已所說，李石的主動權歸於自已，他在遠處，如何解釋剛才將身為高階進化者的王衛亞解決得如此乾脆利索的恐怖表現力？
從老師那裡惡補到的知識不難讓姬信分析出，像言出法隨這樣強大的天賦，以准將級的實力遠不足以支撐發動時無視距離。若是近點發動，准將級的異能爆發動靜姬信又豈會察覺不到。
所以無論遠近，那招“生滅” 分明是某種積累已久才發動的招式，言出法隨的定義在於那個隨，音石老闆的天賦表現更像是定時炸彈，這個侃侃而談的中年男人，早就為自已的手下佈置好了死亡陷阱。
至於音石老闆在不在近點，姬信不知道，他只是和在對方一樣，互相試探彼此的底細。何況，目前他也不需要知道，攻敵所必救，今夜他只需要把李石交給執行局，告知他們做好城市防備工作，自已再去搜尋追查音石老闆即可。
快靠近水面的手機沉了下，細碎的氣泡冒出，由於喇叭開始進水的緣故，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沉悶： “有意思，這麼快就能判斷出我的天賦，你不會真是雲國的那個小崽子吧？不過也不對啊，你要是他，你早就抓到我了才是，哪還會透過王衛亞這一茬，你到底是誰？算了，不過是換個身份而已。我只能說，之前的談判依舊成立，你別來干擾我，給李陽銳的好處我一樣可以給你。”
“你很快就能見到我了，無論你是在醞釀招式還是拐走李石，你還有五秒鐘的時間。”
“什麼意思？”吳凡的聲音恢復了陰冷，撕破臉皮鬧出動靜是他不願意的，但湖面上
這個不屬於任何有可能與他作對勢力的傢伙似乎油鹽不進，等不到機會成熟了，他準備現在就開膛破肚李石，拿到核心石後再做打算。
宿舍樓大門口，放下電話，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心煩氣躁地扯了下領帶，推開嘴裡流著口水一直重複“開門”的宿管，他開始快步上樓。
跺了跺腳下的棧道，確認好堅實程度後，姬信屈蹲下雙腿，脛骨後側的強健小腿肌肉滾動，磅礴的巨力踏出，棧道和湖心亭一同垮塌，廣闊的夜空下，一人沖天而上！
“該死，宿舍的學生都睡得這麼死嗎？一個都叫不起來！”212宿舍門口，吳凡眉頭皺起，原本想催眠學生製造混亂，卻發現沒有一個回應他的，情況很不對！
大風驟起，宿舍樓門窗玻璃哐哐作響，狂暴的氣流呼嘯，合身的西裝被風壓得皺緊，抹了頭油的髮型散亂下幾綹頭髮，轉身望見那道以極快的速度砸來的身影，正準備破門而入的吳凡定住了。
打電話的那個人？這是什麼速度！這傢伙剛剛不是還在同陽湖麼？！
空中那名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卻搶先他一步露出疑惑神色，因為在吳凡身後那扇搖搖欲墜的防盜鐵門晃動一陣後，變成了木門。
“夢鄉” ，淡淡的聲音從吳凡背後響起，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發現自已的身體不能動彈，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艱難地轉動頭顱，看向肩膀上那隻如玉般精緻的手，驚怒道：“謝道啟，你他嗎是什麼時候……”
吳凡詢問身後人的話語裡滿是咬牙切齒的憤慨，但臉卻緩緩抬起對著姬信，那張臉上沒有憤怒。
只是還沒等話說完，吳凡便已消失在木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