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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縣。
雨水紛紛,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街上的青石路板很快就一點一點的變為暗沉,路人以手遮頭,躲雨不及,只能進路邊商家避雨。
富貴樓是一間酒樓,父傳子,子傳孫,已歷經三代東家。
酒樓內,只有零星幾個客人,幾名夥計手持抹布擦拭著剩餘的酒桌,桌面被擦得發亮,夥計也不曾停下手來。
其中一名夥計用餘光瞅了瞅站在酒樓窗戶的胖身中年人,嘀咕著:
“看!讓你看!看完之後多來幾個客人。”
“沒客人還不讓人閒下來,真是黑心。”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一群人蜂擁而入,胖身中年人聽見有客人上門的聲音,立馬提起笑容,“歡迎歡迎!”
“客人坐,要些什麼?”
人群前頭是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只見他拱了拱手說道:
“外面突然下起雨來,進來避雨片刻,勞煩店家了。”
胖身中年人這才發現人群多是粗布麻衣,聽見青衣年輕人一說,只見他揮了揮手,喝道,“去!躲外邊去,不要髒了我的地板!”
“店家,就叨嘮片刻。”青衣年輕人尷尬說道,隨後見胖身中年人不為所動,只能無奈說,“那給我來壺熱酒吧。”
胖身中年人這才收起臉,指了指一名夥計,笑著說,“你!去煮壺熱酒來。”
夥計不情願的去了後廚。
“客人請坐!”
青衣年輕人鬱悶的坐在邊角的桌上,胖身中年人又板起臉來,看向人群,“至於你們,躲外邊去吧!”
一陣喧譁!
人群交頭接耳,顯然對店家的回答不甚滿意。
“去外邊還下著大雨,這一出去就淋得一身了。”
“淋一身是小,怕是又得了風寒,找藥又是要一筆錢。”
“這店家怎地這麼不通人情,怪不得沒什麼客人光顧!”
胖身中年人甫一聽見,怒罵著,“叫囔什麼,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聽見這話,人群中有人猶豫片刻,隨即走出幾名穿著稍顯光彩的,他們如同青衣年輕人一樣點了壺熱酒留下,臉色不是很好看。
至於剩下大部分人並沒有在這裡消費的念頭,也有些人怒氣當頭,怒斥商家的不作為,最終也只能悻悻離開。
他們甫一出了門口,便被大雨淋得一身,叫罵著店家的不通人情,卻聽見一聲呼喚。
定眼一看,原來是店門對家也有間酒樓,叫和氣樓。
門口站著名白衣娘子,揮著手,“各位是沒地方躲雨嗎?”
“不如來我這邊!”
眾人聞聲紛紛而去,進了酒樓才發現裡面已經人滿為患,娘子使喚著夥計,“去煮幾壺熱酒來,給這幾位暖暖身子。”
夥計笑著應答,人群中大部分人頓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怎地好意思!”
只聽那娘子說,“來者是客!以後各位若是來光顧小店,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人群謝意一片,笑著說道,“以後要是來吃酒宴,就來你這酒樓!”
夥計端來了幾碗熱酒,人群坐到剩餘的空桌上,喝著酒,稱讚起店家的善心。
街道上,更大的風雨……欲來。
富貴樓中。
“真是活菩薩!”胖身中年人嗤笑著看著人群湧進對面酒樓,眼中閃過狠厲,“敢搶我的客源,我讓你知道為何這麼多年擇縣就只我一家富貴樓!”
夜深。
雨還在下,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街邊只剩幾張飛著的茶樓帆布被吹的“喳喳!”作響。街上空蕩蕩,突兀的,街尾緩緩走出一名頭戴斗笠的身影。
和氣樓內,白日裡的白衣娘子正和一名中年人討論著。
白衣娘子笑呵呵的,“當家的,今天的盈利比昨天又多了不少呢。”
中年人疲憊的回道,“是啊,酒樓越來越蒸蒸日上了,今天可有發現事情?”
白衣娘子將中年人的頭放在膝上,替他揉了揉眼角,心疼說著,“今天倒是沒發生什麼事,只是突然的來了大雨,路人躲避不及,我便讓他們來店裡避雨。”
“做的挺好的,這也是多行善事,積攢名聲。”中年人知道妻子心善,也不多言,默默講著自已的事:
“今早我就去打點了衙內,之前的渾人鬧事應是不會發生了,至於這兇手我有猜測,我已經做了安排。”
白衣娘子又是揉了揉中年人太陽穴,丈夫做事她放心,她只要做好分內即可。盯著丈夫的臉,情不自禁,紅唇輕啟,慢慢的碰上中年人乾裂的嘴唇。
“辛苦你了!”
“蕪!”中年人本就疲憊,如今卻是一陣熱意湧上頭,直接將妻子抱起,大步走向房間的方向。
一陣翻雲覆雨後。
房間外。
“嘎吱嘎吱!”
在噼裡啪啦的雨聲下,突兀的有異聲響起,中年人穿著裡衣,滿頭大汗的探出頭來。
“怎麼了?”床上的嬌聲響起。
中年人四處張望,終於發現來源,原來是邊角的窗戶不知何時開了,被風吹的“嘎吱嘎吱”響,回答道:
“是窗戶,應該是被風給吹開了!這風可真大,我這就去關上。”
中年人光著腳走出房間,風吹進酒樓裡很是凍人,他不禁雙手環胸,嘴裡唸叨著“真冷啊!”
踏踏!
中年人腳踩在地板發出聲音,他搖頭看了幾下周圍,感覺四周藏有一隻野獸正靜悄悄的盯著自已。
他雞皮疙瘩驚起,不安的喃喃道,“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衣娘子坐在床上,此時的她早已沒了白日裡的那一身白衣,被子蓋在身上,面色潮紅。
等待許久卻不見丈夫回來,有些不安的喊著:“怎麼還沒回來,關個窗戶要這麼久?”
沒有回應。
不過多時。
踏踏!
腳步聲臨近房門,一道粗壯的身影慢慢靠近,好似黑暗中的猛獸,白衣娘子看去,身影慢慢進來,隨著油燈的照耀下,顯現出身影的模樣來。
熟悉的面容出現,原來是丈夫回來了,白衣娘子不禁問道,“關個窗戶怎麼這麼久?”
中年人一下子跳上床,鑽進被窩,說道:
“我見那窗戶外邊下著大雨淋進屋裡來了,怕被淋一身,就沒關了,等明日夥計來了再讓他們去收拾收拾。
嘴有些乾巴,就去樓下喝了開水。”
中年人笑著說,“還不是你的錯!”
白衣娘子嬌羞幾聲,不禁用手狠狠地拍了幾下枕邊人,痛的中年人“哎喲”幾聲。
二人逐漸無言,將油燈吹滅,房間陷入黑暗。
酒樓內,窗戶被吹的“嘎吱”作響,大雨順著窗戶飄進酒樓內。
窗戶外邊,酒樓牆上。
黑暗中,牆上閃過兇光,一道人影如同壁虎一般黏在牆上,如同狩獵的野獸隱藏起身軀,等待獵物掉入陷阱,身體血管微張,蓄勢待發。
雨下的大,水順著斗笠滲進衣服裡,夜行服緊緊貼住身軀,勾勒出肌肉分明的身體線條。
手臂一繃,隨即抓住窗戶邊沿,跳入酒樓內,沒有一絲聲響。
“嘀嗒嘀嗒”身上的水珠不斷掉到地板上,他摘下斗笠,露出了一頭綁著的短髮,抬起頭來,只見臉上帶著一張木製的花臉面具。
踏踏!
腳步聲臨近房間,此時屋內二人睡得很是香甜,絲毫感覺不到危險來臨。
中年人做著美夢,一陣刺痛驚醒了他,他睜開雙眼,卻看到寒光一閃,床前正站著一道身影。
“有歹人!”
中年人腦中立刻閃過這句話。
“呃!”他艱難的抬起手來,彷彿想要提醒旁邊的女子,卻感到一陣渾身無力,眼神中閃過不甘,他的瞳孔慢慢渙散,直至陷入黑暗。
黑暗中又是寒光閃過,一旁的女子沒有醒來,一劍封喉,血色染滿被褥,永世沉淪!
黑暗中的身影后退幾步,退出屋外,房間再次陷入寂靜。
街邊一道人影淋著雨,提著一把短劍,信步行走,雨水沖刷著短劍的血跡,不一會兒,短劍恢復原本的微光凜凜。
身影慢慢走遠,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