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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打鬥時發出的聲，是震懾他人，還是自我壯膽？阿三在一聲聲喊叫中，被長髮那人一刀破了膛。
煉鋒號打刀，使刀卻這般差勁，紅衣長髮之人的刀與其他刀相撞發出叮響，斜劈一刀，他對此毫不費吹灰之力，親眼看著面前的獨眼男人倒了下去，心裡驚訝之餘殺心大起，又連殺了兩三個人。
刀快到極致，血從傷口噴出來的時候，和風聲一樣好聽，院裡風聲陣陣，刀風習習。多人立在這風裡，有人聽賞刀風，有人隨了西風。
向且正巡了煉鋒號各處，半會後趕到校場時，殺戮已到後半程，馬賊只從大門而入，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的刀連忙加入了戰鬥，向且正的刀上帶有鐵環，院裡的叮聲更甚之前，幾道寒光閃出，紅衣人遇到勁敵，倒下了三四人。
廝殺片刻後，向且正直逼院中那個長髮男人而去，刀離那人的後背只有分毫之差，這時，那人轉過了臉，那張臉讓向且正看得清清楚楚，對面的人丟下了刀，眼神直視自已，但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故人相見，卻各有立場。向且正來不及細想，伸出去的刀立馬收了回來，刀隨即用力甩了出去，橫於地面。
“練鋒……”向且正不自覺地喊出那人的名字。
那人一丁點回應都沒有給到向且正。
仇人見面，應分外眼紅。他不知道自已要不要殺向且正，畢竟二十年間有很多次機會，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蹚這趟渾水，畢竟他僅需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但他還是來了。
煉鋒號還是和原來一樣，他進來那刻就知道，刀擺在哪些位置，打鐵間在哪處，當家的住所和徒弟們的臥房隔了哪些屋，他都知道，想到這些，他目光所至，皆有潤意。
“大家停下！”向且正聲音微抖，發出命令。
向且正見到了煉鋒號的少當家，在二十年之後。
“師父，他們是馬賊！”鐵頭吼了一句，從高牆上幾步跳進院子。
向且正思緒萬千，他在一團亂麻中恢復了些許理智，快跑到阿龍旁邊，壓下音量：“阿龍，帶小姐從後門走！”
阿龍被這狀況弄得有些恍惚，師父讓大家停下，又要讓自已帶走師姐。他學藝不精哪能保護師姐啊？但阿龍還是飛步跨過木欄，答了個是字。
向靈根本聽不到屋外的廝殺聲，屋裡的貓和棉線纏成一團，她沉浸於這個遊戲之中，門在這時被吱呀一聲開啟。
“師姐！”阿龍的聲音慌張不已。
她讓這舉動嚇得直捂胸口，眼神埋怨地看向阿龍，還沒等向靈開口，阿龍又說道：
“師父讓我保護你們離開這裡，快點！”
阿龍不理會向靈，跑過去扶起阿嬤，焦急加重了幾分：“快點走！外面很危險啊！快點！”
短短兩句話，讓向靈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泛起了恐懼的漣漪，她害怕的事居然真的發生了，可事到現今，向靈似乎除了逃走，沒有其他的選擇。
向且正心裡堅定，絕對不能和少當家動手，院裡出現了難以言說的氣氛，雙方都不想動手，可雙方絕不會握手言和。
大門的空隙裡突然躍進來一個人影，這人身著黑衣，與在場的人們區別開來，他剛入校場，難言的氣氛瞬間被扭轉，黑衣人腳踢加揮刀，直往煉鋒號的各人而去。
向且正衝到最前與其對戰，刀刀乒乓、身形相交，刀與刀碰在一起，向且正的刀在上，全身的力聚向刀刃，在下的那刀斷成了兩截。
黑衣人沒了優勢，在地上滾了幾滾進行蓄力，最後滾在了長髮男人的身旁，他剛站立起來，竟一刀劈倒擋在長髮男身前的紅衣人，長髮男發了狂，一刀落在這人胸前，黑衣人轉眼瞧清了長髮男的面容，舉刀的手一滯，由著刀劈向自已，他頓時成了一攤爛泥，附在地上。
又有另一個黑衣人衝進來，鐵頭立馬上前迎敵，兩三招就解決掉那人。沒想到黑衣人接二連三地冒出，鐵頭被前後左右夾擊，一刀難敵四刀，眼看刀就要取了鐵頭性命，向且正瞄準時機，轉著刀對向那幾人，刀光成圓中，兩人口鼻噴血飛卡到木欄處，兩人腦袋湧血伏在院子裡，全部斃命。
“看著那裡！”
“鐵頭，別亂跑，看住大門！去！”
向且正大聲號令，讓眾人緊盯門口。“好！”鐵頭邊回覆邊帶領大夥跑向大門。
噗啦聲在頭上響起，鐵頭一群人聽到聲響，則返回到向且正旁邊，向且正上移雙眼，大家也跟著望去，所有人的目光被釘在了大門頂部，上面立了兩個人，花衣詭面、神情鬼魅。
“飛……龍……”向且正緩緩吐出兩個字。
鐵頭瞧出了師父的害怕。
飛龍身後捆了根細繩，他振臂成一字，從高處一飛到底，飛龍轉了下繩變了個方向，直直站到了臺階上，俯瞰著院內的眾人。
繩子落到大夥頭上，被眾人拿刀揚到了地下。
向且正直勾勾地看著飛龍，喉頭滾動、薄汗密佈。在所有人愣神之際，另一人盪到了大門處，堵住了後路。
飛龍環顧眾人，話音高亢：
“我殺過那麼多隻豬，從來只做一次買賣，真想不到還要殺第二次。”
“煉鋒號，哈哈哈！”
“怪不得骷髏這麼怕這兒的人！”
長髮男聽到飛龍口裡又多了個對自已的蔑稱，一時間牙關緊顫，恨不得立馬扒了飛龍的皮。
“不用怕，這個是我手下敗將！要殺他太容易了！”飛龍邪笑道。
這話抹殺志氣，鐵頭嘴角抽動，怒氣滿盈。向且正沒想到少當家也當了馬賊，大腦立即空白，溫文爾雅的少年公子，和殺人如麻的嗜血馬賊，怎麼會是同一人？
“你想留下開開眼？還是回自已窩養傷啊？”
話音剛落，紅衣長髮之人淡淡開口：“你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飛龍面不改色，先指著向且正又指向煉鋒號的其餘人：“我是看錢的份兒上殺豬的，今天你是豬！”
大夥被這話激起殺意，提著刀就朝飛龍奔去，還沒有近飛龍的身，兩個紅衣人就一刀一個，位前的兩人隨即吐血而亡。
這幕一出，煉鋒號裡靜得異常，誰都聽不出那裡剛剛損了好些人命。物靜，風也靜，冬陽漫射大地，讓人的身上起了汗。
我和她到了煉鋒號牆外，沒有打鐵的聲，也沒有打架的聲……連人聲都沒有。萬籟俱靜，我心裡怕得不行，難道是我來得太晚了？
突然，後門裡有了三個高矮不一的人影。我懸著的心放鬆下來，輕吐了幾口氣。
在男人懷裡的女孩感受到溼熱的呼吸，擔憂的語氣刻意裝得平靜：
“定安，你打得過他們嗎？”
我不敢看她，極力壓制住內心的不安，字字緩慢：“你放心，我答應你。”
握刀的手繃緊，我又加了句：“我一定會活下去，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