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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悍轉身一扭頭，看到叫住他的是一箇中年人。
他約摸著四十多歲，身上穿著游龍紫色的唐裝，下巴留著一把黑色鬍鬚，就是傳說中的美髯公，正滿懷善意的看著自己。方悍正在猶豫和思慮著，圍觀群眾似乎認出他來了，掀起一陣陣嘈雜的，。
“這不是薛掌櫃嗎，今天如何有空來到古玩市場？難道也是見寶意起，想要踩踩盤子不成？”
“別扯淡，薛掌櫃可是珍寶軒的大掌櫃啊，閣子裡有的好東西比你見過的還多，怎麼可能來下盤子。我估摸著吧是那小夥子的畫的問題，難道他又撿到了好玩意？”
“不可能吧，人家粗爺都說了就是個垃圾。”
人們議論紛紛。
這話音聽在方悍的耳中，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震。
作為寶泰閣的實習業務員，方悍入古玩行業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對天江城鼎鼎大名的珍寶軒當然十分清楚，若是真的實打實的比較，珍寶軒的名聲還要比寶泰閣更勝一籌。
更讓方悍吃驚的是這中年人的身份，珍寶軒的大掌櫃。要知道，一個在全國擁有不小名聲的古玩店大掌櫃可不是胡輝這種分店的店面經理可以相比的。
“薛掌櫃，要看這畫？”方悍狐疑問道，心中有些驚訝。
難道這位薛掌櫃也看出了這幅古畫的不尋常？
“見寶意起罷了，不知小兄弟可願意？”薛掌櫃笑道。
“當然願意。”方悍沉吟了一下便將古畫交到了薛掌櫃手中，後者微微點頭，目光仔細的打量起身前的古畫來。越看，薛掌櫃的眼中笑意越濃，
“薛掌櫃，這古畫有問題？不能吧，我粗爺眼拙到了這種地步？”粗爺看著鄭重其事的薛掌櫃忍了半晌也沒忍住道。
你這個死胖子瞎嚼什麼舌頭，你要是眼拙天江咱們城可就沒幾個眼睛亮的了沒你所言不錯看這古畫的確是仿唐代唐寅的化作，是仿品沒錯。然而你卻沒有仔細的去看，這畫作的出處。”薛掌櫃詭秘一笑，指著古畫繼續道。
“你知道我的愛好，就是喜歡唐伯虎的畫作，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對此非常有研究。這古畫上面用的紙也是極好的宣紙，筆墨也非常的不錯。這古畫上邊有的筆墨痕跡都有顆粒感，但是畫布上面卻沒有作家過，雖然是仿品，不過這年代卻不是近代畫作。你看呢？死胖子。”
“我類個娘啊，老子終日打大雁，沒想到今天被大雁啄了眼啊。這畫，應該是清代，不會晚於雍正年間的啊，哎，老子當初怎麼就沒有多下功夫研究一下宣紙上的門道，當成了贗品垃圾貨。虧啊，虧了啊，虧成狗了啊。”粗爺一屁股跳了起來，哭喪著臉。
方悍內心卻也是一緊，原來不是發現這古畫當中的秘密，聽著薛掌櫃解惑，方悍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不過隨後，他內心更是欣喜若狂，這當中的秘密對於自己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而薛掌櫃卻是沒理會粗爺，而是對著方悍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
“小兄弟，這畫的來歷你也應該清楚了。如何，考慮一下將這古畫賣給老朽？放心，我薛某人在古玩界沉浮了大半輩子，自然不會讓你吃虧的。若是小兄弟您，願意將這仿畫賣給我，我願意出價三萬收購如何？”
“三萬塊？”
聞言，方悍愣了一下。
“小兄弟，不用如此驚訝，這畫本人願意三萬塊錢收購，無論是現金還是轉賬都可以。”薛掌櫃慢慢的說道。
“這…”
方悍有些憂鬱。
“薛掌櫃，其實吧，我覺得四萬塊錢買的話低了。”方悍看著中年男人，不好意思道。
聞言，薛掌櫃頓時有些不悅，道。“小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好歹也是這條街有聲有響的人物，你撿漏沒錯，這畫也的確是好東西，我出三萬塊買你這幅畫，已經算是高價。如果不是我專門收藏唐寅的畫卷我根本就不會收藏。”
“這麼吧，你要是願意賣，我就再加三千塊，討個和諧數，三萬三，買你這畫。你要是不願意，那便罷了。”
“你覺得這畫就值三萬一？”
方悍笑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
“喂，這位小兄弟，讓粗爺我說句公道話唄。你這畫是粗爺看走了眼，但是你這沒有印章的防畫，賣到三萬已經算是價格不錯了，薛掌櫃是實誠人。雖然這也是清朝中期高手所作，但畢竟是贗品，而且筆墨差了點，要不是有些年頭了，都沒太大的收藏價值。”粗爺看著古畫，一臉肉痛的說道。
他粗爺在古玩市場一直做的都是無本買賣，雖然他的盤子裡有四件真品沒錯，但是被他藏的極好，就算是讓一些掌眼大神過來也找不出來。
今天沒想到漏了眼，不但被別人從手裡撿了漏，損失了一大筆也就罷了，還帶走了一件他都沒看出來的好玩意，這讓粗爺難免心中有些內心不甘願，不過誰讓自己沒好好做好功課啊，又能怪得了誰。
“你們也覺得這畫就值三萬來塊？”方悍也沒答話，他抬眼看了一眼身邊看熱鬧的群眾，大傢伙本來就謳歌熱鬧，裡邊也有不少混在古玩市場裡頭的老人兒，自然也知道一張清代高仿的唐寅畫作價值多少，紛紛點頭。
“小兄弟，差不多就行了，這贗品古畫也就那麼個行情，知足常樂。”
“就是，意外之財而已，還想賣出個宋徽宗畫作的價格啊，薛掌櫃的名聲向來不錯，不會騙你的。”
人們哈哈笑道，只覺得方悍不知足。
對此，方悍不以為然，他將古畫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隨後對著粗爺道。“粗爺，借把小刀唄？”
“嗯？你要幹啥？”粗爺滿臉狐疑的問道。
方悍也沒理，而是自己拿出，他將古畫平攤放好，他仔細的觀察著古畫，好一會才動起手來，竟然是想要對著古畫動刀。
無論是粗爺薛掌櫃還是圍觀的人們登時發出一陣驚呼，看向方悍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腦子壞掉了的傻蛋。
要知道，這古畫再不濟也是薛掌櫃親口出價三萬的好東西，這小子腦子壞掉了不成？
竟然要對古畫動刀？
“小兄弟，你這是要幹什麼，要是這幅畫作有損傷那價值可就大打折扣了哦。”薛掌櫃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
“暫且保密，薛掌櫃稍後就知道了。”方悍微微一笑，神秘道。
聞言，薛掌櫃沒說話。這古畫雖然不錯，但是在他們的眼中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薛掌櫃和粗爺眼中也有些不以為然。
相比之下，讓薛掌櫃和粗爺更好奇這小子究竟想要幹什麼？
方悍看了眾人一眼，所有人的表情都盡入眼中，對於別人的嘲弄和不以為然他也沒辯解，而是緩緩的將裁紙刀抵在了古畫的邊緣，他的大手一動，竟然直接###了古畫當中。
嘩啦。
方悍手掌猛地用力一撕開，只看見這張古畫竟然被方悍完完整整的撕了下來，人們正不明所以，摸不到頭腦。誰曾想，距離最近的薛掌櫃和粗爺兩人忽然怪叫一聲，急忙朝著方悍撲了過去。
“薛掌櫃，粗爺我沒看錯吧。”
粗爺眼珠子瞪得老大，彷彿見了鬼一般。
“放屁，你看錯了我還能看錯不成？這可是連老子都騙了過去，這可是畫中畫，你瞧那枚章，這可是地地道道的春樹秋霜圖，唐寅的真跡無疑。而這畫中畫…”薛掌櫃仔細的盯著暗藏在仿畫之中的古畫，那模樣一瞬間變了三遍，搖頭道。
薛掌櫃沒說下去。
但是就是這兩句簡短的對話落在圍觀的人們耳中那也是炸開了鍋一般。
都是在古玩市場裡混的人精，他們的眼力或許比不上薛掌櫃和粗爺，可是認寶貝那是一認一個準，那可是春樹秋霜圖，唐伯虎的真跡。
這已經足夠驚人了，而這春樹秋霜圖還是藏在清代仿畫之中的畫中畫，這價值就難以估量了，雖然比不上宋徽宗的價值但是也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
哪怕不談秋霜春樹圖的本身價值，僅僅就是這畫中畫都足夠讓這古畫的行情翻上一倍了。他們左擁右擠的抬頭爭先恐後的看，都要看一眼這當中的圖是長什麼樣子的。
此刻，無論是先前抱著嘲諷不屑人們臉上都換成了震驚和羨慕。
“不是吧，畫中畫，又是唐伯虎的春樹秋霜圖，這不會是傢伙吧。”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這要傢伙，那你去吧古玩市場的假貨都給我吃了。瞎了你的狗眼，這種寶貝都不認識。還玩什麼古玩市場。孃的，虧啊，虧成狗子了。這畫本來。”粗爺頓時破口大罵，一想到這原本是他的東西，他的胖臉上就留下兩行清淚來。
很好，很棒，很給力。
方悍臉上冷靜無比，心中卻是捲起了一百二十個念頭，暗暗打鼓，當他見到眾人驚詫莫名而又後知後覺的震撼表情之後，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偏偏這樣的鎮靜落在眾人的眼中，那可就是真正的高人風範了。
什麼叫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這就是。
有了方悍先前一連撿了三寶的事情在前，再加上這畫中畫，在場沒有一個老油皮敢輕視這個看起來愣頭愣腦的小青年了。
如果不是胸有萬千怎麼能在百裡挑一裡頭連中三寶？
如果不是慧眼識珠發現這暗藏在仿畫之中的畫中畫。
乖乖，這可是真正的春樹秋霜圖啊。
待眾人的震驚消散了一些，方悍這才對著薛掌櫃微微一笑。
“薛掌櫃，不知道現在我說這古畫三萬低了”
“小兄弟，你當真要將這古畫賣給我嗎？”薛掌櫃試探的問道，他藏在袖子裡的手有點顫抖，眼眶都有些泛紅了。倒不是這古畫的價值多麼驚人把薛掌櫃震住了，作為珍寶軒的大掌櫃的，幾千萬的珍稀古玩薛掌櫃都玩過幾件，唐伯虎的話雖然珍貴，但是也遠不到絕世珍品的地步。
薛掌櫃之所以如此亢奮，是因為唐伯虎向來是他畢生的哀嚎。薛掌櫃見寶意興，他一輩子尋覓收藏唐伯虎的畫，如今碰到了真跡還是畫中畫，他怎們能還能穩若泰山。
“當然賣給你，否則我揹著這麼一幅畫，恐怕眾目睽睽之下，我也不能平安的走出這條街吧。”方悍搖了搖頭，頗為玩味道。
“行啊，小兄弟果然好爽。”薛掌櫃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盯著古畫又盯著方悍看了幾眼，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不知如何”
薛掌櫃話音一出，方悍頓時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