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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應該是見慣了這些場面，所以極盡可怕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很是輕巧。
“會……死嗎？”慕再思的眼睛眨了一下，猶豫道。
慕家敗了，她不再是千金小姐。
慕再思沒錢，只剩一條命。
那人見狀，以為慕再思是害怕了，不由得停下腳步。
“小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以我也不好多說。上賭桌的客人，不想沾血的也有，只是你既然進了局，就怎麼也要脫層皮。”
話點到這份上，黑衣人想慕再思應該明白了。
既然你想要得到別人全力以赴的幫助，就得承擔這巨大的代價。
“小姐，到了。進不進，全憑您的意願。”黑衣人訓練有素，話音剛落就先退下了。
慕再思面前豎立著一扇深黑色大門。
冷硬的材質不知是大理石還是鑲了什麼貼片，在燈光下發著幽幽光澤。褐色鍍銅門楣懸掛在正中央，遊走的鎏金龍紋栩栩如生，圍繞著中央的幾個紅字。
“尋龍穴。”慕再思看了良久，輕喃出聲。
纖細的手指勾住大門腰間的圓環，力度過渡到手心，直接用力推開這扇沉重的大門。
她從決定來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走。
……
房間裡還挺熱鬧的。
從門口走進去，旁邊就是左右環繞的圓形迴廊，裡面擺著一排藤椅。
再往裡，正中間搭建了個木構亭式舞臺，周邊方正，只是三面牆體全無，四方皆空。
前場下襬了四張交椅，木色錚亮。
這裡面像個樂樓，裡面已經坐了些許看客，稀稀拉拉。
剛才那人提到過，所有賭桌都可以圍觀。
正坐在交椅裡的人抬起頭，面具擋住了他的表情，慕再思卻仍然看到他眼裡的玩味。
她走過去，跟他隔了個位子，才坐下。
“誒！”那人抓著交椅的把手，整個身子都靠過來，像只抱樹而棲的考拉，語氣溫吞。“又見面了。”
慕再思本想裝作沒聽見，但想想，也沒這個必要不是？聊兩句，或許她能知道更多訊息。
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她端坐著，側著頭低下，又瞧見那熟悉的酒杯，直接發問，“怎麼你喝的火色岩漿也來了這裡？”
不同的酒代表不同的遊戲方式，按理來說，這個人不應該跟慕再思出現在同一個房間。
那人順著慕再思的視線，端起酒杯又抿了口。只是那視線，配著吞嚥的動作，讓慕再思覺得有些奇怪，像是被盯緊的獵物。
“嘖！”一杯下肚，他先是慨嘆了一句，面具下的唇繃緊，像是蓄勢而發的弓。“這酒最烈，算是萬能通行證。”
酒烈，等級就高。高位可以走向低位，低位不可朝高位流動。
只是既然起初他選了這杯酒，又怎麼來了尋龍穴？
慕再思擰眉，卻也沒再刨根問底，而是問出了她更關心的問題。
“待會賭什麼？轉盤、撲克、還是牌九？”
慕再思跟報選單似的，小嘴叭叭的，那人還以為她鑽研頗深。濃密的眉毛挑起，在面具上方拱起一個弧度。
“喲？這麼厲害？”
厲害個錘子。慕再思默默在心裡唸叨一句。
她對於賭博的概念還停留在撲克有54張牌，還是從高中數學統計裡學的。
但值得慶幸的是，她機率學得很好。但凡涉及這些，她也更有把握。
“不算，略知一二。”細想一下，慕再思決定還是隱瞞自身情況。
那人看出了慕再思的放鬆，眼裡突然跳動起異色。
“放心……你會的，這裡都不玩。”
聞言，慕再思心裡兀自咯噔一下，像是頑皮的孩子扔下不少的石子，不斷下墜。
“這裡玩的，是命。”不知為何，這句話他拖長了尾音，像是某種警告。
四目相對，慕再思突然覺得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那顆血痣也愈發神秘起來。
她腦子還呆愣著，在自已的記憶裡翻找這號人。
有些細碎的畫面像杯子裡殘留的幾滴火色岩漿，咕咕往外冒，卻遲遲不肯噴發。
“你……”慕再思想直接問他，場內就突然喧鬧起來。
“來了來了！”
“天，又是他。”
“看來今晚勝負已定啊！”
原本安分坐在迴廊藤椅上的人站了起來，對著門口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慕再思也順勢望去。
那人身著白色襯衫，領口大開。一根黑白斜紋領帶掛在脖子上，鬆鬆垮垮，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晃動，掃過那半片蜜色胸膛。
黑色西褲包裹著一雙長腿，邁開的時候大腿肌肉線條隱約可見，男性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久等了各位。”一開口，更是慵懶邪肆。
眾人紛紛應和，就連黑衣人都對他點頭哈腰的。
什麼人物？
許是看出慕再思的疑惑，那人又往前湊了湊，幾乎是貼在慕再思脖子後面，氣息滾燙，全灑在那片白皙上。
“京洋的常勝將軍，不好惹。”
慕再思縮起脖子，回頭瞪了他一眼，
這人不靠近不吹氣就不會講話了嗎？
新人走近，看到慕再思卻是腳步一頓。手無意地抬起，擋住自已的眼睛，攏緊了臉上的面具。
他朝兩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隨後坐在只挨著慕再思的位置，拿起手機，又是滑動又是點戳，忙碌得很。
沒過多久，四個黑衣人走上舞臺，與他們隨行的，是另外三個被捆綁著的男人。
這些男人，都是試圖逃避京洋懲罰而被抓回來的人。原本只需要接受一種懲罰，現在他們需要過完一輪。
他們身上佈滿鞭痕、水泡等傷口，鮮血混雜著膿瘡像是剛從地獄裡撈出來的人，沒有一點完好。
看得慕再思頭皮發麻。
“各位，請保持安靜。”最左側的那個黑衣人站出來，他沒有押著人，看樣子應該是主持人。
“歡迎各位來到尋龍穴。本輪遊戲即將開始，需要下注的客官請寫下心願條，坐到交椅上來。”
主持人邊說著，就有黑衣人拿著托盤走到慕再思等人身邊，上面有紙和筆。
慕再思沒有猶豫，咬唇抬起手接過，在白色長條上寫下：八個字雲城慕家滅門真相。
不過八個字，還不夠填滿紙條的四分之一，卻耗盡慕再思的力氣。一向娟秀的字跡歪斜著，勾起許多斷連的痕跡。
這樣的字，可是要被慕祁越笑話的。
黑衣人端著托盤，在三人面前交換著。直到三人都確認，才端下去。
主持人見狀，視線聚集在這三人身上，高聲宣佈。
“遊戲，開始！請三方從右到左依次下注，選出本輪的生還者。”
生還者？
這就是玩命嗎？玩他們的命？
慕再思剛想轉頭問，腿就被戳了一下。
是那個新人。
他的手機螢幕側著她這邊，卡在兩人挨著的縫隙裡，顯示出一個空白的聊天介面。
尾端游標閃爍，聊天框裡有一句話。
“結盟，保你平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