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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回到家以後，迎接他們的都只有緊閉的門和一片漆黑而已。
夏學軍是一個高傲的人，這樣的人找一個知心愛人本就不易。更為不易的是，得到後又失去她。多年以來，夏學軍已從那種“永失吾愛”的悲痛中走了出來，卻再也走不進一段感情裡。
程普以前結過婚，卻像許多老套警察故事裡，那個不世故又不顧家的已婚警察，一心撲在工作裡，直到有一天把自已從圍城裡撲了出去。
也許只有這樣兩個人，才能在多少個獨居的夜晚裡，把心思全用來思索白天的案情，破獲一件又一件奇案。
翌日，夏學生精神奕奕地來到程普辦公室。昨夜他睡得很好，他覺得這個案情並不複雜，只需要按部就班一步步排查就可以了，排查結果最終會指向他的推測，自殺，然後偽造意外。
程普助手小陳已經和該銀行副行長李子怡談過了。夏學生拿過詢問記錄仔細檢視起來。
筆錄顯示，李子怡表示，她確實和張琪不對付，他們既是同一批次的競爭對手，背後支援的人也不同。任何一個集體裡，派系鬥爭都很正常。此外，李子怡最近半個月一直在外地開會，這一點銀行同事均可證明。
夏學生看完了筆錄，向程普問：“我覺得我們可以一起去死者生前工作的銀行，多方面打聽了解，看看有沒有可以下手的線索。然後再去死者辦公室檢視一下，是否有關於自殺或者謀殺動機的蛛絲馬跡。”
程普點了點頭，讓助手小陳和銀行聯絡了一下，很快便約定下午就可以去銀行開展調查。
下午，程普一行按照約定時間到了該行。該行辦公室主任孫雅蘭接待了他們，領到了一間裝修頗具氣質的小會議室，倆人便先向她詢問了一些程普生前的情況。
孫雅蘭說：“我們銀行各項業務開展的都還不錯的，前段時間省行領導還口頭表揚過我們張行長。工作上唯一不順心的就是李副行長和他配合不夠緊密，但也沒有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所以工作上張行長沒有什麼特別不順心的事，也沒有看出他表現出什麼異常或者心情低落之類的。出事前一天晚上，他還和一家上市企業的老闆一起吃飯，都挺正常的。沒想到突然就出了這樣的意外，哎。”
程普點了點頭，繼續問：“你生活上和他接觸多嗎，你們張行長最近是否生活上有什麼變故？”
孫雅蘭回答：“雖然我是辦公室主任，但是因為我是女同志，生活中或者應酬什麼的，都是我們行長助理張大時和他接觸多一點。張行助再根據領導吩咐安排我們工作。”
程普稍微回憶了一下，說：“好像27日晚上陪張琪參加晚餐的就是你說的這位張行助吧，送張行長回去的也是他？”
孫雅蘭說：“是的，我們行行長助理屬於副行級的幹部，他倆之前就認識，平時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和張行長接觸最多，我們張行長也挺信任他的。”
程普說：“那好吧，您先去忙吧，麻煩您了，可以請張大時過來一下嗎？”
張大時其實知道自已應該是重點詢問物件，之前就在會議室附近等候著，很快便到了會議室。
程普對該行的配合還是很滿意的，臉色看起來都不似平時那般黑了。他問張大時：“聽說你和張琪平時關係密切？他最近工作生活上有什麼不順心的嗎？”
張大時回答：“是的，我倆雖然此前一直未在一家分行工作過，但年輕的時候都在省行一起借調過，那時便認識了，然後還一直保持聯絡。他調過來以後，因為跟我最為熟悉，我又擔任行長助理的職務，所以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他都是直接找我的。最近他各方面都挺好的，心情也一直不錯，沒聽說有什麼鬧心的事。”
“那他和你們行其他高管關係如何？”程普繼續問。
“都還挺好的。張行長在省行有一定的關係，大家都會輕易得罪他。加上他工作能力也強，不像有些外行領導喜歡瞎指揮，他的一些安排部署都挺合理，大家也會盡力去配合。”
接下來程普繼續問了和孫雅蘭差不多的問題，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只是關於副行長李子怡得到了更多的資訊。
據張大時介紹，李子怡前段時間確實是外地出差才回來。只不過她出差工作任務不多，更多的是陪省行的某位領導。行裡都知道李副行長背後有人，其實更準確的說是她“上面”有人。說到這裡張大時還嘿嘿的笑了起來。雖然她上次競爭一個行長的位置輸給了張琪，但是私下裡大家都在傳，省行某部門馬上要內退一個部門負責人，空出來的位置基本就是她的了。
介紹到這裡的時候，程普和夏學生互換了一個眼色。他們內心都清楚，一個即將提拔的人，幾乎不會在這種時候，為兩年前的競爭失利來殺人。
程普繼續問了27日晚上的一些細節。
張大時說：“我們27號是邀請福市規模排名前三的上市公司黑貓公司負責人熊總吃飯。不知道你們是否清楚，銀行的業務最好做的就是壘大戶。特別是放貸業務，我們都喜歡找這些效益不錯的國企或者上市公司。張行長一調過來就挨家上門拜訪了本市幾家大公司的一把手，並且之後關係一直維護的不錯。昨天我們也就是簡單的維護客戶關係，沒有什麼業務要請他們幫助，大家吃飯就沒有什麼壓力，酒也喝了不少。我帶去的幾瓶酒都喝完了，我又臨時去停車場車子拿了2瓶過來。晚飯大概吃到了快十點鐘，熊總是一個比較喜歡娛樂的人，吃完飯又提議大家一起去唱歌。說實話我們當時都覺得喝多了想要回去休息，但為了照顧熊總面子，還是由我安排了一家比較高檔的KTV，一起又去KTV唱歌。”
程普不關心KTV是什麼性質，有沒有公主之類，而是問：“你們去KTV又待了很久，繼續喝了很多酒嗎？我記得監控顯示，你送你們張行長回到家答時候已經凌晨1點54分。”
張大時沒有猶豫的說：“是的，我記的很清楚。張行長和熊總都是比較豪爽的人，酒量也好。當時見喝的確實很多，還勸過他們。熊總說啤酒就是酒精飲料，漱漱口而已。當時還安排了幾個陪酒的服務員，他們邊唱歌，邊玩搖骰子的遊戲，輸了的就喝一杯啤酒，我中途喊服務員加酒都喊了幾次。熊總他們公司一個女秘書陪著都喝的吐了幾次，被提前送回去了。我們其他人都陪到最後散場才一起走。散場應該是1點多了，具體時間我記不住，反正我是叫司機先把張行長送回家，可能達到時間就是您說的監控顯示的時間吧。”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夏學生這時問：“到張琪家門口，你們為什麼沒有安排人把他送到臥室呢？”
“我本來是想送他去臥室的。但是張行長見我喝的狀態可能還不如他，笑話我說送進去還要爬樓梯到二樓，他可不想最後變成扶著我爬樓梯，開啟房門便沒讓我送進去，讓我也早點回去休息。”張大時繼續說：“當然，我記得大概是這個樣子的，我因為酒喝多了，有些細節可能記的有些模糊。”
見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程普便出聲詢問：“我們能否去張行長辦公室看一下？”
一直很配合的張大時這時有些猶豫，想了一會兒還是說：“當然可以。只是希望您們不要進去太多人。而且我們不確張行長辦公室是否有一些涉及業務機密或者張行長個人隱私的東西，希望如果警官看見了能幫忙保密。”
程普知道這位行長助理的顧慮當然有道理，說：“謝謝你們的配合。那就我和夏顧問倆人進去吧。你們放心，無論是不是機密或者隱私，與案情無關的事情我們保證絕不外傳。”
張大時便領著二人去了張琪的辦公室，掏出鑰匙開啟了鎖著的房門。張大時邊開房門邊介紹說，因為事發的突然，省行也專門派人過來處理善後事宜。還特意考慮到您們可能會派人過來調查，讓我把門鎖著，裡面的東西都還沒動過。
倆人聞言都微微點了點頭，程普說：“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張行助。我和夏顧問可能要看一會兒，就不麻煩您守著了。您可以安排一個熟悉的員工過來，方便我們有什麼需要詢問或幫助的。您就先去忙去吧。”
張大時確實還有工作要忙，叫來辦公室負責後勤的一位老員工，客套兩句後便依言離開了。
張琪的辦公室很大，辦公桌和身後的書櫃都很寬大，裝修算不上特別奢華。辦公桌和書櫃雖然寬大，卻並不顯得空蕩，因為上面擺了不少相框、工藝品之類的陳列物。擺在電腦旁的就是一個三口之家的合照。程普見過張琪的妻子，一眼便看出相片正是張琪和他的妻子，倆人中間牽著的應該是他們的兒子，相片內的三人笑的均很真誠。還可以看得出來，張琪是一個很喜好水晶和玉石擺件的人，特別是水晶擺件，桌面和書櫃裡一共陳列了5件。至於玉石擺件，程普雖然不甚懂，卻根據福市的風土人情和他有限的玉石知識，推測是翡翠或仿製擺件。只是他看不出來翡翠擺件的真偽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