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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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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工啊,你做木匠幾年?”馮禾靜喝了口茶潤嗓,向這個叫何立本的木匠問道。何立本穿著短衣,不過沒有掉色和補丁,還十分乾淨,腰間有個菸袋,菸草在明朝可不便宜,看來平時生活不錯。

“小民做了十五年了。”馮禾靜是個舉人,在這個時代算是千里挑一的人物,平民在他面前只能自稱小民。

“領過人做事嗎?”

“小民造過幾座城隍廟,每次領著五六個人,現在也有兩個徒弟。”

這些事馮禾靜早就讓老徐打聽清楚,此時只是確認一下,之後才開始問正經問題,馮禾靜轉著茶杯,沒有看何立本,想著從哪問起,許久才問道。

“馬車架可能造?”

“馬車各個部件俱可制,且能修會用。”

這也沒法問啊,難道讓他現場造個?馮禾靜正頭痛,忽然想起明朝是沒有勞動法的,發現他是個水貨,以自已舉人的身份告官,絕對可以把錢討回來。

“既然能看懂佈告,想必你會識字寫字。”

“回老爺,識得寫得。”

馮禾靜故意將佈告寫的很長很詳細,何立本來這邊之前已經和老徐對過,能確認他是懂佈告意思的。

“月錢六兩可滿意?”馮禾靜試著問道。

“老爺,少了些。”

明代一個能幹活的木匠,在比較優質的工作場所如皇家工程中能拿二兩到三兩的月錢,像何立本這樣的十五年經驗的木匠,基本都是中等木匠,月收入在內務府能達到八兩,經驗豐富又識字的木匠在全國也是鳳毛麟角,一個月六兩是打發不了的,而且學徒沒有月錢,算是買一送二。

“那就八兩,你負責繼續招人進來,要經驗足能識字的,招夠五個”

鐵匠也是挑了幾個,難得找到一個懂些文字又有十多年經驗的,還會打造細緻的銅器,月錢給了十兩,徐管家掏錢時嚎啕痛哭,前面養了一幫吃乾飯的門客,後面又不知道自家老爺得了什麼失心瘋要做這些生意,家財看來是要敗光了。

馮禾靜和趙煜東兩人湊了湊現銀,還賣了一些家傳的古董,才將錢湊齊在莊園附近買了一處偏僻的院子,安置找來的七八個經驗十分豐富的木匠和鐵匠,供工業組驅使。

徐管家對了一遍賬目,現在只剩下三百兩現銀,夠六個月工人月錢,考慮到還要採買很多原料,如果兩個月都沒有進賬,這個剛起步的工會就要宣佈破產了。

給工業組招齊人員後,馮禾靜帶著馮徵,與張平和李繼軍一起坐馬車來到了雲陽。

雲陽是西安北部一個小縣,下轄十幾個村,因為太小經常被併到別的縣,並不富有,馮禾靜之所以選擇這裡,主要是因為比較容易得手,為了確認此處富戶的內部情況,馮禾靜親自出馬,以舉人四處遊玩為名,打算探訪當地的有錢人。

為了搶劫便利,馮禾靜花六十兩從西安一個把總那裡買了兩匹還不錯的河西馬,一匹用來給工業組試驗,一匹用來出行。

到了雲陽縣城後,馮禾靜和馮徵主僕二人騎著馬出行前往雲陽郊外,張平和李繼軍則租了一頭驢子掛在車上,遠遠的跟著。

中午時分,一前一後的隊伍到了一處農田密集的地方,看著這些水利設施和遠處大片的青磚綠瓦,張平知道已經到了要來的地方,沒有接著跟馮禾靜,而是下車徒步走了一陣,遇到田埂一處棗樹下有兩個休息的農夫,只穿著草繩綁著的短褲,正配一葫蘆河水啃著雜糧窩頭。

張平左右環顧,四周沒有什麼人,就從車裡拿出備好的白麵餅,走到一個年輕農夫的身邊蹲了下來,遞了半張餅過去,問道“老鄉,此處誰家最大?”

那農夫是個佃農,平時吃不到什麼好東西,看到白麵餅就兩眼髮指,接了過去就大口吃了起來,半天才嚥下去,說道“大的就是李家和柳家,他們兩個誰最大我弄不清。”

一旁一個年紀大些的老農看到張平問問題還給白麵餅吃,也湊了上去,講道“自然是柳家,他家地最多最好。”

張平把另外半張給了他,問道“他家有多少地?”

“地得有六百畝。”

明朝的土地兼併嚴重,全國土地基本全部掌控在只佔人口十分之一的地主手中,並且隨著人口不斷增長,人均耕地也在不斷下降,此時是天啟三年,人均耕地只有不到兩畝,已經非常誇張。

“李家比不過?”

“李家也有幾百畝,不過地沒柳家好。”

張平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陝西是一年一熟,六百畝土地,一畝一石半收成,一年地租收入大概在四五百石左右,也就六七百兩銀子,看這片大宅子,裡面的消耗不會小。

不會沒多少錢吧,張平有些擔心,回到車裡左手拿了兩個酥油餡餅,右手拎著一個木桶返回,將餅分給兩個農夫,說道“來,再吃一些。”

兩個農民急忙咬開,發現是帶油的,都細嚼慢嚥起來。

看他們吃的正香,張平繼續問道“這麼多地,想必是大善人吧?”

老農哼了一聲,將一口餡餅吃完,講到“他們兩家哪裡是什麼大善人,收五成的地租,借牛借騾子都要扒層皮。”

年輕的佃農也附和“村裡的水井,河道都被他們強佔了,水只能先澆他們自已的地,可惡的很。我原本是有三畝地的,要不是整這招,也不會變成佃農。”

“那他們平時住城裡嗎?”

“這就不知道了。”兩個農民都搖搖頭,這種事他們很難知道,張平也不再多問。

“這裡平常會來什麼官差嗎?”

萬一半夜打劫發現裡面有幾個衙門的差役,就不好收場了,殺了怕是要被視同造反,官府嚴查的話,可能會露餡。

“他們哪會到這裡來,只有收租時候才來一次,拽的像大爺一樣。”年輕佃農不屑的說道。

“這有一小桶梅湯,附上兩個碗,兩位隨意。”

張平問完,轉身就離開,上了驢車,向前繼續前進了。

年輕佃農打了一碗梅湯喝起來,半躺在土堆上,向老農問道“這是啥人?問幾個問題給這麼多吃食?”

老農抬頭看看四周,朝佃農喊道“你傻啊,這是土匪!”

“為啥說是土匪?”佃農驚慌的坐了起來。

老農擺出一副鹽比飯多的姿態,慢慢講到“上來就是問哪家最有錢,不是土匪是什麼?”

“那不會惹上事情吧?是不是要去報官?”佃農站了起來,最近的官府衙門也有二十里地,他是不太想去的,又怕惹事。

“該吃吃該喝喝,你不說我不說怕他個鳥。”老農說完,把最後一點餡餅整個放到嘴裡,閉上眼躺在柳樹蔭下,細細品味著。

“老馮,本地最大的是柳家和李家,需要你確認這兩家主人是否在本地久留,我估計必須要問當家的才能把所有財物撈乾淨,OVER”張平在驢車上用對講機和馮禾靜通話。

“好,我盡力確認,OVER”

柳盛榮是柳家家主已經十年了,柳家歷代讀書,但最高只做到秀才,後來曾祖父進了縣衙做刀筆吏,才真正的發家起來,柳盛榮如今是雲陽縣典史,縣裡的二號人物,同時也是雲陽縣最大的地主。

這天,柳盛榮正在宅院中一個躺椅上閉目養神,家裡的老僕緩步走進屋內,在他旁邊講道“老爺,來了一個西安的舉人老爺拜訪,叫馮禾靜,說是到此遊玩,想與老爺認識一下。”

理論上講,縣衙五點半就要上班,柳盛榮此時應該在城裡上班才對,但實際上作為雲陽縣真正的本地長官,相比流水官知縣,典史要隨意的多,畢竟離開典史縣衙根本無法正常運轉。

柳盛榮聽完立馬睜開眼坐了起來“來個舉人?還不快迎進來,備最好的茶,正廳收拾一下,我馬上到。”

舉人能做到正八品縣丞或正七品知縣,都是他的上級,即使沒有官身也都是本地德高望重的大戶,能主動來結識簡直是柳盛榮的福氣,所以他立刻便起身前去迎接。

柳盛榮到正廳時,馮禾靜已經坐在主座上品茶,上級來訪,下級自然只能坐副座。

“馮舉人海涵,小吏中午打盹來遲了,海涵啊,是否需要小吏向知縣大人稟報一聲?”柳盛榮拱手抱歉,徑直走向副座坐下。舉人沒做官之前,見到是不用跪的,即使是做了知縣,典史等縣裡的官吏也不是每次都跪。

“勞煩引薦了,能結識知縣大人自然是極好的,馮某也是在西安城裡太無趣,因此遊山玩水,到了雲陽見到屋舍井然,阡陌良田,心中舒然,便想結識一下本地鄉賢,沒想到柳善人還在縣衙當差,真是難得。”

馮禾靜既然是以官方身份來的,幾天後這裡有什麼雞飛狗跳都與他無關,越張揚嫌疑越小。

“小吏慚愧,都是本地父母官的功勞。”

柳盛榮心裡得意,嘴上謙讓一下。

“馮某這次還想去陝北邊塞領略胡風,柳善人平日都在家裡休養生息否?”

“去陝北往返恐怕要兩個月,小吏那時應該在衙門催收課稅,實在無暇接待,望馮舉人體諒。”

柳盛榮有心接待,但八九月份是萬萬不可在家閒情雅緻結交朋友的,朝廷的稅交不上去要治罪可不是小事,但馮舉人這裡還要再解釋一下。

“小吏在此處待到月末,馮舉人可以在此稍作休整,小吏必會盡地主之誼。”

“不必了,為朝廷做事,諸多不便馮某是理解的,此處離縣衙也遠,往來想必不太便利。”

原來待到月底,那還來得及,馮禾靜拿到資訊,不慌不忙還想多問幾句。

“這裡不近官府,來往確實不便,平日收糧都要多收些損耗。”

兩人隨意攀談了一個時辰,馮禾靜吃了頓便飯就準備離開柳家返回,走到院中時馮禾靜聽到幾聲慘叫,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這是什麼聲音?”隨即便循聲走去。

“馮舉人...”柳盛榮有心阻攔,不過客人已經過去了,硬攔也不合適,於是跟了上去。

一個衣不蔽體的男人被一根麻繩吊了起來,渾身溼透,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正在用皮鞭抽打,被吊起來的男人身上不時出現慘不忍睹的傷疤,旁邊的地上,跪著一個婦人,正在那哭泣,之前聲音很大,此時大概已經有些暈厥,不怎麼能出聲了。

“不過是幾個佃農,平日懶散,今天又來鬧事,便收拾一下,礙了馮舉人的眼,真是抱歉。”

這種事在地主家簡直稀疏平常,柳盛榮想阻攔馮禾靜也只是因為這種事不該被有功名的人看到。

“無妨無妨。”馮禾靜掩著口鼻,避免自已露出什麼不快,快步走了過去。

柳盛榮將馮禾靜送到了馬車上,雙方還是那麼熱情。

“馮舉人一路平安。”

“今日便如此,有緣再會。”

走了大概一二百米,馮禾靜偷偷拉開簾子看向後面,柳盛榮竟然還在原地等著。

戲做的真足啊,馮禾靜打了個寒顫,這時候上層的繁文縟節和下層的人間地獄真是讓他這個現代人感覺有些恐懼。

柳盛榮還在那裡等著,畢竟要送到看不到為止,還是有點無聊的,這時一個老僕到他旁邊講道

“老爺,家裡的上空有個怪鳥,一直嗡嗡的叫,還在那盤旋。”

“怪鳥?”

柳盛榮抬頭看去,天上隱約有隻非鶴非鷹的大白鳥在他們家上方盤繞,久久沒有離去,他一時沒有明白怎麼回事,摸著額頭想了一會,恍然大悟的講到。

“這是祥瑞啊,讓人畫下來送到衙門裡。”

老僕趕忙去找眼力好的,把白鳥的模樣記住,免得白鳥飛走,再去找畫師把它畫下來,這幅畫後來到了皇家,不見世人,據說這鳥通體雪白,翼展六尺,御風而行,有一個碩大的獨眼,慢則如龍在雲中,快則如雄鷹俯衝。

“看來這兩家確實是罪大惡極,他會待到月底,你們一週後就動手。”馮禾靜在對講機裡講到,他的資金池已經見底,再不動手大家真的要去要飯了,所以乾脆沒去李家就確認了動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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