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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打鐵間，裡面昏暗無光，傍晚剛過，就黑得令人卻步。
鐵頭站在那裡，黑色完全吞噬掉他，只留圂圇一個身影，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迅速轉過頭，似乎早知道我要來。
看到我走近，他才上前幾步，不等我反應，便開口道：
“我知道，你沒有告訴師父今天的事。開始我還疑惑了一下，後面想了想，定安不是這樣的人。”
“以前，你任由師弟們嬉戲打鬧，都不願開口做任何解釋。”
“你也從未在師父面前多言什麼。”
“我今天竟然懷疑你，實在是，對不住你。”
“定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我知道師父囑意你、器重你，但我也明白，你不在意那個位置。”
一段話結束，鐵頭才抬眼看我。我聽完這話，苦笑著緩緩開口：
“看來，終究瞞不住你，原來師兄什麼都知道。”
“那當然，而且我和你無論誰當家，都會對煉鋒號做出改變，不會像現在一樣，以事不關已的態度容身江湖。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會理解各自的想法，和支援對方的做法。”鐵頭說得堅定且自信。
“所以，以後你是大當家，我還是大師兄！”師兄終於開懷大笑，拍了拍我的肩頭。
“還有小靈，我看那丫頭越來越神神叨叨，你以後可有罪受了。”他已經開始替我無奈。
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胸口發悶腦子發熱，心裡話一股腦冒了出來：
“師兄，煉鋒號和小靈，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心之所向，我會求師父收回成命，你信我。”
“況且，我從不認為自已能掌管好煉鋒號，這個想法以前就常刻在我腦中，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定安，對於煉鋒號，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小靈？”鐵頭疑惑地問道。
“小靈只是妹妹。”我急聲反駁。
“我真想改變師父的想法，把這一切都讓給你，師兄。”
鐵頭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回我：
“什麼都讓給我？可是定安，我什麼都讓不了給你。”
我笑了：“師兄，不用你讓什麼。”
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帶著試探：
“難道是，難道是迎香樓的那個女人？”
我雙眼下意識地往房梁瞪去，那個女人啊，明明只過去幾個時辰，可是在我心裡，那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再則，當時看見她的驚豔之感，遠不及那個巷子裡的經歷所帶來的震撼與難忘。
望了許久，我才認真地回答：
“師兄，如果是那個女人，我也不需要。”
我想要什麼呢？現在我還不知道。我心裡的聲音告訴我：如果是我想要的，我一定會搶到底，無論對手是誰，師父也好，鐵頭也罷，誰都不能阻止我。
思緒回線。聽見師兄嘆氣，然後搖搖頭：
“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定安你在意？”
“以後我有必須得到的東西，如果正好師兄也想要，到時候師兄讓給我也行。”
“我想要的你都不要，我沒有什麼想要的了。”
“那就好。”
我倆說開一切，一齊躍步坐在臺子上，笑得肆無忌憚。師兄還順手點了盞燈，暖黃的燈色充滿屋子，我看到他整個人染上亮光，靜寞溫乎。
緩了會，鐵頭看向屋外：
“我還是會為大師報仇，我怕有些事我不做，天理難容，那這世道就會一直如此了。”
“我也去。”
“定安，師父的話你忘記了嗎？我不怕逐出師門，我怕的是煉鋒號後繼無人，所以，你一定要留下。”
“師兄，一定要如此嗎？”
“師弟，一定要如此。”
我該怎麼告訴鐵頭，師父知曉一切，他和馬賊之間似乎有聯絡，師父一定隱瞞了什麼。
思索間，鐵頭已經跳下坐檯，打破沉默：
“定安，很多事想不明白就別想了，我們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想法。我僅看重我的想法，所以只管去做就行。”
“走，去看看那群小子，騰出打鐵間這麼大塊地方，他們在飯堂肯定待壞了！”
語畢，師兄跑了出去，我也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