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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圍坐在桌旁，兩位老人都有些拘謹和不知所措。
“您應該就是大柳樹村村長吧？”江濯天開口詢問。
“對，卑職姓劉，不嫌棄直接喊我小劉就行。”老村長恭恭敬敬道，一身衣服已經穿得闆闆正正。
雖然尊老愛幼是人族優良品質，不過這花白的頭髮和臉間皺紋，確實讓江濯天對小劉兩個字頗感燙嘴。
江濯天最後還是客氣道：“劉村長，你可知前幾日縣城發生了一樁刺殺案？”
老村長一邊面露回憶之色一邊道：
“知道，前幾日有斬妖司捕快來村裡說給我們看了一個畫像，問我們上面的人認不認識。我當時一眼就認出是村裡之前失蹤的孤兒孫無。”
江濯天點點頭，和檔案裡記錄不差，他雙指在木桌扣響，接著問道：“還知道孫無什麼情況，都具體說一說吧。”
“是。”老村長畢竟上了歲數，所以回想事情慢點，說的也碎。
大體就是，孫無一家是從孫莊搬來，一家人都挺不錯，村裡也沒什麼仇人。
但在幾十年前，一次獻祭上，妖物沒下山挑選，讓村民送出兩人上山讓妖物果腹。
選老人上山怕觸怒了妖王，選孩童上山也非眾人所認同。
公平起見，在排除了老人和孩童後，村裡決定抽籤，結果湊巧抽到了孫無父母。
村裡答應兩人，為他們贍養孩子，讓他們安心的去。
等村民送他們上山，一回家竟發現孫無消失了。
村民拿畫像在十里八鄉找人，也沒個訊息，最後也就忘了。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老村長對那個孩子印象不淺，當年那個孩子眉心有一點痣，模樣也和金面人極相似。
可以斷定就是同一個人。
江濯天對視老村長一眼，不由得問道：“真的是湊巧嗎？”
老村長聞言苦笑，道：
“大人，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先不說懷疑做不做真，當年那位村長和許多人也早都死了，已經是一筆糊塗賬了。”
江濯天聞言沒有追問，老人說的對，這是一筆糊塗賬。
追查此事也並不能讓村民生活從中改善什麼，根本還是妖物橫行鄉里的錯，是他們自已的失職。
誅殺現在仍在禍亂的妖物才正是江濯天主要目標之一。
江濯天先問道：“孫家當年有什麼親友？”
“親戚的話，孫莊應該只有幾戶遠房親戚還是斷了來往的。朋友，村子裡的居民與孫家也都只是點頭之交。”老村長道。
江濯天本就不太抱有希望，畢竟探案本就非自已所長，於是他接著問道：“大柳樹村受什麼妖物禍亂？”
老村長蹭一下站起身子，目瞪口呆地看著江濯天問道：“大人，你要斬妖？斬妖司終於要管妖物了？”
江濯天不想暴露自已此行目的，至少現在不是時候，於是他迴避其視線道：“只是打探訊息，更新檔案。”
“我就說，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
老村長自言自語地坐下，一陣自嘲後對著江濯天道：
“大柳樹村附近幾個村子一起都受一隻熊妖控制，熊妖網羅手下，自稱惠安縣眾妖之王，能夠化形的妖物我知道的就有五頭之多。”
根據斬妖司檔案二品應該至少七頭，但這些只是小魚小蝦，那個自稱一縣妖王的熊妖是貨真價實的三品初階。
江濯天點點頭，準備明日走訪一些村民，詢問當年孫無的事，當然不成也就作罷。
“麻煩劉村長款待我們了。”江濯天客氣一句，人困馬乏，他們也該休息。
劉村長為他們騰出偏房，江濯天三人決定穩妥起見還是隻住一間的好。
三人中只有叄貳壹四仰八叉地倒頭就睡，江濯天和影衛穩妥起見都只是盤腿打坐煉氣。
影衛是出於職業素養，江濯天是因為三人中自已修為最高，果然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要不江濯天也能好好安心睡一覺。
思緒飄飛，江濯天在寂靜的夜中感受到自已的呼吸聲如此清晰，黑夜中所有事物也是清晰入耳。
“大人，大人！不好出事了。”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江濯天立刻起身走向木門。
影衛站起身來警戒掃視周圍，看到還在睡的叄貳壹直接一腳踹醒。
叄貳壹猛的坐起身，視線筆直，眼神滿是茫然。
“大人，不好了，村南被妖物襲擊了，劉阿大家，一戶人家死了個乾淨，屍骨無存。”
老村長慌慌張張道，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不得不相信這群斬妖司捕快。
“好，頭前帶路，我們去看看情況。”
江濯天轉身看向影衛二人，影衛點點頭。
叄貳壹卻是掃視兩人問道，“你們誰踹的我？”
江濯天兩人當然都沒理他，直接跟著老村長前往兇殺現場。
“哎哎哎，你們等等我。”叄貳壹緊趕慢趕穿上外衣，跟在兩人身後。
…………
紅色的血跡淌滿了整個房間，凌亂的被打翻的燭臺表示主人曾激烈抗爭過。屍骨無存，這是典型的妖物覓食行為。
一旁一位村民驚魂未定，這漢子半夜聽見聲音還以為是一家人吵架了，沒想到晚了一步到了之後就看到這副場面，可能他再早一點就要跟一家人作伴了，事實又一次證明早起的蟲兒只會被鳥吃。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江濯天雖然是捕快但其實不怎麼會探案，另兩位更不用指望，一個是護衛一個是小說家。
嗯，以叄貳壹的聰明才智不像是會寫偵探小說的主。
“你們兩個在這看著，以防妖物去而復返，我去巡視一遍村子。”江濯天吩咐道。
兵分兩路能夠增加他們碰到妖物的可能，又能儘量確保兩邊安全，假設是熊妖親來殺人絕對利落得多。
江濯天自已孤身一人走出房屋，村民被兇案嚇住了幾乎都從清夢醒來，有的自發聚集幾家人湊在一起，有的人縮在房間緊閉門窗。
今夜註定是一個難眠夜。
“引星。”江濯天伸手接引星輝，一個明亮光團落在手中四射光芒，將江濯天視野擴大。
在村民們敬畏的視線下，江濯天從村南走向村北，眼神如芒不斷觀察周圍。
“救命！”一聲男子驚呼從前方一個農舍傳來。
江濯天運起真氣，雙腿肌肉隆起，風雷聲伴身，下一刻身形化成幻影，飛速向呼救聲傳來處奔進。
“救命！”這次呼救聲更加急促更加微弱無力，彷彿下一刻就要亡命。
江濯天直接撞開木門，破碎的木片衝進房間。
窗戶大開，月光照耀下，一個蛇尾人身的蛇妖用蛇尾將一對夫婦脖子緊緊勒住，夫婦兩個快要窒息而死，面目猙獰，雙手努力試著掙開蛇尾。
蛇妖上半部分是個陰柔瘮人的男子模樣，眼見江濯天進入，蛇妖咯咯地笑個不停。
“救命。”這一次漢子的呼救聲完全被笑聲掩蓋。
一步踏出，雷聲一震，江濯天就要衝向前方，可戰鬥本能提醒下，他擰轉身子向一旁躲開。
房樑上跳下一個矮小身影，那是一個只有常人一般高的侏儒，模樣醜陋，身後有一個高其一倍的極長蠍尾。
蠍尾重重刺向地面，濺起塵土，但蠍妖毫無被對方閃開的惱怒。
無他，對方只是它們案板上的肉罷了。
“救命……”這一次男子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讓人聽不見。
“找死。”江濯天劍眉倒豎，咬牙切齒，佩戴著碧綠手鐲的左手拂過臉龐。
下一刻他如化上戲曲上的臉譜，左手手持一個信仰之力凝實成的藍光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