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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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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我不是主,我不做什麼共主,世上沒有共主了,三界與我無關,聽不明白麼?滾!給我滾——”

他死死地抱著她的屍體,誰也不準碰。

他就這樣一連數日不吃不喝不睡,抱著屍體待在原地,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他用內力護住她,因此她的屍身沒有腐敗。

身邊人來人往,走走停停。島上別的屍體被夢族收拾乾淨,活死人亦被牽去了陰面。黑霧漸散,一波三折後的蓬萊將繼續開啟漫長的修復。

他對外界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彷彿他的世界只剩她的屍體。

然而死者當安葬,何況是蓬萊之主。夢族三番五次來勸,他不肯放。後面爭執不下,夢族氣得用鎖鏈捆住他,合力拽開才強行將二者分離。

對夢族來說,他是罪不可恕的仇人。

他們將他五鏈縛身,牽到陰面的山谷中將他鎖起來——他不傷夢族人,他沒有反抗。

那焦木山上到處是鬼,他萎靡不振的樣子比它們更像行屍走肉。

有尊者幾次至蓬萊欲勸至尊主回去,被夢族人趕走,之後再也沒有外人前來。

沒有了侵略者,沒有了審判者,蓬萊一事似是不了了之。蓬萊真的在恢復。

那個山谷坐落在蓬萊的中心,但它好像是蓬萊陰暗的角落。角落裡默默鎖著一個悔恨的人,他被鎖鏈束縛著頸和四肢。這應該屬於沉痛的恥辱,但他自甘如此,好好地被鎖著。

與他陪伴的全是遊蕩在四周枯木中的死鬼,他聽慣了它們嚎叫,看慣了它們互相撕咬。

他們原來是些什麼人?是傷害過蓬萊的人嗎?

他們怎麼會變成那樣?是她殺的麼?

她怎會是夢族人?她會幻術?

她有沒有被好好安葬?

她的靈魂還在麼?她的靈魂去了何方?

她還好麼?

她還……恨我麼……

無聊之際,他自已在想這些問題。他卻未想三界怎麼樣了、已經選了下一任共主嗎、世界哪裡又在打仗嗎……他不知道外界的事,也不關心。

*

一年後的某一天,他突然聽到一個不一樣的動靜——有意識地向他靠近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麼?

他迷糊著眼,緩緩偏過頭看去,不遠處的枯木旁似站著一個人。自下而上,從裳尾到手和腰腹、到肩膀——女人,很瘦……到臉——

霧影,在看著他!!

他一個激靈,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瞬間清醒過來並激烈地跳動。

“霧……霧影?!”

因為長久閉口不言而聲音沙啞。他沒坐穩,差點翻倒在地,又急忙撐著地仔細盯著她,粗獷的鎖鏈因為他的動作而晃動發出響聲。

仔細看,對方根本不是人——他察覺不到她的內力與真氣,她甚至沒有心跳與呼吸,但她確實在有意識地看著自已。

“霧影?”

他又叫一聲,對方依舊保持原來的姿態注視他,就在他懷疑自已出現幻覺的時候,對方居然開口說話,只是很平淡的、沒有一絲情感的:

“薄海。”

不是幻覺,就算是幻覺他也要衝過去抓住她。他真的拖動鎖鏈站起來,然後跑向她,然而鎖鏈長度有限,在他距離她兩三步遠時,鎖鏈硬是將他拽停。

她面不改色,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冷靜地將身一降,就地盤腿坐下來。

他愣了片刻,止不住內心翻湧,也趕緊蹲下,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霧影!真的是你?”

不會錯的。

是她。

就是她!

“你怎麼不走啊?”她看了眼他手上那自手腕延伸到身後方的鎖鏈,又開了口,依舊平靜。

誰會信憑那些鎖鏈,可以困得住天地共主?

“不想走,”他儘量讓自已鎮定下來,“也不知,該走到哪去。你怎麼會……”他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問出口,“你現在……”

“一個死人。”她說,目光一斜,瞥瞥身後側枯木林中穿梭的活死人,“和它們的區別在於,體內還殘留一口氣。怎麼變成這樣的,我也不太清楚。”她主動為他解釋另一個疑問,“大概,是因為死時怨氣有點重吧。”

他無言打量著她,她面板已非生前充滿腐蝕的斑紋,但蒼白得毫無血色,的確是死人的臉——不過,她能“活”過來,於他而言,已經非常萬幸了。

是命運對他的寬慰麼?

“你賴在這兒算什麼呢,懺悔麼?”她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可以聽出,並不溫和,“你在後悔?”

他將蹲姿改成坐姿,對坐的二人像一對和氣交談的故友。

“後悔。”他用沙啞的嗓子坦然而認真地吐字,目不轉暗地盯著眼前人,生怕一個不留神她便會消失,“我後悔沒弄清真相而派人圍剿蓬萊,後悔對你動手,後悔……殺了你,也後悔當初你兩次從我身邊離開而我沒能阻止……霧影,你是不是很恨我?”

如果可以,當初在藏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她走,他可以讓天下認可共主有兩個,或者,只她一個;如果可以,甚至更早,他會早早地告訴她,他哪裡是想做什麼一人獨尊……

霧影沒回答他的問題,死人不是不能做出表情,畢竟她還有意識、有情感。

她突然站起來,轉身,“後悔有用麼?”

留下冷冷的一句話,逐步走開。

她的冷漠告訴他,恨,且不可原諒。

“霧影!”

他忙站起身,拽著那鎖鏈。而看著前方暫時停住的她拒人千里的背影,他又強迫自已冷靜——決不能,再傷她。

“你還會來麼?”他試探地問。

“你快走吧,”她背對著他說,“回去當你的至尊主。”

言外之意你快滾,我同你再也沒有任何干系。

“……我已經不是了,”他說,“我不走。”

她定了片刻,而僵持沒有保持多久。

“隨你。”

不顧而去的身影印刻在腦海,胸腔內充斥著數不盡的酸楚與疼痛,他終是沒有衝動地掙斷鎖鏈衝上去……

她之後很久也沒有來,他折磨自已似的想著她,原地苦等。

她第二次出現是在數月後,她的態度還是平靜中透著冷漠,他們聊得不長,對話幾句,又是她招呼不打地徑自離去。之後她出現的時間縮短了,而且是越變越短。

她出現並不一定現身在他面前,她只是偶爾會上來同他面對面,有時可以彼此沉默不說話,說話時容易鬧一點小小的不愉快。更多時候她則站在林子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像僅僅是來看一眼他還在不在,默默地將視線定在這裡,有時轉瞬即逝,有時待得很久。

他知道她在看他卻沒有過來,每次都沒漏過,他也不說,由著她。

有時她站得比較近,而且沒有完全被枯木遮擋,他會忍不住抬頭去迎上她的目光,她依舊面無表情,像是被發現了也沒關係。兩人對視卻不說話,彷彿形成了一種默契。結束對視的方式是她離開。

她從他的等待中看到倔強,他從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現看到了急躁。

他在等什麼?等她?等她的原諒?

她又在著急什麼呢?因為在意?不忍心?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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