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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似乎所有的好運都讓你遇上了!我從未拍板要將玉清嫁於瓦刺首領,只曾與你母后商議過此事,怎的她便如此迫不及待要向你求援了?朕還沒死呢!”
看著地上那封寫有“吾兒親啟”的信,時越終於忍不住面露苦笑。
雖早前便料到了自已手中那封信並非母后真跡。
可沒有想到,截了信的竟是自已的親生父皇。
他曾設想過,若是有人要以此事做文章,便將自已手中的那封信拿出來,兩相比較便知此事為他人特意設計。
可如今......那人是自已的父皇,去解釋去辯駁,又有何意義?
敵人的刀槍易躲,可站在自已面前的,是自已的親人。
一個人若當真對什麼人事心存懷疑,那麼在這之後便少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朝著自已的想法去千方百計地驗證那份懷疑。
若是權力能讓一個男人變得這般患得患失,那這樣的權力他還當真是看不上。
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滿面怒容的父親,時越突然覺得有些可憐他。
一個看似站在權力之巔的人,內心卻是如此虛弱。
整日擔驚受怕,生怕任何人會危及自已的地位。
原本因著自已先前如此伏低做小,小心翼翼,努力迎合,卻得不到面前之人的半分信任而有些失望。
可如今才發現,面前這人比自已更加可憐。
自已雖受盡委屈,卻是出於對親人的保護和順從,那麼他呢?
不過是個日日如履薄冰的可憐之人罷了。
他其實很早就知曉他這位父皇將皇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不曾想到,他眼裡竟然真的只有皇權,再無其他。
閉上了微紅的眼,他緩緩將頭磕在了地面“兒臣願放棄兵權,此後雲遊各處只做一閒散王爺。”
泰和帝聞言倒是有些訝異。
沉默了良久,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原本以為會等來對方的辯解。
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自幼便懂得如何討自已歡心的人,這一次卻選擇了閉口不言。
看似依舊是對他這個父親和皇權的退讓,可又似乎在哪裡有了些不一樣。
收了心神後,泰和帝道,“你既已知你有錯,便下去將此次戰況寫明呈上。”
說後轉了身朝殿上而去,“這些事朕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可也不代表你做錯了事不需承擔後果。”
重又面向自已底下跪著的兒子後他接著道“之後上交了兵權便到北境去替了你三弟吧,他在那裡苦守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了。”
時越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是啊,父皇手中的棋子又何止他這一顆。
只是,若是要去北境......
他想到了那個人,雖心有不捨,可眼下的情況......
“請父皇答應兒臣一事,自此之後兒臣再無所求。”
泰和帝眼中閃過幾分不耐,“你且說說看。”
時越聞言挺直了背脊,“請父皇收回兒臣與陸家女的賜婚。”
他竟然主動要求退婚?泰和帝原本便在為難如何取消賜婚一事,如今時越在軍中甚至在民間都有很高的聲望。
雖說自已拿了些他的錯漏,可若是真要追究起來,這些錯漏又難逃故意為難之嫌。
可若任由自已這個兒子與陸相之女成了婚,只怕會有更多不安定的因素......
“你竟會有這般想法?”
雖心下有些滿意時越方才的請求,但他還是想知曉原因。
從之前時越當眾護著陸家女來看,他對此人並非無情才是。
喉結微動,時越苦笑道,“太麻煩了,如同兒臣方才所言,以後只想做一閒散王爺,又何必多個需要耗費精力照看之人在身邊。”
泰和帝聞言將信將疑,但也不再過多追問。
“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乏了,此事牽扯甚多,暫且放放,朕還需要一些時日考量。”
時越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其實自已大可以態度更加強硬些。
刀槍血雨拼闖了這麼多年,有什麼他不曾見到過,又有什麼讓他覺得難以面對的?
只是,若是為了自已嗤之以鼻的東西,還真是犯不上。
想到那個人還在長信殿裡等著自已,時越的腳步愈發快了些。
從方才的試探來看,父皇應當不會因著忌憚就讓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只是原本說好的,自已打了仗回來便能成的婚事,以現下的情況來看,恐怕是不可能了。
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定下了要去北境,那她又該如何安置?
讓她一個嬌柔的女子跟著自已去那種風沙漫天之地。
坦白說,他都不敢想,即使她願意,自已也不願意。
說到底,他終究是捨不得讓那個被放在自已心尖上的人跟著自已去吃苦......
究竟該如何安排,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入了長信殿,時越進了內室後便見空蕩蕩的床榻。心裡莫名有些發緊。
四下尋找後仍舊不見她的蹤影,他終於有些慌了,忙出了外間準備詢問伺候的宮女。
只是到了外間大廳,便見心心念念之人,手中正端著些冒著熱氣的吃食朝著自已盈盈一笑。
“王爺回來啦,快來吃點東西。”
時越見她依舊笑顏如常,這才放心了幾分。
想必自已方才同父皇說的話,她還都不曾知曉。慶幸......
想到此處,他不由地在心中暗自苦笑,自已的親父皇,原來在自已心裡已經成了那般陰險模樣......
正思慮著如何同面前之人開口,便聽得她道,“忙壞了吧?自入宮後都未來得及吃上口熱食。”
說著便見她那白皙修長,嫩如水蔥般的手,不急不慢地打了一碗熱粥遞給自已。
她手上仍舊戴著自已離開前送於她的戒指。
“我上玉清那處的小廚房做的,用新鮮的魚肉熬成的粥,你餓得久了,得吃些易消化的。”
再加上聽著她絮絮叨叨的關心,時越開始不由地有些眼熱。
這數月在外,他也曾在戰事之後,午夜夢迴之時幾百次幾千次的想念過這個人。
又或者可以說,他無時無刻不曾想著她。
從這個人不知何時悄悄在自已心中生根的發芽開始,他曾無數次想過與她日日相對的場景。
當得知這人也想要嫁於自已時,心裡雖有過疑惑,可更多的卻是難以隱藏的欣喜。
“棠兒,若是......”遲疑著,那句話卻始終無法問出口。
陸若棠疑惑,“王爺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