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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4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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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庇護所。飛機在墜機時離開海灘,降落在附近的樹林裡,失去了雙翼。其機身在停止前翻轉,考慮到當時的情況,這是幸運的。儘管它在這個過程中已經被毀得無法修復,但它最終的衝擊首當其衝的是尾翼,而不是駕駛艙。利亞姆倖存下來,除了扭傷腳踝和脫臼之外,這真是一個血腥的奇蹟。他早已從這兩件事中恢復過來,並把沉船當作可持續的庇護所。

昨晚的火災仍然冒出煙霧,在他最新的豬皮補丁治癒時,很好地阻止了蒼蠅進入他的製革廠。陽光在他的工作室投下了長長的陰影,他多年來一直在那裡製作他需要的所有工具。刀子和錘子,剪刀和點火器,長矛和弓。遺憾的是他很快就不得不放棄大部分。

至少他的口糧看起來還不錯,因為利亞姆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紅鯛魚和一條流氓黃尾魚,把它們扔進燻爐裡,然後用鹽醃成肉乾。補充了椰子、絲蘭和最後的菠蘿,他的飲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受到影響。圈套仍然是空的,但他並沒有對鴿子或小豬變得太大膽抱有太大希望。這場乾旱殺死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

利亞姆爬上他的臨時梯子,從機身底部爬上他翻新過的懸崖。每走一步,木頭就會開裂併發出呻吟聲,但它仍然有一些生命力。希望足以度過這一天。

利亞姆在檢查他用中空椰子製作的蓄水池時,做了個鬼臉。還不夠近。他總共有十二個,每個都與一個簡陋的竹筍管網相連,下雨時管網首先充滿,然後溢位到附近的水池中。椰子殼的隔熱層可以防止水蒸發,同時減少細菌生長,而且由於他在懸崖邊的景觀設計方式,任何雨水最終都會流到他身上。但好幾個星期沒下雨了,所以水池先排幹了,然後是貝殼,一個接一個。現在,如果他把它們合併在一起的話,他只有三天的水了。

一陣寒風吹過營地,提醒利亞姆這場危機的緊迫性。必須這樣做。他迅速地把能撿到的東西都舀起來,集中到一起,然後向梯子走去。他必須記住,一有機會就儘可能多地收集雨水。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實現這兩個目標。

但就在他的腳再次踏上梯子的那一刻,梯子終於折斷了。利亞姆本能地把手伸向懸崖邊,但他的雙手都滿了。他的心猛地一跳,身體無力地飄浮在空中。

然後他的頭撞到了地上。

答應我,利亞姆,耐莉說。答應你會回來的。

當然,愛,利亞姆說。一直有,也永遠會。

答應我,她重複道。答應我。

利亞姆意識到飛機上只有他一個人,而耐莉卻離得很遠。當機身顫抖時,他手中的油門發出尖叫聲。一股煙霧從擋板脫落的一側溢位。利亞姆與湍流作鬥爭,但機翼的轉子發動機正在噴出火花,不久後他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答應我,耐莉重複道。答應你會回家。

我來了,耐莉!利亞姆在氧氣面罩下尖叫,但當襟翼開啟時,飛機的無線電天線一定被劃傷了,所以她聽不到他的聲音。我會回家的。就等你了!

他開啟緊急剎車,將另一個襟翼收回了一點。他不可能安全著陸,但如果他能保持足夠長的時間穩定,他至少可以一瘸一拐地向南到達夏威夷。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們。

駕駛艙內閃爍著警告燈,機身在額外的壓力下發出呻吟聲,但利亞姆仍然緊握雙臂,眼睛盯著地平線。

我不會失去你的!他咆哮道。

但隨後煉獄出現在了前面。它的雙山像兩隻黑色的眼睛一樣矗立在海灘上方,將他拉了進去。利亞姆盡了人類最大的努力抵抗,但油門有自已的想法,飛機已經找到了眼前的一塊堅實的土地。

利亞姆喘著氣。不,你這個混蛋!不在這裡。它不可能在這裡!

答應我,利亞姆。答應你會回家。

沙子衝了出來。它像手臂一樣向兩側滾動,準備擁抱他。越來越快,越來越長,越來越寬。儘管大海的其餘部分變得尖銳和鋸齒狀,但海灘卻變成了跑道。

答應我,利亞姆。答應我。

哦,上帝,他哭了。對不起,耐莉。我非常非常抱歉。

他停止了掙扎。飛機正在下降。別無選擇。如果他想再活一天,就必須在這裡。

第二個引擎終於失效了,飛機開始失速,但煉獄一如既往地站立著。準備抓住他。準備去救他。準備囚禁他。

利亞姆在一聲呻吟中醒來。世界變得灰暗而模糊,他的頭著火了。他開始撫摸頭皮,但中途又想了想。這種痛苦實在是太大了。

至少空氣很涼爽。一股強勁而穩定的微風拂過他的全身。利亞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一起。他最後一次逃離炎熱的太陽是什麼時候?再次感受到如此強烈、寒冷的風吹拂在他的面板上,真是天賜之物……

直到他記起來源。

利亞姆猛地站了起來,再次進入了自已的世界。晴朗的藍天被蒼白、陰暗的屋頂所取代。水流撞擊岩石的轟鳴聲從海岸線上迴盪,即使距離這麼遠。他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樹木向內陸彎曲,與剛剛開始向它們施壓的洪流作鬥爭。他出去多久了!?

一道裂縫遮蔽了風聲,利亞姆無力地看著其中一隻棕櫚樹翻倒。樹樁從懸崖頂上脫落,滾進蓄水池,然後直接墜入下面的山谷。木板和灰塵在撞擊他的營地時爆炸開來。

大多數人並不熟悉自然主義者生活的細微差別。他們的想法被流行文化浪漫化了。他們會想到一個肌肉發達的男人,他的襯衫滿是汗水,但不知怎麼的卻從未弄髒,總是在樹林裡衝刺,揮舞著長矛,跟蹤新的獵物。有一天,他要去洞穴潛水。接下來,他將在珊瑚礁中與鯊魚搏鬥。接下來,他會為了一些重要的目的而爬山。每天都是冒險,每小時都是生死之戰。隨著所有現代設施的消失,生活除了一場針對混亂無情的世界的野蠻戰爭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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