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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倒是仍舊不動聲色，起身後朝著殿上端方行禮。
之後又從容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並無如方才眾姐妹那般的舞蹈天分，要說才藝實在不知道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這話說得謙虛，就連不甚熟悉她的人也知道宰相府的千金早年便跟隨樂曲大師顧清堂學習琴藝。
饒是再愚笨之人學個三五年也該有些成就了，何況顧老先生並不是什麼學生都收的，只一點，沒有天賦的絕對不會收。
“誒，這位小女郎不必太過謙虛，你同寡人的皇子同在顧先生門下學習，琴藝自是不俗的，今日你就為大家彈上一曲，如何啊？”
見陸若棠十分謙虛，恐會負了皇后一番苦心，泰和帝連忙開了口。
未待陸若棠開口，便又聽得一旁的皇貴妃道，“陛下，既然如此，不如讓這位小女郎和大殿下合奏一曲吧，也是一樁樂事。”
皇后聽聞蹙了蹙眉頭，心下不由得嗔怪起皇貴妃來，平日裡也不見她有什麼動靜，今日倒是話密得緊。
皇上自是喜聞樂見的，他的目的只是迎合皇后的想法，並未朝深處想。
目光看向二人，二人皆是一愣，倒是陸若棠最先反應過來，朝殿上的泰和帝拱手，“回稟皇上、貴妃娘娘，臣女自知琴藝不佳，怎敢同大殿下合奏，不如……”
未待她說完，便又聽得一旁的時御匆匆開口打斷，“不如就由師妹撫琴，我來吹簫吧。”
說著看向一旁立著的陸若棠，“不知師妹覺得如何？”他稱她師妹。
外人看來這個稱呼也無可厚非，只陸若棠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重生以來她便再未稱呼過他為師兄。
然而此刻也只能無奈地硬著頭皮道，“能為大家助助興也是好的，臣女自是願意的。”
方才一情急她倒是差點拂了聖意，好在時御用眼神示意了她。
是啊，她都忘了，座上的可是皇上和皇后，哪一個她也得罪不起，就連在一旁湊熱鬧的皇貴妃她也是得罪不起的。
不過，雖說受了時御的提醒，她的話裡仍是避過了同時御的直接對答，時御眸子裡添了幾分黯然。
他已經很明確地感受到陸若棠對他言語之中的疏離，連在這樣的場合裝裝樣子她都不願了？
雖說他一開始接近於她想的便是能透過她借一把宰相的力，好讓自已在朝堂之中多幾分勝算。
可瞧著與往日全然不同的陸若棠，心裡卻是生起了幾分說不上來的失落。
眾人皆是喜聞樂見，只主位旁坐著的時越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眸中的冷意更甚。
殿中陸若棠撫琴，時御吹簫，一曲《臥龍吟》婉轉悠揚、起落有序，簫聲低沉，琴音幽靜。
互相映照之下，更顯得意境深遠，令殿中的每一個人都陶醉其中。
再看那撫琴的少女，雲繡輕擺，玉手輕挑銀弦，如崑山美玉的碰擊之聲飄揚入耳，引得人心中泛起點點漣漪。
而她一旁長身而立，玉樹臨風的公子手中橫握著白玉竹簫，朱唇微啟，便聽得簫聲悠揚。
好一幅才子佳人、琴瑟和鳴的景象，在座之人皆是看得連連讚歎。
只主位上的皇后微微皺了皺眉，她原本是想借著讓陸若棠表演的機會。
為她求個賞賜，連賞什麼如何賞她都想好了，不曾想因著皇貴妃一語倒好似是弄巧成拙了。
看著兒子愈發冷峻的臉，心裡竟是更多了幾分無奈。
一曲終了，陸若棠起身朝殿上俯身一拜，“臣女盡力了，彈得不好，還望皇上、皇后娘娘及在座各位多多包涵。”
皇后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你彈得很好，不必太過謙虛。”
皇上看著似乎也很是高興，又指了指時御道，“今日倒是託了陸家小女郎的福氣，朕難得聽到朕這位南平王的簫聲，往日裡還以為他只會撫琴。”
時御聞言笑笑，“倒是在父皇面前班門弄斧了。還望父皇莫要笑話兒臣。”
他這位父皇做王爺時也是頗為擅長君子六藝的，只是登上帝位之後，再無時間和精力撫琴弄墨了。
這些他自是知曉的，曾經他還目睹過母后和他一同作畫的場景……
心下那根刺又一次刺痛了他，只是面上的他依舊恭順溫良，難辨喜怒。
這兩年來，他這位父皇不知是不是年事已高，似是不再芥蒂從前之事。
待他倒是比以往都要更親厚了些，心下冷笑。
兒時的他看著弟弟和薛皇后與父皇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時，曾無比渴望那個眼中只有時越的父皇能看到自已。
也同抱著時越那樣能抱一抱自已，只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
“很好，既然方才說到賞賜，不知你們想要些什麼賞賜？”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好嘛，對方妙之等人便是直接賞賜，對陸若棠二人倒是先問了想要什麼，妥妥的偏心。
只是人家可是皇上，誰又敢出來說個不是來？
陸若棠聞言心裡卻是有了個大膽的計劃。
只見她抬眼看了一眼上方坐著的人，心道，是你讓我萬事隨心的，到時候可別招架不住了。
殿上坐著的時越冷不防地被陸若棠一瞄，卻是感覺背後涼了涼。
她這眼神，怎麼一副我就要放大招了的模樣？
只一眼，陸若棠便又微微低下了頭，靜靜等著皇上的吩咐。
只見皇上的目光先是停在了時御身上，似是在等待他開口。
時御回過神來，笑著躬身朝泰和帝道，“兒臣向來喜歡書畫，聽聞父皇那處藏有展子虔的《遊春圖》，不知父皇舍不捨得忍痛割愛，賞給兒臣。”
泰和帝聞言哈哈一笑，“好啊你，朕好不容易尋來的好畫，你倒是真敢開了口討要。”
似是指責的語氣裡卻藏著幾分喜悅，
“罷了，你喜歡便拿去吧。”
時御聞言立馬面露歡喜之色，忙跪下謝了恩。
待示意時御起身落座後，泰和帝又看向大殿中央的陸若棠，“你呢？你想要什麼？”
陸若棠聞言裝作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心下似是有了答案。
於是便俯身道，“臣女斗膽問陛下，是想要什麼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