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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雨下意識嚥了咽口水，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自已身處高位，卻依舊被陸硯周身縈繞的壓迫感逼得透不過氣。
目光幾次與男人的眼神對視，鈍刀子磨人實在難受，秦姝雨索性開口，想問個明白，
“陸總，您叫我有什麼事嗎？”
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這樣的小情緒自然沒逃過陸硯的耳朵，男人收回目光，冷冷笑了一聲，
“你之前，給陸雲逸下過藥。”
不是問句，是肯定的通知。
秦姝雨心裡滋生出的那一點點不耐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後背挺得筆直，頭卻一點也不敢抬。
見她這副樣子，陸硯眼裡慍色漸濃，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原因。”
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聽的秦姝雨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磕磕巴巴半晌，也沒說出個像樣的理由。
陸硯向來進退有度，即使是面對再難纏的合作方，也極少動怒。
琥珀色的眸子帶著點點戾氣，站起身，大片的陰影籠罩住秦姝雨的身子，男人神色緊繃，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與周圍降至冰點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陸硯抬步，緩緩向她逼近，秦姝雨腿一點點後退，腰卻撞上一隻大手，無處可逃。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你勾引陸雲逸不成，才來想方設法地留在我身邊？”
秦姝雨低著頭，沒說話，這事雖然不是她做的，但她也沒法反駁。
見她一言不發的模樣，陸硯氣極反笑，繼續逼問著，
“秦姝雨，你把我當什麼？”
下頜被男人捏住，秦姝雨被迫仰頭，對上男人的目光。
欲哭無淚，這事他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怎麼現在忽然接受不了了，男人的心思難捉摸啊...
【宿主大大，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吃醋了？】
關鍵時刻一向裝死的系統忽然出聲。
秦姝雨被點醒，眼睛瞬間亮了，對啊，他之前不生氣，是因為壓根不在乎啊。
至於現在...估計是被陸雲逸刺激到了，開始秋後算賬。
綜上所述，秦姝雨有理由判斷，陸硯就快愛上她了。
看著眼前被自已抓住還敢出神的女人，陸硯簡直要氣瘋了，手上的力道也不再收斂。
感覺自已的下巴快要碎了，秦姝雨猛地回神，疼得她眉毛都快皺成一團。
“...啊，疼...松，你先鬆手...”
秦姝雨踮起腳，雙手扣著陸硯的手腕用力往下掰，企圖讓他鬆手。
下頜的力道稍微鬆了鬆，疼痛感減輕不少，秦姝雨眼裡泛著淚花，幽怨地看向身前站著的男人。“說。”
陸硯看著比他矮了一個腦袋的女人，委委屈屈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引得他動容。
略微緩和了會，才開口說道，
“陸硯，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得陸硯微微皺起眉。
秦姝雨自然沒指望著他能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
“如果你是我，面對父母的逼婚，要怎麼做？”
陸硯的眉心皺的更深，直接拒絕不行嗎？
在此前的幾年，陸家父母不是沒有催過他結婚，可現如今，大家似乎都已經接受了他不想結婚的事實，更沒有人對他催婚。
像是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秦姝雨唇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
“陸硯，我拒絕不了，他們扣著我的身份證，護照，銀行卡，我跑不掉的...”
淚珠滾落，小小一顆，砸在陸硯抵在她下巴的虎口處，卻燙得他指尖微顫。
“不管是誰，不論長相如何，品行如何，只要他足夠有錢，足夠有權，他們就會把我嫁過去。”
“聯姻嘛，我懂得...可為什麼是我！小時候被保姆虐待，長大了被同學霸凌，衣服撿我姐剩下的穿！他們從來不管我！”
“自始至終，秦家的好處半分沒落在我身上！他們憑什麼要求我去聯姻？憑什麼要求我去犧牲下半輩子的幸福，為他們鋪路！”
清脆的聲音說到最後，已經開始嘶啞。
眼淚不知為何來的洶湧，怎麼也止不住，漂亮的眼睛紅了一片，已經開始發腫。
聲聲質問，字字像是含著淚的控訴。陸硯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脹。
這樣的事在陸硯看來屢見不鮮，要說比她還要慘的女生，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
可不知為何，陸硯就是無法做到，與從前一般的事不關已。
突然意識到什麼，陸硯神色一凜，強行剋制住情緒，儘可能保持冷淡的開口，
“所以，你就想透過這種方式，破壞秦陸兩家的聯姻，以此來報復他們對你的不公？”
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柄鋒利的匕首，刺啦地破開她本就脆弱的心口。
酸澀感四處蔓延，一向有神的雙眸忽然變得晦暗。
話一出口，陸硯就隱隱感到後悔，可依舊嘴硬著講話說完。
自已的種種表現無不在印證內心的悸動，自詡清高，高高在上了那麼多年的上位者，怎麼可能輕易接受自已忽然間的心動。
女人神色的轉變，望向自已的眼神再不似從前那般生動，是輕視，是不屑，是赤裸裸的失望，如同看垃圾一般。
陸硯忽然有些慌了。
秦姝雨沒給他機會，趁著他手中的力道鬆懈，向後退了一步。
“陸總，之前在晚宴上，我們的交易沒有達成，我本以為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可您那天出現在我面前，從我爸媽還有孟家手中，把我救下，我很感激。”
秦姝雨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抬眼對上陸硯的目光，露出一抹笑。
“面對您這樣優秀的人，還幾次三番救我於水火，我很難不心動。”
像是落入水潭中的驚雷，陸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原本以為，自已情難自禁的心動，遇上的是秦姝雨逢場作戲的引誘。
以為自已只是對方脫離困境的工具，陸硯難以抑制的憤怒。
可如今，聽見她親口承認，她也心動了，絲絲縷縷的喜悅滲透，可還不等他說什麼，秦姝雨已經垂下眼，收回目光，
“陸總，是我沒擺正自已的位置，為您添了這麼多麻煩，我很抱歉。”
“我會回秦家，接受聯姻，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秦姝雨又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轉身，向門口走去。
幾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使陸硯原本還躁動的內心瞬間冷靜。
看著女人一瘸一拐，最後消失在門後的背影，陸硯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最終，還是沒有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