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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這是要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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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夢涵粗粗參觀幾處,便覺得有些不對,她從這個到處是灰塵的家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這裡有好多地方有女人的氣息,於是她便留了心,細細觀察,她轉身便進了藍則軒的臥室。

床上一片凌亂,倒是一被一枕,並無多餘的東西。

被子沒疊,胡亂地堆放在床上,枕頭歪歪扭扭地扔在一旁,她伸手一扯,驀地,潔白的床單幾處鮮紅的血痕吸引了她的目光,那麼醒目那麼刺眼,她將被子往邊上一扔,雙臂在胸前一挽,一聲不響地轉身出了藍則軒的臥室。

她站在客廳中,冷靜了一下,冷冷地盯住正在清理茶几的藍則軒一字一頓地說道,“藍則軒!你終於也耐不住寂寞了哈。不打算再做衛道士了麼?”

藍則軒停下手中的活兒,“有事你就說事,沒事你可以走了。我很忙,沒工夫陪你扯淡!”

“呵,藍則軒,先別忙下逐客令,我很好奇,是個什麼樣的黃花閨女被你拿下了?不會是秦麗雅那個老處女吧?那也未免有點太可笑了。”於夢涵冷嘲熱諷,她非常想看到藍則軒尷尬難堪時是怎麼個模樣。

“想看笑話?這裡沒有,請到別處去!還有,想看別人笑話的時候先反觀一下自己,看看自己本身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

“藍則軒,你惱羞成怒了!”於夢涵得意地笑著,故意湊近藍則軒身邊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藍則軒起身走開,冷笑,“你真無聊!”

於夢涵卻不肯罷休,她轉身走到藍則軒的臥室門口,衝著藍則軒笑眯眯地說,“藍則軒,你自己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她怪模怪樣的神情引了藍則軒的警惕,他忽然想到什麼,三步並作兩步奔向臥室,推開堵在門口的於夢涵,一眼便看到了雪白床單上醒目的殷紅,像初開的紅梅,像三月的桃花飄飄灑灑的落紅……

看著看著,藍則軒只覺渾身發燙,他在心底狂喊著一個名字,“心怡,我的妞妞……心怡……”他輕輕走近去,像是怕驚醒一個夢,又像是怕帶動的風會讓那些花瓣飛走一般,虎軀半蹲在床邊,緩緩伸出手去慢慢來回撫摸那些殷紅的花瓣,手指竟然有些發顫,心裡既喜悅又難過。

“藍則軒!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忽然高聲怒罵了自己一句,然後起身,撥開床上散亂的被子枕頭,將那條印上殷紅花瓣的雪白床單撫撫平,一絲不苟地摺疊好,找出一隻真空袋,裝進去封好,鎖進了一隻老式櫃子中。

於夢涵一直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認真地深情地做著這一切,心下有極淡的酸澀,又很是不屑,冷冷哼笑著,暗想,“土佬冒就是土佬冒,農民就是農民,那怕是做了軍長,也改不了骨子裡的土氣和封建思想。”

她想起當初她第一次跟仝令思在一起時,也有這些東西,可是仝令思把那床單團巴團巴,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她似乎也還巴不得他這樣做,那個時候是學生,這種事要是被別人發現,可不得了。

等藍則軒做完這件事,於夢涵坐進沙發,擺出一付要跟藍則軒長談一番的架勢,不卑不亢地說,“藍則軒,我一直以為你會堅持到底不破功呢,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哎,誰讓咱們都是飲食男女呢,食色性也,是吧?算了,這些事兒呢,我也看得開,不會計較的。既然你也有了相好的女子。那麼在這件事上,咱倆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比誰高一截,誰也不比誰低一截,大家半斤八兩彼此彼此。我今天來呢也是有事兒跟你說……”

於夢涵頓了頓,她想看看藍則軒的反應,藍則軒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她於是又接著往下說,“折騰了這麼些年,我也累了,不想再折騰了,也折騰不動了,我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好啊!”藍則軒接過她的話,不疾不徐地說,“我也正有此意,畢竟咱們也在一起這麼些年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能滿足的我儘量滿足你。這之後,你我徹底了斷,各走各的路,誰也不耽誤誰。”

“唔……”藍則軒的話讓於夢涵吃了一驚,她一時之間有些沒太明白他的意思,“了斷?各走各的路?你什麼意思?”

“了斷就是從此分開,彼此沒有任何關係,各過各的安靜日子。你不也是這個意思?”強扭的瓜不甜,他用十多年的寶貴光陰論證了這一偉大的民諺,代價不菲!

“啊,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還搬回軍區大院那邊住,咱們以後再也不吵架了,和和美美地過日子,然後生一個孩子,再不生,我真的生不出來了。”於夢涵忙具體解釋,說到生一個孩子時,臉上浮上了紅暈。

這下輪到藍則軒吃驚了,不過,他只是有些意外,頑固的十幾年的於夢涵竟然突然轉性了,說要跟他和和美美過日子,他多年來費心巴力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一心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生孩子她說什麼也不肯,就差下跪了,根本沒有結果。如今,黔驢技窮的他有心上人了,要放棄了,準備跟過去一刀兩斷,她突然來找他說要跟他和和美美過日子生孩子,他能不意外麼?

“沒這個必要了吧?”藍則軒提不起興趣,對她的提議一點也不熱心。

以於夢涵多年來對藍則軒的瞭解,她以為藍則軒一定會露出求之不得的笑容,見藍則軒不只沒有她預期中的高興勁兒,反而十分冷淡,她有些吃不住勁兒了。

她急急站起來,走向他,想要去抱住他的腰跟他親熱親熱,藍則軒卻忽地退出好幾步,神情疏離地看著她,不再像以前每次見到她總是急猴猴的想跟她粘乎。臘月二十八的時候,他還在電話裡要她跟他回家過年呢,這才幾天工夫,他就這樣了?於夢涵的心底沒來由地有些慌。

她退回沙發上坐定,穩了穩情緒,自我檢討,“則軒,這些年,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對你,也確實有些過分,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你之前就是仝令思的人了,這一點我從來沒有瞞過你吧,這十年來,我是與他一直在聯絡,可是,我也滑要求你忠誠於我,我對你完全是放開的,比如你如今有了相好的女子,我並不怪你。我今天之所以提這些出來,也是這麼多年全看透了。你雖然也有許多毛病,但說到底,人本質還是好的。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搬回去軍委大院住,或者我搬過來也可以,不過,這裡的環境確實差了點。”

“你既然來了,也提出了你的建議。那咱們今天不妨就把話說開說透。首先要說的是,你不用麻煩了。我不會搬回去住,你也不用搬來住。只要我還在這裡任職,只要沒人要你搬出那座樓,你可以一直住下去!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儘管向我開口,不過,經濟方面有困難僅限於正常的必需開支,你奢華生活的需求,我以後不可能再支付。”

“什麼?藍則軒!你這是要攤牌了?!”這些話無疑觸碰到了於夢涵最敏感的神經,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法置信,他有可能只是在賭氣吧?

不過,冷眼旁觀,他非常淡定,完全正常。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衝動或者別的什麼情緒。

“對!你這麼說也可以。既然走了十多年都沒法走到一塊兒,也應該攤牌了。”

他說得非常沉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他怎麼可以這樣?於夢涵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哦……這麼說你早就經過深思熟慮了?!可是你未免說得太輕鬆了!怕是沒那麼容易!我已經說了要和和美美過日子,生一個孩子,你卻要攤牌,你什麼意思?我多年青春歲月都耗在你這兒了,如今人老珠黃了,你嫌棄了,要跟我攤牌?!你這麼個大男人,還有沒有點責任心?”

“我沒有要趕你走!只不過,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回軍委大院那邊。其實你的生活也沒有太大改變,不過就是生活需要簡樸一點,劉媽肯定需要辭退,這你不用擔心,我會給她一筆合理的安置費。你跟仝令思怎麼聯絡我以前不過問,今後更不會過問。”

“藍則軒,你太過分了。你已經把一切全安排好了,就等著通知我了是吧?!”於夢涵大聲嚷叫著,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藍則軒冷眼打量眼前這個自己曾狂熱地愛過的女人,有些迷惑不懂了,女人為什麼會是如此奇怪如此矛盾的統一體?但他此時已無心探究。

“好好!你都把話說這份上了,我也不會賴著你。有一件事,你得幫我辦。辦了,咱們各走各的路,辦不了,想甩了我,沒那麼容易!你也不是平頭百姓!你是有組織管的人,除非你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了。”

“有事說事,扯多了沒用。組織是講理的,不是嚇人的。”

“你把仝令思調你們那兒,把今年晉級少將或者中將的名額給他一個。這事辦成了。咱們和平分手。這事兒辦不成,誰也別想好過。”

對於於夢涵這親赤果果的威脅,藍則軒只當耳旁風一樣。

“你有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辦,只要不過分。仝令思的事我管不了。我沒那大本事。”

“藍則軒,你,你真狠!你這麼說,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想甩了我,那不可能!不信咱們走著瞧。”於夢涵起身下了樓,打的去蓬萊閣高階會所去找秦麗雅。

她原本以為與藍則軒走到一起的是她,如果真是秦麗雅,那倒也好說,只要她願意幫她勸動藍則軒給仝令思辦妥這件事,她非常願意成全秦麗雅與藍則軒。

等她趕到蓬萊閣高階會所後,看到一片蕭條中一臉憔悴的秦麗雅,無須開口,她便也想得出來,不會是她。

她坐了一會兒,便匆匆告辭了。

一到家,她便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跟仝令思說了這件事,告訴仝令思,藍則軒如今心思已不在這裡,她恐怕難以幫他完成這件事,她還告訴仝令思,藍則軒有女人了,他要甩了她,她流著淚請求仝令思不要丟下她不管。

“好了好了,先不要哭,咱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你就把孩子被他搞沒了的事告訴他。”

“不可能!我死也不會那麼做!我還要給自己留點臉面!”於夢涵尖叫著哭泣。

“哦行行,不告訴就不告訴。我還有事,先掛了。”仝令思說完,也不等於夢涵回應,就掛了。於夢涵伏床大哭不止。

她第一次感覺無依無靠的失落與恐懼。

原來她不覺得,藍則軒今天跟她一攤牌後,她馬上就覺得人生沒有了方向,沒有了安全感。

原來,藍則軒於她而言不是多餘的,不是可有可無的,而且十分重要的安全感的來源。他多少年空氣一般的存在,她完全沒有感覺,唯一的感覺就是厭煩。

如今,他要離開她,她馬上感覺到缺氧的恐懼。

當初跟著仝令思混,以為一切不成問題,也不拿學業當一回事,畢業時還掛著許多課,連個畢業證也拿不到,補了好幾年,嫌太辛苦,便沒有再去。

那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好,藍則軒還在團部鍛鍊,比較忙,怕她一個人悶出病來,特意給她找了箇中學英語老師的工作讓她幹,她幹了沒多久,因為跟同事相處不是很愉快,便不去了。

從此便賦閒在家,一晃已是好多年。

與仝令思的事定不下來,就這樣離開藍則軒,以後的生計都成問題。這般年紀出去混社會除了幹保姆估計什麼都做不來,就是幹保姆也不是好保姆,家務事她從來懶得上手,要不然,也不用請劉媽了。

月底的最後一天,劉媽前來辭行,說是年紀大了,兒女催她回去養老,不讓她再幹下去了,這次回去,她就不會再來了。

於夢涵怔怔地點頭,跟劉媽道過再見,坐在沙發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動。她知道藍則軒動真格的了,他一向說到做到,要麼不說,要說不做,只要說了,一定會做。

他遷就了她許多年,終於夠了。而仝令思,她雖然喜歡他喜歡得要死要活的,卻也知道,關鍵時刻,他基本都是靠不住的。

如果藍則軒和仝令思這兩個人身上她喜歡的東西能夠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該多好。像仝令思那樣風流倜儻瀟灑多情,像藍則軒那樣有責任心有擔當。那人生該多麼完美。

劉媽走後,於夢涵在家住了一週,再也住不下去了,她打仝令思的電話約他出來坐坐,他總是說自己忙。

無奈之下,她只好簡單收拾了一下,瞄準了他回家的日子,帶著行李去了藍則軒的住處。守在他的門口等他回來。

藍則軒回來時看到於夢涵眼巴巴地守在門口,看樣子是要過來的長住的。他沒有同意她進門。又把她帶人帶行李送回了軍區大院。兩人的分手大戰由此開始上演,不是很激烈卻綿綿不斷。

顧心怡一直在學習取證,每天雖然辛苦,生活卻也充實。安少傑見她這陣勢,自然喜出望外,把公司的事兒委託給手下,屁顛顛地跑來陪她,鞍前馬後當跟班。

藍則軒時有電話簡訊過來問候,電話她一律不接,簡訊卻不能不看。開啟來,一律都是溫情的關心和問候。

這天,她照例又收到簡訊,開啟來,看著上面寫道:“妞妞,你這兩天還好麼?開心點了沒有?還有,你想我沒有?我特別想你,想想咱們其實分開也沒多久,也就一月多點兒吧,可我感覺咱們見面好象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特別久遠,發張照片給我怎麼樣?近日這幫小子好像嗅到點什麼,興許是小王那小子把我給出賣了,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給你發條簡訊都非常困難,常常會突然有個臭小子賊頭賊腦地冒出來問這問那的,眼睛掃來掃去不離我的手機螢幕,還不時故意向我提起你,一看就知道全都沒憋什麼好水。我已想好,今天帶他們出去好好操練他們幾天,不累到他們半個月起不了床,他們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先這樣,不知道哪個皮癢的兔崽子又在門外喊報告……”

看到他這條簡訊時,顧心怡正窩在床上吃零食,她在床上笑得直打滾,差一點沒把自己給嗆著。

他一個大男人,人前不好意思做這些事兒,想著他工作之餘匆匆找沒人的地方偷偷發簡訊給她的狼狽相,好笑之餘又覺他特別可愛可憐。

她也想他,可是,他的簡訊她只看,從來不回。

把他當成一個美好的回憶珍藏吧,不要再去打擾他的工作與生活。她已申請好去王晨支教的那個叫青水巖的地方去,順利的話取到證正好是五月初,馬上就可以去。在那裡做一輩子的鄉村教師應該也不錯。

現在她還可以收到他的簡訊,等去到那個人跡罕至的大山谷,這唯一的聯絡也要自然中止了。轉眼便是四月份,天氣越來越暖和,顧心怡上課回來,常常累得倒頭就睡。

一連十多天都是如此,顧媽媽覺得不太對勁兒,她幹了多年的婦產科大夫,對這種症狀太敏感了。

一天,趁顧爸爸不在的時候,她冷不防拉過女兒的手便替她把脈,顧心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明白媽媽的意思,一把掙脫了媽媽的手,退開幾步,嚷嚷道,“媽,您幹什麼呢?”

顧媽媽平靜地說,“心怡,你最近例假正常麼?”

“媽!”心怡不高興地叫了一聲,抬腿就往臥室裡走,心裡只覺慌慌的,媽媽這一問還真是問著了,她這才想起上次來的時候正是春節期間,二月十幾號的事兒,眼下已是四月中旬了,天哪,難道難道……媽媽一輩子幹這個,眼睛最毒了,顧心怡想到這裡,再想想跟藍則軒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頃刻之間,出了一身汗,人虛脫一般爬在床上動都動不了。

顧媽媽跟進來,見女兒這樣子,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心裡免不了又急又氣又心疼,見孩子嚇成這樣,也不好再增加她的思想負擔,坐在床沿,愛撫著女兒烏黑的秀髮,輕聲安慰她,“好了,先別緊張,等明天媽媽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說,媽媽也只是懷疑。但願不是,就算是真的,那也沒什麼,現在醫學如此發達,這都根本不算什麼。早點睡吧。”

這一夜,顧心怡翻來覆去,輾轉反側,近來一直嗜睡的她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幾次翻出藍則軒的電話想告訴他,想罵他,想想也許是虛驚一場,如果罵上半天,什麼事兒也沒有,那不成笑話了麼?就算有事兒,罵也沒用。

早上起來的時候,眼裡便有血絲,眼皮有些腫,強笑著跟爸爸媽媽問過早安,坐下來靜靜地吃飯。期間爸爸好象有問她取證的事,她稀裡糊塗地答非所問,還是媽媽幫她掩飾了下,才算帶過去,就這還是被爸爸嚴肅地批評了半天。

好不容易熬到顧爸爸上班了,顧媽媽張羅著陪女兒去醫院檢查,臨出門,顧心怡攔下媽媽,非要一個人去。

媽媽幹了一輩子婦科醫生,名聲在外,Y市大大小小醫院的婦產科裡幾乎都有媽媽熟識的人。女兒未婚便來查是否有身孕,好強的媽媽面子上如何受得了。

媽媽跟她想的卻不是一回事,她想到了媽媽的臉面,媽媽關心的卻是她的安全。

媽媽帶她去了一個新開的靜宜女子貴族醫院,那裡環境好,裝置先進,管理理念超前,注重保護個人隱私。

別的醫院裡無論什麼科室都人滿為患,只是排隊就不知道要排多久,這裡不同,一過來就可以檢查,完全不需要排隊。

檢查很快就做完了,這種B超檢查很直觀,馬上就有了結果。顧心怡不只是有了身孕,而且是雙胞胎,已兩個月,性別不明。這個月份一般看不出性別,就算能看出來,按照規定,醫生也不會說的。

醫生向顧心怡母女一連聲地賀喜,顧心怡哪裡顧得上什麼胎兒的性別和大夫的賀喜,結果剛出來,她頭上馬上爬滿了豆粒大的汗珠子。媽媽將她扶到樓下的花園裡休息,幫她擦掉了頭上的汗,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心兒,是孫書俊的孩子?”

顧媽媽只知道,春節期間,女兒去了孫書俊家,然後說是兩人一起出國去了歐洲。只是說好了要定居歐洲的,可是沒過多少日子,女兒竟然一個人回來了。

回來之後什麼也沒說。不再提孫書俊,也不提去歐洲定居的事兒,顧媽媽只以為是兩人鬧彆扭了,可是,女兒回來後卻張羅著要去支教,顧媽媽心裡便多少明白這件事又黃了。

黃了就黃了唄,顧媽媽也沒往心裡去,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孩子,還一下就是兩個,這顧媽媽就不能不問問了。

顧心怡搖了搖頭,淚水便如斷線的珠子骨碌碌地往下滾,她該怎麼跟媽媽說呢,沒法說。

顧媽媽見女兒這樣,反正事已至此,多說也沒用,狠了狠心,便說道,“既然你不願意再提,那就不提也罷。那咱們已來到了醫院,照媽媽的意思,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就地做掉,你的意思呢?”

顧媽媽嘴上說得硬氣,其實心裡又矛盾又心疼,女兒是媽媽的心頭肉,她是婦科名醫,豈會不明白人流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嚴重,萬一這一次這麼一做,以後再也懷不上或者懷不住怎麼辦?那不就把女兒一輩子給害了麼?

顧心怡仍然是搖頭,伏在媽媽懷裡壓抑著哭泣,“媽媽,我心裡跟亂麻似的,您能不能讓我好好想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要我立馬下決心拿掉這兩個孩子,我做不到……嗚嗚……”

顧媽媽長嘆一聲,拍拍女兒的肩,“沒事沒事,那咱們就先回家吧。”

顧心怡支撐著參加完取證考試後,一個人心情恍惚地搭上了去X城的車,快到X城的時候,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我去姐姐那裡住兩天,想散散心……”

“哦,去吧,照顧好自己。”

顧媽媽囑咐了她兩句,沒再多說什麼。放下電話,顧媽媽的眼眶就溼了。她這個善良柔弱的小女兒呀,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如果她真的大大咧咧倒也算了,可惜她是個表面上看去大大咧咧,實際上特別敏感易受傷害的一個孩子。

如今的她,定是倍受煎熬。顧媽媽也很煎熬,這事兒到底要不要跟老伴兒說?

顧心怡想在姐姐這裡暫避幾日,等待出發去青水巖的日子,姐姐見她來了,免不了要問孫書俊的事,顧心怡不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姐姐,可她也不知道孫書俊如今怎麼樣,人在哪裡。

從方豆豆後來再沒找過她這一點來看,或許他們已經去了歐洲?但是就算方豆豆找過她,可能也未必找得到,因為她被送時監獄,隨後又被藍則軒帶到了遙遠的小山村。

“是不是藍則軒從中作梗?”顧寶怡相信他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

“當然不是!”

“你拒絕藍則軒了?”

“你去見他了?”

“能不見麼?除了接到藍則軒一條簡訊,好多天你沒有任何訊息,我都不敢跟咱爸咱媽說。那段日子你在哪裡?跟孫書俊還是藍則軒在一起?”

顧心怡突然覺得反胃,衝到洗手池邊好一陣乾嘔。

顧寶怡跟過來,不能置信地看著妹妹那彷彿要把心肝嘔出來的樣子,倏地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懷孕了?!”顧寶怡太震驚了,好半天才問出這句話。

顧心怡只哇哇大嘔,沒有力氣回話。

等她的乾嘔告一段落,漱過口,坐下來喘氣,顧寶怡重提此事,“是藍則軒的?!”

顧心怡閉了眼,靠在沙發靠背上休息,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沉默已然說明了一切。

顧寶怡不覺怒從心頭起,原來她的努力全是白費,藍則軒都把她妹妹吃幹抹淨了還跟她說他想求婚被顧心怡拒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顧寶怡終於忍無可忍地罵了一句,“藍則軒這個王八蛋,我前段時間去找他,他還裝的沒事人似的。我以為你跟他分開了,沒有什麼了。原來都有孩子了……”

從小到大,姐妹倆的性格一直都是完全相反的。顧心怡外在性格外向開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給人感覺挺巾幗,其實內心溫柔膽小,為此,顧爸爸一直以為這個小女兒需要進軍營好好鍛鍊一下。

顧寶怡則相反,外柔內剛,沒事兒時溫柔沉默,很是淑女,一旦有事,潑辣之極,關鍵時候有膽有識又能豁得出去,屬於外表小女人,內心女豪傑的那種。

所以,一直以來,顧寶怡一直在充任妹妹保護人的角色,她也好像確實需要她的保護。

“心怡,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入社會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那藍則軒,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招惹他,不要招惹他,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了呢。這下好了吧,有罪受了吧?”

顧寶怡情緒激動得厲害,顧心怡反倒很平靜,說了半天,顧寶怡突然停下來,問道:“藍則軒什麼態度?”

顧心怡搖頭,“他都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我怎麼知道他什麼態度?”再說了,他什麼態度又如何。她根本沒打算讓他知道這件事,她從來也沒想過要跟他結婚的事,如今這樣,她也沒動過要告訴他的想法,她沒有打算再跟他扯上關係。既然如此,孩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事。她用不著也沒必要跟他說。

“爸爸媽媽呢?”

“媽媽知道。”

這等於扒了他們一層臉皮啊,“媽媽什麼意見?”

“媽媽希望我把孩子做掉,不過,她也沒堅持,畢竟是兩個小生命……”

“什麼?天!還是兩個?這不是要人命麼?”顧寶怡一向也算是能沉得住氣的人,這會兒她幾乎要抓狂了。

不管藍則軒怎麼說,他娶妹妹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就算他有這個打算,跟前面的那個離了散了,把她的妹妹顧心怡娶進門,影響他的前程就不說了,那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那人家前面的女人能就此罷休?妹妹從此不得生活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她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兒,何苦要受這份委屈?

這樣一來,那妹妹不得一個人獨自撫養兩個孩子?她有這個能力,以她的柔弱她支撐得起?

如今的社會兩個人養一個孩子都覺得力有不逮,更何況一個人養兩個孩子。這一輩都休想翻身了。更何況妹妹這樣與世無爭的性子,迷迷糊糊養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好。孃兒仨這輩子還能混出個頭兒來?

“你自己什麼打算?”

“我?我……想生下他們來。”

什麼什麼?生下來?說得這麼輕巧?顧寶怡快要被氣瘋了,她知道妹妹聰明智商高,但是她那點聰明用在對付書本知道的學習上綽綽有餘,但在對社會知識的學習上,卻是一無用處,簡單天真單純到傻蠢的地步,她不知道藍則軒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的妹妹,只是因為她美麗麼,是不是還別有用心?

“然後呢?”顧寶怡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控。生下來就完事了麼?

“生下來自己養啊。”現在社會上單親媽媽不是也挺多的嗎?顧心怡沒覺得有多難。不就吃點喝點上個學麼,有啥呀。這年代還能餓死人麼?

“說話呢?養個孩子那麼容易,我跟你姐夫收入不算低吧?我倆養一個丫丫,也就是普普通通夠用。你這萬一生下來兩個禿小子怎麼辦?撫養費用先不說了,單就精力方面,養一個孩子到底有多累你根本沒經歷過,這兩個孩子,慢說你一個人,就算我們大家幫忙,也還是不夠,都不見得可以好好吃一頓飯睡一個好覺,每天這個哭那個鬧,就餵奶洗尿布什麼的都能把人累暈,就你這種小潔癖的人,十個都未必伺候得過來。而且大家都還有工作,誰也沒法天天寸步不離守著你。媽媽能幫你些忙,可仍然是不夠。這還是指正常情況下,如果孩子再發個燒,拉個肚子什麼的,這都難免,那情況會更糟,做個單親媽媽就夠辛苦了,你還一下來倆。想想都能把人愁死,慢說生了。這樣吧,明天我請假,帶你去一趟醫院,咱們給做了。以後有了好的歸宿,再慢慢生吧。”

顧心怡不語。富養不起窮養唄,大家都覺得養孩子難是因為都想富養,結果慣得孩子渾身是毛病。她有孩子了絕不會那樣。

這些天她什麼都考慮過了,雖然沒有姐姐想得那麼具體,大致也差不多,她知道以後的路會很難很難,但無論多難,她都想把孩子給生下來。

顧寶怡說完,便直接去聯絡醫院,沒多久,便聯絡好了X市最好的一家蔚華婦科醫院。聯絡完醫院,顧寶怡又坐下來,和風細雨地做妹妹的工作,直到顧心怡勉強點頭方才作罷。

第二天,顧寶怡果然請了假帶上妹妹顧心怡打的去了蔚華醫院,這是一家專門的婦科醫院,姐姐辦好手續,陪顧心怡到了手術室外,無言地抱抱她,鬆開了手。

四月底的X城已經相當暖和,大街上穿裙子的越來越多,從手術室的門到手術檯旁也就幾步路,顧心怡每走一步,都覺得涼意從腳底下直往上竄,等她上到手術檯上,整個人像是患了俗語說的打擺子病一樣,牙關緊要,顫抖得回答不出醫生一個簡單的問題,醫生見多識廣,早就練就一副鐵石心腸,見她這樣,就有些不耐煩,手術器械往盤子裡一扔,斥責道:“怎麼回事,考慮好了沒有?沒考慮好先下去考慮,什麼時候考慮好了再上手術檯,後面排隊的人多著呢!當初做事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到會有今天麼?”

顧心怡本來就又糾結又難受,醫生這一訓,又氣又羞,淚水就下來了,有些控制不住地低泣起來。

“下來下來!出去哭!沒見過你這麼嬌氣的女人,你這樣手術怎麼做。出去出去!”

顧心怡起身下了手術檯,穿好衣服,流著淚,掩面奔了出去。

正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等待的顧寶怡見手術室門開了,正想著怎麼這麼快,剛要上前去問,忽見妹妹一臉淚水奔了出來,她想先問問醫生什麼情況,醫生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叫了下一位的名字。

顧寶怡回身先去追妹妹,追到醫院門口也沒追上,只看見妹妹開啟車門上了一輛計程車向西駛去。她忙從包裡掏出手機撥打妹妹的號碼,妹妹電話已是正在通話中。

顧寶怡沒有辦法,便返回醫院去問個究竟。

就在離顧寶怡剛剛站的地方不遠處,一位戴黑色長舌帽撐著墨鏡穿黑襯衣黑西褲渾身上下一團黑的高個男子站在那裡皺眉沉思,他臂彎裡挎著一位衣著鮮豔暴露較多的時尚女郎。

顧心怡從裡面淚奔出來的時候,他剛剛下車,見她情緒不對,忙跟她打招呼,顧心怡根本都沒聽見,也沒看見他。然後沒一會兒,她就看見後面這個跟顧心怡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年紀稍長的女子又急又氣地追了出來在叫她的名字,顧心怡卻根本沒聽到一樣,不管不顧地上了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這男子就是藍宇軒,他站在太陽底下迷惑地看著這一幕,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都結束好一陣子了還那麼愣愣地站著。

“親愛的,你看什麼看呀,怎麼一雙賊眼到哪裡都閒不下來呢,這毒辣的陽光,你想曬死我呀。”女郎嬌嬌滴滴地膩著他,表情有些吃味。

他輕輕拍拍挎在臂彎裡的白嫩手臂,“稍安勿躁啊寶貝兒,我雖然比你想得還要壞,但剛剛那位確實只是我的一個朋友,我看她一臉淚水急急上了那輛出租,有些不放心而已,你想多了。”

“你自己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這事兒不能開玩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藍宇軒愀然作色。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很少這個樣子,突然這樣一下,倒是把那年輕女郎給鎮住了,忙軟語撒嬌,“親愛的,人家也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幹什麼這個樣子,嚇死人家了。”

這女郎不知道是哪方口音,一口一個人家人家的,偏偏“人家”二字的“人”老吐字不清,聽起來很像“奴家”,口音軟軟的,頗有幾分古韻,聽得藍宇軒心裡直癢癢,哪裡還崩得住。

“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看病去吧。”

藍宇軒也算這家醫院的常客,哪兒哪兒都熟門熟路的,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醫生女護士,沒幾個他不認識的。

這不,一進醫院,便不斷有人跟他打招呼,跟誰都很熟似的,掛過號,都不用排隊,直接帶了女友就去了坐診的漂亮女醫生那裡,“美女大夫,幾日不見,您氣質更加出眾了。”

美女大夫也不客氣,目光瞄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女郎,故意拉下臉說,“怎麼,又把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你可真有本事,三天兩頭帶女人往這裡跑,你騷不騷得慌啊……”

“哎哎,打打打住,這這不是那麼回事哈,我這女友沒懷孕,只是這幾日腹部老有些疼,我就帶她過來看看。”藍宇軒忙截住大夫的話頭,再不截,他的光榮歷史就全給抖擻出來了。看來,有熟人雖然方便一些,也不見得全是好事。

“是麼,那我先給你開個單子,讓她去喝點水,憋住尿,一會兒做B超看看再說。”

“好的。”藍宇軒得令,馬上出去給女友買了好幾瓶礦泉水,交到她手上,“你在這兒慢慢喝水哈,我去去就來。”

“你不陪著人家,一個人要去幹什麼?私會那些漂亮的大夫護士去,是不是?”女郎不放他走。

“這哪兒能呢,光天化日之下的,再說了,有你這天仙的一般美女在我身邊,我哪裡看得上她們那凡婦俗女,在我眼裡全是糞土一般。”哄女人,藍宇軒張口就來,不過,他確實不是要去私會什麼美女美婦,他是要去打聽一下剛才顧心怡是怎麼回事來著。剛剛他已聽見那個顧心怡姐姐模樣的女子在那裡跟醫生說什麼流產手術的事,他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急著要去探聽個清楚明白。前一段時間藍則軒帶顧心怡去姥姥家的事兒他多少知道一點兒,如果顧心怡真是懷孕了,那可不是小事。

藍宇軒果然是個人才,不一會兒,便在收費處查到了顧心怡交費的單子,上面果然寫的是人流手術。

確認無誤,他馬上撥通了藍則軒的電話。

自從軍演歸來,藍則軒覺得人生格外美好,從來沒像現在這麼美好過,原來一直嚴肅緊崩著表情有了變化,時不時嘴角往上扯一下,便有笑意流露出來。沒人的時候,甚至會哼哼小曲。

這變化還是挺明顯的,軍部裡好多人都感覺到了,但是大多數的人都以為是軍演成績不錯,軍委通令嘉獎,所以首長開心。

他們似乎忘了,首長年紀輕輕一路走到這位子上,什麼樣的成績沒取得過?各種級別的嘉獎哪種他沒經歷過?那人生閱歷豈是豐富二字就可以簡單形容的?

嘉獎不能說不高興,但還沒有令他得意到哼小曲的程度,再說,對於嘉獎成績一類的東西,他一向看得淡,幾乎是不放在心上的。

那都是虛的,軍人要實打實。

軍人會打戰能打戰能取勝那就是天經地義的,否則就不配做軍人,最低限度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更何況就是個軍演,再好再完美和實戰還是有差距的,他不至地喜形於色。

只有小王和某幾個好事分子知道不是這樣的。不過首長開心,他們也開心。沒事就擠眉弄眼地算計著敲首長的竹槓,沒有一回不成功的,首長那爽快勁兒都讓他們覺得不好意思,覺得趁人之喜使勁花人家的錢這種事實在是有點猥瑣,然而有便宜不佔是傻瓜,他們才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當然也有惹毛首長的時候,惹毛的首長下場當然很悲慘,一個個被練的那苦樣,上廁所基本都三三兩兩扶著點去,要不然就得一個人爬著去。

這樣的時候,他們就渴望有首長特別在意的事兒能讓首長轉移一下注意力。

這天,藍則軒下部隊檢查訓練情況剛回到軍部,屁股還沒坐穩便接到胞兄打來的電話,想著他也沒什麼正經事,便不想接,誰知藍宇軒一次又一次,不屈不撓地往進打。

他接起手機,不鹹不淡的回過去一句,“你又吃撐了怎麼的,還沒完沒了了。”

“少廢話,沒事我才懶得找你。我問你,顧心怡懷孕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小子的種?”藍宇軒說得又急又快,他生怕說慢了,自己這個五弟一不高興,掛了他電話,再來個關機,那恐怕就要誤大事了。

“顧心怡?懷孕?你胡說什麼?皮癢了是不是?!”藍則軒只當藍宇軒沒事尋他開心。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現在蔚華女子醫院,我看到她手術付費的單子了。我進醫院的時候,剛剛碰到她哭著跑出去了,我叫她她也沒理我,估計根本就沒看到我。如果是你的種的話,估計已經沒了。不管有沒有,如果是你小子做下的,你就去負責……”

藍宇軒這裡正說著,忽然聽到藍則軒怒罵一聲什麼,隨即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藍則軒疾步出了門,別人跟他打招呼敬禮,他根本沒有反應,見到一輛剛開進來的軍用卡車,他衝過去,舉手示意對方停車,對方剛踩了剎車,還沒有停穩,他已拉開車門奔了上去,一把將駕駛員揪了下來,坐上駕駛位,一腳油門踩到底,轉了一個180度的大彎,瘋了一般駕著大卡車衝出了軍部的大門。

看見這一幕的兵全都驚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王忙拿起對講機,招呼警衛營的全體人員全部駕車跟上,注意保衛首長安全。

他一手駕車在大街上飛馳,一手拿出手機給顧心怡打電話,大街上的滾滾車流在發現這輛瘋狂行駛的軍車後,以後發生了什麼大事,忙不迭地趕緊避讓,就是沒發生什麼事也得避讓,那種不要命的開法,誰見了誰怕。橫衝直撞全不管單行雙行直行拐彎還是逆行,更別提什麼紅綠燈,驚險處跟玩雜技差不多。

軍車的身後,哇哇跟上來一批警車,沒多久,警車後面又跟上一溜子沒有任何牌照的車子,全都瘋了一般跟在軍車後面飛奔。大街上的行人全都驚呆了,忙讓到安全的地方觀望,猜測著X城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幾個月來,X城官場及黑道地震不斷,抓進去好多大人物,都不曾有過這陣勢。

到底有什麼更大的事發生了,或者只是一種完全不做預設的演習?

藍則軒不斷地撥打顧心怡的電話,顧心怡卻一直不接,氣急的藍則軒迅速給她傳送了語音簡訊,“顧心怡!顧心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請速回電話速回電話!我是藍則軒!我現在正告你!你要敢傷害我的孩子一根毫毛!這輩子你休想安生!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速回話!”

發完語音簡訊再撥打顧心怡的電話,卻發現顧心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了機。

生生碰了一鼻子灰,在這樣萬分火急的時刻,藍則軒的急怒之火大概可以把黃河之水燒乾。

聯絡不到顧心怡,藍則軒一邊叫部下對顧心怡定位,一邊飛速駕車奔往蔚華婦科醫院。他倒要看看,是哪個頭頂長角的敢殺死他的孩子。

一路飛馳的藍則軒在離醫院還有百米左右的地方,餘光掃到顧寶怡正站在路邊打電話。馬上踩死剎車,後面高速緊跟的車沒想到他會突然停車,全部緊急剎車,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瞬間伴著一股濃烈的焦臭味烏雲一般迅速籠罩了現場並向猛烈向四周擴散。

藍則軒推開車門,一躍而下,穩穩地站在顧寶怡面前,怒目而視,“顧寶怡!心怡在哪裡?!”

顧寶怡正沒有好氣,見藍則軒怒氣衝衝的樣子了,頓時也火冒三丈,不過,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善於剋制的,冷冷回了一句,“你問我,我問誰?!”

聲音雖然不高,火藥味還是挺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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