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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空山絕響〔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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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覺得您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命?”何昕妍轉過頭認真地問顧銘昌。

他皺起眉頭,冷冷道,“效忠萬歲之命。“

“若萬歲的話是錯的呢?”

“萬歲之言怎會有錯?”

“若皇帝不會錯,為何開國始祖宣世帝,還有先帝都要下罪己詔?”

“你......”顧銘昌一時無言以對,臉色又漲得通紅,抬起一隻手想指向她似又覺得不妥,索性狠狠甩回落在身邊的沙石上。

“咦,大人身子好了?”何昕妍有些驚喜地叫道。她這一喊,顧銘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身子有了些力氣,他氣沉丹田,試圖運一下內力然而還是力有不逮,搖搖頭道:“離恢復還早,估計是氣血湧動推快了些解毒的程序。”

“如何會氣血湧動?”

“還不是被你氣得!”顧銘昌白了她一眼。

“那咱們多爭一爭不是就能更好地恢復?”

“......”顧銘昌哭笑不得,“簡直服了你,就算要吵,咱們也得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繼續吧。”被他這麼一說,何昕妍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是噢,都一天一宿沒吃東西了。我去看看有沒有果子什麼的採一些來。”說罷轉身去了。

顧銘昌暗暗運了些功,四肢有了些許知覺,暗自琢磨道,“眼下雖無性命之憂,可等到能走動,至少還得四五天,若期間再來人可真的只能坐以待斃了。”心情不由得焦躁起來,但他一時也無別的辦法,只能沉心調氣,期許自已能恢復得快些,正收斂心神時,他突地心中一動,“她會不會扔下自己跑了?”想到這裡,不知怎地,顧銘昌再也無法安心,一股彆扭勁在心裡升騰:“她最好走了,盡說些莫名的瘋話,著實心煩。可她若走了,我一個人在這恐有些難捱.......”

他正胡思亂想間,何昕妍高興地提溜著裙邊兜著一堆不知什麼歡快地跑了回來,“大人,快看,我找到不少好東西!”

見她回來,他暗暗鬆了一口氣,粗聲粗氣道:“什麼好東西?”何昕妍將裙子裡的東西“嘩啦”一下全倒在地上,“看,果子還有蘑菰。咱們有的吃了。”

“你認得蘑菰麼,別把有毒的採回來了。”顧銘昌有些不屑。

“小時在雲邊,那裡各色蘑菰都有,我曉得分辨之法。對了,還有一樣好東西。”

“什麼?”

“薊草,這個有解毒的功效,以前我在雲邊時有人誤食了有毒的蘑菰就用這個吃上一吃。”

“恩,薊草我倒是知道的。”

何昕妍忙將薊草遞到他面前,然後到溪邊認真洗起其它的吃食,片刻後將洗乾淨的蘑菰用枝子串起來放火堆上烤,“你這樣烤,如何吃?等會焦得跟碳球一般,”顧銘昌嚼著薊草皺起眉頭,“去河邊撿些平整的石塊來,再多拾點柴火。噢,把那木筏往下推走,這樣也可混了那些黑衣人視聽。”

“好。”

一會後,顧銘昌指揮著她在燒地滾燙的石塊上煎著蘑菰。“大人真有辦法!”何昕妍聞著香味興高采烈道。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在山裡待過幾年。”

“您在山裡待過?”何昕妍抬頭驚訝地看向他。

“恩”,顧銘昌含糊應聲,抬眼看了看她,“天色暗下來了,今晚我們只能在這裡,明天再挪到別的地方。一會吃完後,熄了明光,留著火星子即可,我再運氣休整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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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裡,小沙彌與莫師傅分別被安置在兩張臥榻上,各有一個大夫在旁邊或把脈或擦藥,章琸寧在中間焦急地踱著步,齊十務眉頭緊皺地坐在椅上。

大夫放下小沙彌的手,喊來藥童囑咐幾句後轉頭對章琸寧道:“章大人,這小沙彌應是中了毒,但我學識淺薄,實在辨別不出,只能待丁大師回來。但暫時他應無性命之憂。”

“那何時能醒?”

“這可就說不準了。”

章琸寧默了默,“另一位如何?”

“那位更嚴重些,內傷外傷俱有,這兩日若能挺過去還好,挺不過去就…”

章琸寧輕輕點頭,極力拂去心中不好的預想,對齊十務拱手道:“齊老爺,鋪裡的幾位夥計明早還得一同早些出城,再上山去尋一尋。”

“自然。”齊十務點頭,“你也坐下休息一會子吧。”

“我實在是坐不安穩”,章琸寧低下頭,有些哽聲道,“找不到昕妍心裡慌得不行。”

齊十務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孩子自然是有腦子的,但不知為何去年回到金陵後總覺得她行事過於大膽了些,主意不像十六的年紀該有的。不過,”他苦笑了笑,“也許就是因為年紀輕才敢這般灼熱且不計後果。”

“昕妍她……”章琸寧頓了頓,“很好。雖她不似城裡尋常的閨閣女子,這份灼熱卻十分可貴。只是這次,她應該提前與我商量一下,也許…”他沒再開口,跌坐到椅上,痛苦地揪著眉心。

齊十務瞧著他的樣子,輕聲道:“大人莫急,昕妍吉人自有天相,待她平安歸來,你二人便可商定婚姻大事。”

章琸寧的臉上沒有浮現出喜悅,他喃喃道,“只要她能平安歸來,我拿什麼換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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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顧銘昌醒來,瞥見火堆微微冒著星子,旁邊卻空無一人。他一個激靈立刻仰起頭仔細去瞧,“她還是溜走了?”片刻後冷笑了一聲,“不外如此。”便躺下來看著漫天星空試圖將心裡一股無名之火強壓下去。

又過了一會,他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悉悉索索地摸了過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火堆邊躺下,心裡一時有些說不清的滋味湧上來,忍不住還是開了口:“你去哪兒了?”

何昕妍低呼一聲,然後不無怨氣道,“大人你嚇死我了!”

“半夜不見人,誰嚇誰?”

“人有三急,你說我能幹嘛去?”

顧銘昌沒想到她如此直白,默了默,“女子還是矜持些好。”

對面哼了一聲,“這荒山野嶺的矜持頂什麼用,況且我說的哪裡不對?”

“算了,懶得跟你吵。”顧銘昌自覺身子又恢復了些,索性坐起來開始調氣運功。

何昕妍卻不依了,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哎,大人,你不會是以為我跑了吧?”

顧銘昌雖被戳中了心思,卻還是一臉淡定地輕蔑道,“你?能跑哪裡去?”

“你不是說離山腳也不遠了麼,興許我再跑跑就能出去了。不過大人放心,我也不會不管你,等我出去了就喊人過來。”

“山下是哪你知道麼?不用到金陵城怕就被人捏死在半道上。”

“是是是,離了您我活不成!所以大人儘可放心,我絕不會偷偷溜走。”

顧銘昌閉上眼睛,感覺體內真氣的徐徐流動,悠悠說道,“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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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地有些朦朦亮起來,章琸寧正閉目歇著,迷糊中聽到痛苦的哼唧聲,他立刻睜開雙目,見小沙彌微睜眼睛,半張著嘴在那鋪上顫動,他趕緊叫起醫館裡的大夫,待又是喂水、又是針灸地折騰了一柱香後,那小沙彌幽幽地醒了過來,環顧四周,“我這是在?”章琸寧驚喜地問,“在醫館裡,你可清明瞭?”

“恩。”

“你難道不記得了麼?在寺中你悄悄在我手心寫字求救,我將你帶來這兒。”

“多謝施主……”那小沙彌忽然淚珠滾滾,“您幫我脫了那魔窟,是我的大恩人。”他說著便吃力起身欲謝,章琸寧摁住,“謝倒不用,你只說說到底那寺裡有何秘密?你是如何中的毒?”

小沙彌嚥了咽口水,緩緩說道,“祥鑾寺原先是寬平大師主持,亦是眾弟子的師父,原先師父在時,師叔至平低眉順眼,極為平和謙讓,行事低調。去年底今年初幾個師兄還俗去了,剩下我們幾個年紀小的,小暑前師傅說去山下走動走動,誰知這一走再沒回來,師叔便成了寺裡的代主持,不過短短半月,他脾性大變,待我們頗為苛責,動輒打罵,功課倒不要求,只要大家變著法地伺候好他的生活起居。”他頓了頓,臉上浮出憤慨來,“幾個弟子雖不明白但亦不敢有怨言,仍是盡心做好各自事宜。但我這兩個多月來不知為何身子常常虧損,開始以為是生了什麼病,直到那日何小姐與章夫人來寺裡,我自作主張拿了自己房裡的茶被師叔大罵,心中才起了疑,往後故意留了個心眼,只要不飲那茶身子便不會不爽利,因幾個弟子中只我愛飲茶,師父心疼我特意撥了些,故此時我還是不疑有它,只是覺得應是茶葉放得久了才會如此。”他歇了一歇,咳了幾聲,又繼續道,“幾天前我無意中在窗戶外瞥到師叔在我廂房裡鬼鬼祟祟拿出那茶葉放在鼻下聞了又聞,才覺得事情不大對勁,若那茶葉無問題,他為何要如此偷摸?且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進我的房間,不然如何一下就能找到放茶的地方?雖如此,我還是不敢與他當面對質,只能小心提防,吃食亦與同門一起,但前日一早起來我便突然整個人不對,倒地不起,隱約聽到同門們急著要去請大夫,師叔卻攔著說不急,晚些時候讓他們帶我下山看去。待熬到晚上,有位師兄進來說寺裡亂成一鍋粥,怕是出去不得,讓我再熬上一日,再後來便是您來了……”

“亂成一鍋粥”,章琸寧急道,“可是因為何小姐?”

“我躺在廂房裡,具體不知曉。只朦朧中聽說好像是外面什麼人在寺裡丟了,他們在尋……”

章琸寧垂下頭,心裡升起的一點希望又滅了下去,片刻後他抬起頭,“至平為何要害你?”

小沙彌搖頭,“我也不知,仔細想來並沒有得罪過他。”

“你那幾個同門與他關係如何?”

“大家都怕他,走的師兄們早先多是不想入營打仗,後見情勢太平嫌寺裡太過清苦便回了家,我們這幾個留下的要麼沒家,要麼家裡窮,故再被打罵,也不敢說什麼。不過說來也怪,師父走後,反倒寺中闊氣了不少,各式蔬菜瓜果品類豐盛,雖多數是師叔享用,我們也能跟著蹭些。所以……雖大傢俬下有些議論,但都是聽他號令,讓做什麼便什麼,其它也不敢管。”

“議論什麼?香錢?”

“施主聰慧,以前師父在時,香錢多數散給了窮苦百姓。師父一走就成了這般,確實不得不讓人起疑。”

“這個不難猜,對了,至平對女子是個什麼態度?你們這幾個近身的弟子想必十分清楚。”

小沙彌頓住,面露赧色,“呃……我們確實也偷偷議論過,都說師叔對貌美的女香客似乎分外熱絡,特別是幾位常來的年輕小姐。”

“包括何小姐在內嗎?”章琸寧冷冷道。

“是”,小沙彌如實回答,“有位師兄說若哪天師叔心情特別好必然是何小姐來了。”

一股怒氣湧上章琸寧的心頭,他恨不得立時就衝到祥鑾寺去將至平痛毆一頓,他強壓下心中的火氣,繼續問,“你可知道,寺中有無迷道暗閣之類的東西?”

“沒有。”

“除了香客,有無人尋至平,我的意思是,私底下。”

“這個有的,前三個月開始經常有一位老者過來,每趟一到師叔和他二人就到了自己的廂房關上門說話,不許任何人打擾。”

“那老者是何模樣。”

“沒看真切過。”

“可見他帶什麼東西來去嗎?”

小沙彌想了想,搖搖頭,“不知。”

“至平這段時間可出過寺?”

“沒有,這幾年他都從未下過山。”

正此時,年青大夫端過一碗藥來,“大人,丁大夫不在,我吃不準何藥合適,先端一碗性子溫和的讓小師傅試試藥。”

“好。”章琸寧退到一邊,看著那小沙彌喝藥,忽然心中一動,“試藥?若是藥可試,是不是毒也可試?砣沙聽丁大夫說,若是不同劑量不同頻次可得不同效果,至平並無毒害小沙彌的理由,那對他用毒的目的可能就是在要他身上試毒。”想到這裡,他腦子裡覺得似乎順了些,“若至平出不了寺,時常來尋他的,恐怕就是要他試毒或至少知曉此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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