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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青牛引道,鶴頂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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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以冷傲示人的薛時秋對這位我行我素的二師兄毫無辦法,只得苦笑搖搖頭,道:“師兄中意這孩子,師弟聽命便是。”

風流儒雅的鐘離尚滿意的點點頭,也不理睬一旁的仇山君,身法如風似影,仇山君只覺有一陣風拂過,便聽到表妹陳蘇驚叫一聲,人已原地不見。

抬首隻見一道流光划向北邊,伴隨著陳蘇呼救聲,很快只剩一道殘影。

“諸位大人,有緣再見。”仇山君匆匆告別,祭出飛行符,迅速追了過去。

老者修為極深,轉眼間連其影子都看不見,但是齊書集給仇山君的飛行符,咫尺千里,很快便追上了。

鍾離尚施法,讓腰間酒葫蘆變大到足夠載兩個成年人,下方山川、河流極速倒退,陳蘇嚇得不敢睜眼俯瞰,緊緊扯著老者的衣襟。

鍾離尚炫耀道:“小姑娘,可不是老夫吹牛,你要是進了夢柯學院拜我為師,不出十年,老夫定讓你學富七鬥,儒術冠絕同輩。”

風流湍急,從耳畔呼嘯而過,陳蘇只覺雙耳似被流沙刮蹭,出聲道:“老先生你能不能慢點?”

鍾離尚往後瞟了一眼,見仇山君窮追不捨,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減緩速度,側過頭去,道:“小兄弟,何必這麼依依不捨的呢?這小姑娘到了夢柯學院,才是最安全的。你呀,別瞎追了,就你那點微末修為,老夫一句話便能讓你止步於此,信否?”

“嗯……不信是吧,老夫讓你瞧瞧什麼叫做‘言出法隨’。”

鍾離尚嘴裡默唸一聲“定”,果然仇山君腳下的飛行符立時定住。

仇山君拱手道:“前輩,在下受人之託,不能言而無信,所以斗膽懇請前輩寬宏大量,讓在下完成自已的使命。”

“白虎山中人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環境實在危險,你能獨善其身,能保證她能安然無恙?”

鍾離尚在酒葫蘆上趴了下來,雙手撐著下巴,還對仇山君眨了眨眼,“所以,夢柯學院是她最好的棲身之處,你啊,還是擔心自已的處境吧!走咯!”

“前輩等等!”仇山君見勢,急忙阻止叫道:“前輩可真是夢柯學院的?”

鍾離尚不理睬仇山君,豪飲一口,手指伸向前方,葫蘆飛走。

仇山君心裡在想,其實老者說得不錯,若帶著表妹上白虎山,以目前的身份,想保她平安,恐非易事。

思忖間,一團明燦燦的光影自前方飛來,仇山君伸手接住,是一塊雕琢精美、古意盎然的玉牌,背面刻著“夢柯學院”四個字,仇山君遙望遠方,聽得老者的聲音遠遠傳來:“小子你放心,當再見時,希望你的修為並沒有低於這位小姑娘。”

“多謝前輩。”仇山君心裡感激。

不過,下一刻仇山君卻叫苦不迭,念動飛行符咒語,仍是停滯不動,只能乾等符籙符力消耗殆盡。

但是仇山君卻發現,若不催動符力,符籙便不會有絲毫的損耗。

烈陽高懸,已至正午,仇山君難耐熾熱,下方正是大魏國都,雕甍連綿,人流如織,若高聲呼救,似乎不太現實,暫且不說目前的高度會不會有人聽見,就算聽見了,恐怕也會成為一樁笑柄。

仇山君思來想去,別無他法,只能等待有其他修行人士路過此處。

仇山君猛然想起一事,大魏自古以來就有條禁令,龍居之地,也就是國都,上空禁止御空飛行,凡有違禁者,嚴懲不貸,輕則發配邊疆、削官降爵,重則入獄、斬首,以此而示天家威嚴。

此條禁令,施行千萬年,使得魏都城內,不管是官吏貴胄,還是貧民百姓都養成一種以為是高人一等的慣性。

仇山君想到這一點,生出萬般無奈,索性盤坐下來,依據“原始符解”中方法嘗試畫符。

————

東華街左側,一座“天命相館”格外引人注目,這是一家新開的店鋪,其主人乃是一名叫風伯子的道人。

自店鋪開張以來,每日客源不絕,不過此客非彼客,風伯子為人看相有個不成的規定——非身殘智缺者不看。

故而凡是來天命相館的大多是來看熱鬧的,就想看看,有哪一個智障會來看相。

不過很湊巧,今日便有一個倒騎青牛的老和尚來找風伯子看相。

旁觀的眾人見老和尚橫臥在青牛背上,微閉雙目,也不似身體殘缺、神智不全之人,心裡都在想他肯定是來找茬的。

留著長鬚的風伯子見到門口睡姿慵懶的老和尚,看不出其修為深淺,不過好不容易來了生意,定不輕易放過,踏出門檻,指著旁邊的布帆說道:“在下風伯子,敢問高僧到此,是看命相還是風水相?”

老僧悻悻然翻身盤膝坐在牛背山,眼神惺忪,合十搖頭道:“老衲既不看命相,也不看風水相。”

身體健碩,神智清醒,那就是來砸場子的!

風伯子眉頭皺了皺,問道:“那你看什麼相?”

“情相,緣相。”

“噗!”

情緣!眾人一愣,隨即轟然大笑。

你一個人出家人,而且都快入土了,還看什麼情緣相?

老僧不理會旁人,輕聲笑道:“呵呵!老衲年幼時,曾有相士說,在老衲古稀之年,清明時節,於魏京城中,會遇上一個真正繼承老衲衣缽的人,故而老衲特此來問風施主,能否算到老衲何時才能碰上這個人。”

風伯子心裡暗罵,老子忽悠半生,難道要栽在這個老禿驢手裡!

不過,到底是忽悠經驗豐富,風伯子鎮靜下來,故作高深,慢悠悠道:“那相士可曾留下什麼箴言?”

老僧拍了拍青牛,道:“那相士只留下這頭牛,並未留下其它。”

風伯子圍著青牛轉了一圈,看似在打量,實則是在思忖如何破局,忽然他靈光一現,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詩,與此情此景相得益彰。

風伯子撫須念道:“行處青牛引道,飛來鶴頂呈丹。”

“青牛引道,便是將你引到老道這裡。飛來……”

“快閃開!”

話音未落,驟然一聲慘叫傳入眾人耳中。

“哎喲!”

一人從天而降,老和尚被砸中,摔下牛背。

眾人唏噓。

風伯子也是一愣,抬頭望向天空,再看看地上的老和尚和另一個戴著面具黑衣人,心想此人難道是老天爺派來的救星?

老和尚扶著額頭,迷迷糊糊站起來,神志不清,頭上被砸出一個膿包,一片血紅。

“這便是飛來鶴頂呈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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