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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丁,我不知道我原名叫什麼,甚至有沒有名字,我也不在意,自從我記事以來,我只記得“父母”那厭惡的眼神。
“怪物,災獸,她就是個禍害!”
“去死啊!我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怪物來!”
“去死!去死!她不是我們的孩子!”
“哭,就知道哭!你這怪物!”
年幼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爸媽”對我的意見這麼大,我只是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我的手上佈滿了蛇的鱗片。
我在所謂的父母厭惡和鄙夷的眼神中活到了三歲,而一個馬戲團的出現,讓我從地獄去向了更深的地獄。
我的父母,將只有三歲的我賣給了馬戲團,他們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不捨,只有解脫和貪婪的目光,在他們看來,能擺脫我這個怪物,還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簡直是撞了大運。
馬戲團的團長像是看到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眼神中滿是貪慾,是啊,我是一個怪物,而馬戲團最需要的,就是怪物。
團長將我梳洗乾淨,帶著我踏上了巡迴的演出,三歲的我像是一個展覽品,被關在小小的籠子裡,接受這諸多探視的目光。
形形色色的目光接踵而至,有恐懼,有嘲諷,有厭惡和憎恨,所有的目光都是帶著極大的惡意。
有些和我年齡相仿的小孩,更是拿著石頭和各種水果砸向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為什麼他們能穿的光鮮亮麗的,依偎在父母的懷中,而我卻像個怪物一樣,被關在小小的籠子裡,接受著世界最大的惡意。
再大一些之後,小小的籠子已經關不住我了,團長給我定做了一個厚重的鐵項圈,項圈真的很重很重,壓的我時常喘不過氣來。
我被迫去學習各種才藝和雜耍,一旦學習的進度跟不上,迎來的便是一頓鞭子的抽打和拳打腳踢。
痛!真的很痛!但我只能縮在角落裡,默默地舔舐著傷口,飢餓、疼痛和各種惡意的目光,伴隨著我度過了整個童年。
我依舊沒有名字,馬戲團裡的成員也只會叫我蛇女,怪物,彷彿我就是一個怪物,是馬戲團圈養的野獸。
直到13歲那年,馬戲團新來了一個阿姨,阿姨是負責馬戲團後勤的,聽說是家裡遇到了什麼變故,丈夫和女兒都死了,只剩下阿姨一個人孤苦伶仃。
阿姨姓趙,臉上總是洋溢著溫暖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和善與親切。她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偶爾有幾縷銀絲在陽光下閃爍。眼角的細紋,像是歲月輕輕留下的痕跡,非但沒有讓她顯得老態,反而增添了幾分溫柔和成熟。
趙姨的面板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透著生活的陽光與活力。她的衣著樸素而整潔,給人一種舒適和自在的感覺。
而我一直記得趙姨的笑容,她的笑容彷彿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忘卻疲憊和煩惱,感受到無盡的親切與安心。
我見過了太多惡意的眼神和輕蔑的笑容,我見過太多虛假的善意和人性的扭曲。
而趙姨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痛苦又黑暗的世界。每當馬戲團收益不好,或者團長心情不佳的時候,我都是眾人的出氣筒,而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只有趙姨,每次都會偷偷的帶著藥,心疼的撫摸著我的傷口,耐心給我上藥,只有趙姨會在乎我是不是餓了,偷偷給我帶來食物果腹。
我見過太多的眼神,只有趙姨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心疼和溫柔,趙姨總會溫柔的擦乾淨我臉上的汙漬,總會幫我梳好看的辮子。
趙姨說,如果她女兒還活著,應該是和我差不多大的,趙姨每次說這個的時候,臉上都掛著悲傷,而每次她說她女兒小時候的趣事時,眼角又會帶著慈愛的笑意。
真好啊,當趙姨的女兒,但你為什麼不是我的媽媽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開始喊趙姨趙媽媽,趙姨最開始聽到時愣住了,隨即眼淚橫流,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開始覺得,我不是怪物,我也是人類,趙媽媽在得知我沒有名字後,問我姓什麼,我只在久遠的記憶裡,好像記得團長喊我那“爸爸”叫老丁。
“姓丁啊,那趙媽媽給你起個名字。”張媽媽認真思索,趙媽媽接受的教育也不高,認真的想了好一會。
“就叫丁丁貓吧,賤名好養活,趙媽媽沒什麼知識,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張媽媽撓撓頭,帶著憨厚的笑容。
“好,那我就叫丁丁貓了。”我很開心,我終於有了自已的名字了,我以後不再是沒有名字的怪物了。
趙媽媽偷偷給我食物的事終究還是被團長發現了,團長發了好大的火,團長覺得我這樣的怪物吃東西就是浪費糧食,只要餓不死就好。
但第二天趙媽媽依舊偷偷的給我帶食物來,但我見到她時,趙媽媽臉上的巴掌印仍舊沒有消。
我心裡開始翻湧起殺意,眼神冰冷,死!這群人都該死!我想把欺負趙媽媽的人統統殺掉!
趙媽媽看著我冰冷的眼神,滿是錯愕,隨後不自覺的退後了幾步,而在趙媽媽的眼睛裡,我看到了害怕。
果然,我還是個怪物,還是那個所有人都害怕的怪物。
趙媽媽此後依舊會時不時的過來給我送吃的,但一想到那驚恐的眼神,我便把自已縮成一團,不願再見她,趙媽媽也只是將食物放在地上,欲言又止,但還是嘆息地離去。
我本來就出生在惡意和黑暗之中,但假如我沒看到過光明,我依舊能接受那扭曲的世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團長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奇怪的東西,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我的身體,我感覺到很不適。
那天,團長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踢開了我的房門,那奇怪的目光更加明顯了,目光在我的身體上不斷遊走。
團長直接撲向我,開始脫我身上的衣服,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而我好像也對此並不在意。
“你在幹什麼!她還只是個孩子啊!你這個畜生!”趙媽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滿是震驚和憤怒。
趙媽媽衝上前,趕忙將團長一把推開,抱著我幫我整理衣服。
團長一臉怒意,一巴掌甩在趙媽媽的臉上,“你這個賤人!整個馬戲團都是我的!你們都是我的東西!”
團長宛如魔怔一樣,推開趙媽媽後,依舊粗暴地想把我的衣服脫下,趙媽媽在旁邊不斷地推搡著,團長被趙媽媽阻攔,變得更加的憤怒。
他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刺向趙媽媽的胸口。
血!好多的血!我愣住了,直到對上趙媽媽看向我的眼神,依舊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慈祥。
“孩子…對不起,趙媽媽…沒能保護好你…你…你快走!”趙媽媽一把抱住團長,用力將他推開。
憤怒!無盡的憤怒!我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我只知道當初團長也是這樣一刀捅進一個人的胸口後,然後那個人再也沒出現過。
我的趙媽媽也要被團長弄丟了,我腦海中只剩下無盡的仇恨和憤怒。
潛藏在血脈中的異能在不斷地飆升,被壓制住的能力在我身上浮現。
我伸手,將脖子上的項圈一把扯斷,眼神冰冷,我感覺到大地的呼喚,身上不斷湧現著異能的波動,我輕輕一揮手,整個地區都化作沙地,團長的眼神中充滿著恐懼。
我只伸手一握,整片沙域都隨著我的動作活了過來,沙塵翻湧,一隻由沙礫化作的巨手,將團長死死握住,團長驚恐的盯著我的眼睛,而我的眼中只剩下復仇的火焰。
片刻之後,團長便像一隻被撕破的玩偶,被我隨意扔在一邊,動靜和異象將馬戲團的眾人驚醒,而我也開始了我的殺戮秀。
鮮血滲滿了沙地,那些以往高高在上俯視著我的人最後都帶著恐懼的眼神踏入地獄。
“丁丁貓…”趙媽媽氣息尚存,微弱的呼喊著我。
我瞬間清醒,沙礫拖著我瞬間出現在趙媽媽的身邊。
趙媽媽艱難的對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
“孩子…趙媽媽對不起你…”趙媽媽帶著悔恨,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趙媽媽不該…用那種眼神看你的…”
“以後啊…你又得是一個人了…”
“趙媽媽…趙媽媽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我們的丁丁貓啊…是個多好的小姑娘啊…”
“你要…咳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還想…最後聽你喊我一聲趙媽媽…可以嗎?”
趙媽媽氣息越發的微弱,眼裡滿是不捨,這個孩子遭受了多少的磨難啊,她多想好好的陪她長大。
我眼中泛起淚花,趙媽媽是個極溫柔的人,但在這個時代,溫柔只會被惡意蠶食。
“媽媽!我不要你離開!”我抱住趙媽媽,眼淚不斷往下流。
“以後的路啊…要你一個人走了…”
“我的丁丁貓…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已…”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以後…一定會有人…”
“一定會有人好好的對待我的丁丁貓的…”
“趙媽媽愛你…我親愛的女兒…”
趙媽媽的手落下,眼睛閉起,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她,我的心好疼好疼,彷彿被人用手緊緊攥住。
外面人影傳動,是防衛軍出動了,我只能帶上趙媽媽的屍體,飛速逃離這裡。
活下去!為了趙媽媽,好好的活下去!
我聽趙媽媽說過,漠北沙地裡有一種花,在荒蕪的沙漠裡也能堅強的生存,那種花形似蝰蛇,所以被叫做沙蝰花。
我要帶我的趙媽媽去那裡,去把她葬在,沙蝰花盛開的地方。
而在那以後,過了許久,沒有人知道丁丁貓,只剩下漠北沙地的沙蝰和無盡的荒漠。
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帶著和趙媽媽一樣溫暖的眼神。
而這,是我丁丁貓的故事,也是我作為沙蝰之後,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