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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洋不是普通人能進的地方。
慕再思低頭,望著自已這一身裝扮,不禁皺起眉頭。
她被裴硯之抱出來的時候穿的是睡衣。
米色真絲長裙垂落到小腿肚,露出一截瓷白的肌膚。外面是配套的中袖開衫,領口的細繩綁成漂亮的蝴蝶結,邊緣壓滿提花暗紋,古色古香。
不正式的,是腳下那雙棉質拖鞋。
眼下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舉起手,細嫩白皙的手指在秀髮裡穿插,將其攏在頸後。
灰色短絨薄毯鬆鬆垮垮地圍在肩膀上,不減其貴氣,恍若英國的貴族小姐。
一番休整,才昂著頭邁開步子,徑直朝門口走去。
經過大門口的保安亭時,慕再思微微偏過頭,輕點一下。
不是向下,是向上。
這也是裴雲舒教她的。
裴雲舒十八歲生日時揚言要勇闖夜店,那時候慕再思還沒成年。為了躲避身份證檢查,就得裝那麼幾下。
不過就算這樣,兩人還是在門口被自家大哥攔住,逮回家一通批評教育。
現在慕再思已經成年,出落得愈發清冷。配上淡漠的眼神,像是在自家後花園閒逛的大小姐,舉止慵懶又氣場凌厲。
保安機靈的眼神掃過慕再思,一下子就看出這身居家裝扮價格不菲,忙張開笑臉,伸手相迎。
慕再思走過大門,進入一個拐角。四下無人之時才暗自鬆了口氣。
“呼,好險。”
她邊走邊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這裡面好像並沒有裝點得很奢華。
深褐色的木質酒櫃排排而立,將寬敞的通道分割成不同的小徑。
從外往裡,每走一小段路才出現一塊空格,卻又被稜面鏡牆擋住,互不相通,讓慕再思懷疑這是不是有某種特殊的寓意。
一路木質香氣濃郁,直到前方出現一個明顯的暗色空間,隱約透出酒香。
那是一個圓形吧檯,陳設有點像外面的酒吧。
黑色大理石被磨成光滑的弧面,上面擺滿各種型別的酒杯。
無一例外,都是空的。
“這位小姐,喝點什麼?”一個穿著黑白制服的調酒師停下手中的動作,量酒器裡的暗紅色液體就乖順地流入杯盞。
他的手往前一推,聲音上挑,像是一種邀請。“火色岩漿。”
慕再思的頭輕微轉動著,看著四周的光點,好像明白了什麼。
算上她剛剛走來的通道,周邊還有七個。每個通道上都嵌了塊木牌,寫著不同的字。
慕再思轉身看向自已的背後。
她那塊,恰好是“火色岩漿”。
慕再思看向吧檯後的入口,幽暗空洞。
或許這才是京洋真正的入口。
她拐過身子坐下,沒有接過,酒杯就這樣擺著。
調酒師也不出聲,見慕再思沒有動靜,就開始著手調下一杯。
他的手心握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冰球,另一隻手攥著三角冰錐,正雕刻著花樣,碎冰落到黑色桌面上,很快化為細水。
不知過了多久,桌面上已經擺滿八杯佳釀,圍著慕再思排列,像是一張半開口的網,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小姐,你的時間不多了。”
調酒師彎下腰,從下面拿出一個沙漏,裡面的細沙已經瀉下三分之二。
慕再思的大腦飛速旋轉著,盤點著剛才一路走來的所有細節。
昏暗的燈光下,各式酒面好像都不平靜,勾著慕再思的思緒愈發盪漾。
紅色格外誘人。
就在慕再思伸手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寬厚大手從她的耳邊擦過,先捧起那杯火色岩漿。
“這杯,我要了。”
低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故意噴湧著滾燙的熱氣。
慕再思先側過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先生,這杯是我選中的。”清冷的聲線響起,視線上移,從酒杯落到那人的臉上。
光看相貌的話,那是個長相周正的男子。
只是左邊眉梢和眼角間有一點血痣,眼型似上挑的丹鳳,眼神輕浮,看著更加邪肆。
“你選了就是你的嗎?”
“自然。”慕再思迎上他探究般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噢?那你可得記牢了,你都選了些什麼。”說這話的時候,那人的眼神直白而赤裸,盯著慕再思,好像另有所指。
眼看著火色岩漿被他搶走,慕再思也沒別的心思再去細想了。
罷了。
機率事件,全靠運氣。
冷靜的眼眸掃過剩餘的七個酒杯,端起正中間那杯就揚起脖頸。
白皙的頸部線條伸縮著,吞嚥而盡。
淺藍色液體不像它外表看起來那麼溫良,灼燒感直入肺腑,嗆得她一陣咳嗽。
“嘖,運氣不錯。”
這口氣,聽起來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真心祝賀。
慕再思手撐在吧檯上,側過頭瞪他一眼,好像是在埋怨。
這男人真是沒禮貌。
他卻聳了聳肩,舉起酒杯示意。
慕再思不再看他,而是對調酒師說,“接下來該怎麼做?”
只見調酒師再度彎下腰,取出一個黑色托盤,上面有一個面具和一把鑰匙。
“請戴上面具,在房間等候。若非自願,面具無人可動。”
到了這,那人才喝掉手心搖晃的火焰。
他敲了敲桌面,指尖發出清脆的聲響。下一秒,他也得到一份面具和鑰匙。
黑色面具擋住他大半張臉,鏤空設計恰好露出那顆血痣,看著極為魅惑。
他雙手背到腦後,熟練地繞圈打結。薄唇再度開啟,“裡面魚龍混雜,你最好把繩子繫緊點。”
慕再思的指尖遊走在面具邊緣,突然停住,望了過來。
“不是說……”自願嗎?
後幾個字還沒說,那人卻猜中了慕再思的意思,笑得很是薄涼。
“呵,你自願,和被逼著自願,區別很大嗎?”
話音剛落,那人就率先進入,留下一個灑脫的背影。
看這架勢,是常客。
慕再思傾身,想打聽一些他的訊息。
“小姐,來京洋的人我們從不過問出處。來去自由,這是規矩。”
調酒師說完就低下頭,將剩餘的六杯酒盡數在身後的大桶。玻璃碎片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激起新的酒香。
看來這輪,只進了兩人。
慕再思沒再猶豫,穿過那個洞口,進到京洋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