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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馮舉人，來來來。”
那些蒙古人雖然還是一副死了媽的表情，但顯然對這些鋼條移不開眼睛，不但要求王學豐全部改為鋼條供貨，還允許他帶更多人，以一擔一隻羊的價格買起了炭，王學豐現在看到馮禾靖格外熱情。
馮禾靖也沒有客氣，自已找地方坐了下來，王學豐的老僕趕緊端茶送水，王學豐則準備了些東西后才坐在旁邊，他上個月多提了四百根鋼條，雖然是早就付過錢的，但畢竟不是按照合同走的，也需要解釋一下。
“上個月蒙古人下血本將鋼的購買數量翻倍了，我們可以接著籤一個新的合同，還是半年期的。”
王學豐知道馮禾靖正急著用錢，隨口提到。馮禾靖卻並不想就這麼簡單的當供貨商，出廠利潤是最低的，他想覆蓋整個鏈條。
“王掌櫃怎麼知道蒙古人下了血本？”
現場一陣寂靜，倒茶的老僕收起茶壺走了出去，將門關上。王學豐等了一會兒，確認門口沒有腳步聲，才俯身湊近馮禾靖，略帶些興奮的說道。
“蒙古人在內戰，現在規模還不大，不過至多兩三年，就會殺的親媽都不認。”
馮禾靖可以翻看史料，自然知道北元的林丹汗和順義王后裔的廝殺，還有科爾沁的反叛，都是這些兩年就要發生的事。後面就是林丹汗攻科爾沁失敗後後金收服蒙古，這些是後面不過五六年將要發生的事情，對馮禾靖而言大體走向是明確的，缺乏的是細節認知。
“這可是大事，我在西安當然是聽不到的，王掌櫃怎麼知道的？”
王學豐剛想說這不需要你知道，轉念一想，訊息太靈通卻沒有說的通的渠道，馮禾靖問這個肯定是有很大顧慮。
“土默特信仰黃教，這種教是青海西藏那邊的佛教，馮舉人不必細知，更北的林丹汗原本也是信黃教的，後面改信了紅教，也是西藏那邊的，驅逐黃教的人時，帶出了很多訊息，其中一個便是林丹汗在武裝一支常設兵馬，準備興復北元。”
聽完這些，馮禾靖靠在椅背上整理思路，蒙古部落的語境中甚至沒有專門計程車兵一詞，只有勇士，也就是說蒙古人是民兵制，至少之前是這樣的，林丹汗專門建立一支常備兵團，從歷史上來說規模應該有兩三萬人，顯然動兵意圖是很明顯的。
“你是說，林丹汗動兵時，就是他們對鋼鐵需求最旺盛的時候？”
“正是，一千斤其實不多，那些蒙古人正在打仗，最缺的就是鋼鐵，後面兩千甚至三千都是有可能的。我還可以賣到那些黃教和白教手裡，他們的上面也有些想法，西邊越亂對我們對大明都是有利的。”
一千斤鋼鐵也就能做十幾件鐵甲而已，蒙古人極缺鐵匠，有鋼鐵大多數估計也都被拙劣的工匠技巧損壞了，能不能做出十件鐵甲都難說。想到這裡，馮禾靖不禁感嘆一句。
“這就是工業技術無法匹配供應量帶來的資源浪費。”
王學豐愣了一下，沒明白馮禾靖說的什麼意思，只能當作沒聽到，接著按自已的思路說道。
“他們不僅缺鋼鐵，也缺木炭，更缺鐵匠。”
王學豐對桑林廠生產的焦炭其實挺感興趣的，一直想進個幾千斤，這東西不僅蒙古人有用，馬上要進入冬季，陝北的冰碴子天氣也不是什麼宜人的東西，碳必不可少。
“哦？他缺鐵匠？”馮禾靖吊了吊眉梢，他無視了木炭，這東西一擔幾十文，是走量的東西，他已經有一個肥皂需要操心了，再來一個要累死他，最重要的還是缺人，歷來最值錢的就是人才。
工業組和軍事組認為，只要能管控數量，即使蒙古人和女真人有了優質鋼鐵，戰鬥力其實也不會有太大變化，明軍的戰鬥力拉跨也不是缺少鋼鐵，人的因素更大，隨著工會的軍事力量加入，鐵甲鋼刀的舊時代武士都會變成火炮下的亡魂。
“他說，如果這邊能教出兩個鐵匠，他願意付四千兩。”
“兩個四千兩太少了，五千兩我可以考慮。”
王學豐估算了一下，自已還有得賺。
“行，我會跟他講一下，如果他同意這個價格，你要多久才能讓兩個人出師？”
“兩年，兩年是最少的了。”
鐵匠這種職業，水平不一造出來的東西差異是極為明顯的，這些學徒自已肯定也清楚有沒有學到真本事，搞個短期培訓糊弄不了蒙古人。
“這麼久？要是他找學過的來呢？”
“一樣的，這些草原鐵匠的經驗不值一提，來這裡要從頭學起。”
“另外，你有沒有地方？”
“什麼地方？”
“這些蒙古人不能直接來我這裡，你有關係我有貨，不如直接在關外建立一個據點貿易。”
幾個蒙古人能潛入邊境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在一省首府待兩年不被發現，馮禾靖沒有這個信心。
“馮舉人你想當然了，那些蒙古人不是什麼好人，你沒有城牆護著，哪天給你全搶了是很正常的事情，搞不好命都保不住的。”
“我一個親戚，馬上要做把總，運作一下從他手裡抽走一百個兵沒有問題。”
馮禾靖這些士兵的戰鬥力還沒經過驗證，不敢託大，王學豐聽到這話，沉思了一會兒，出入邊境每次都要被扒一層皮，建設一個貿易站可以囤積貨物，減少出入次數就可以減少孝敬那些下級軍官的銀子，如果能成功，收益增幅確實可觀。
“你手底下有兵就好辦，有上百個人，再建一道土牆，我去說動蒙古頭子自已不要亂動，剩下的人動手可能會忌憚些。”
蒙古有很多幾十個人的小部落，不會管你跟誰很熟，只要看到有物資就會搶，邊境建自已的貿易站，最需要防的就是這種勢力。
“我們合夥出資，預算三萬兩，你出兩萬兩，在榆林北部長城二十里範圍內建設一個貿易站，建成後七成貨倉全部歸你使用，駐軍和工坊歸我，具體分配我們選好地址後可以再細聊。”
馮禾靖能解決最重要的安全問題，自已出錢出關系，能佔一大半貨倉是佔優的，眼下看沒什麼需要修正，王學豐乾脆利落的說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