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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離開梁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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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誰也躲避不了酷暑的侵襲,真是讓人頭疼,不論是走在烈日炎炎的大路上,還是躲在樹木,屋簷之下的陰影;不論早晨還是傍晚,酷熱總是纏著你,讓人心煩。

成稷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之上,支了一把大傘,完完全全的遮住了烈日,將褲腿向上提,露著小腿在外面,雙手抱著一個大西瓜,一口一口的用湯匙挖著吃,好不自在。

似乎一直在享受著這種安靜祥和的生活,他知道,自已快要去長安了,擱梁州待不了幾天了。成夫人對此也沒什麼意見,更多的時候是陪著成稷一起躺著,希望多看看這個孩子,其實,再過一年,她還是要去長安的,即使自已不想去,可成稷明年便要迎娶公主了,自已是他的母親,這種大事自然也要去,而且她一直不想見的皇帝表哥,也要見面了。

成稷這幾天去了梁州城的許多地方,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心中感慨很多。他回到了學堂,拜見了教他讀書的夫子,夫子看到這個倆月不見的學生,嘴角揚了起來,他知道這個孩子馬上要去京都了,於是就向他囑託了一番“成稷,即使去了長安,也要好好讀書,多讀點書,總是沒錯的,書教會一個人做人,指引著他的道路,這個天下道路很多,我希望你未來不管怎麼樣,要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老師不能再教你了,去了長安,也要好好睡覺,吃飯,這樣才能長得更快,長得更高,你是我教書以後最好的學生,腦子靈活,背書也快,也許是傳承成大人和成夫人的品質,老師雖然經常罰你,並不是針對你的意思,你要明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人聰明但裝糊塗,才是真聰明,你要記住這些。”

成稷眼眶紅了,對了夫子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又行了一個日常上課的禮儀,說了一句“夫子,您多保重。”便轉身走出了學堂。

成稷心中明白,夫子是真心喜歡自已這個學生,才會說那麼多告誡自已,夫子一生都在教書,從未將任何官宦子弟和平民百姓區別對待,在夫子的眼裡,都是自已的學生,都要教授他們做人,讀書。

成稷也在這種影響下,從不覺得自已是貴族,便是如何高貴,不覺得平民百姓如低下,他一直在被影響著,而且影響著他的一生。

成稷出了學堂之後,依舊像往常一樣順手買了兩根糖葫蘆,可這次,他不知道將另一根給誰了,李予汐已經去了燕國,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李予汐,成稷的心疼了一下,他又想起了和李予汐在梁州生活的點點滴滴,成稷自從小時候有了記憶,便和李予汐在一起生活,一直將她視為自已的妹妹,讀書,練劍,練刀,騎馬......不管什麼事情她都跟在自已的身後,自從她走後,成稷的笑臉倒是少了許多,可也成熟了不少。

成稷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心情好了許多。今天的梁州天氣是極好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陽也是溫柔了一些,沒有往日的毒辣,很是適合出城遊玩。

成稷換了個方向,大步朝前,向著城外走去。他重新來到了與李予汐泛舟遊船的湖中,沿著河邊走了許久,花團錦簇的場面早已不在,原先的花盛之地,如今長滿了雜草,河裡被荷花鋪滿了。

成稷找了艘小船,站了上去,緩緩的向湖中間劃去,湖依舊是那個湖,大山也依舊是那個大山,只是如今船上只有一人,縱是有萬種風情,又與何人說!

成稷拿起手中劍,在船上耍起了劍舞,正是:

寶劍雙蛟龍,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騰不可衝。一去別金匣,飛沉失相從。風胡滅已久,所以潛其鋒。吳水深萬丈,楚山邈千重。雌雄終不隔,神物會當逢。

一劍開天門,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四處出劍,一個繞身,劍也跟隨而來,他靈巧的將劍舞動了起來,劍尖折射出雪亮的光芒,芳華滿目,一時間使人眼花繚繞。

這炳劍似乎被賦予了生命一樣,雖是有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態,但在成稷手中,依然有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

此劍名為驚虹,是成埔當年四處征戰使用的佩劍,在成稷五歲開始練劍之時,送給了他。此劍是成埔的老師送給他的,據說是來源於春秋時期一位鑄劍大師,此劍用了十八塊玄鐵打造,配以十八位童男童女的血鑄造而成,是歷代燕王的佩劍,不知是何原因,落入了成埔老師的手中。

成稷練劍近十年,這柄劍在他手中,用的得心應手,成稷家傳劍法,倒是沒有辱沒了,只是成埔的高度,他這個做兒子的,可能一輩子都追趕不上他的高度了,畢竟成埔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也是一個用兵如神的大將,燕唐之戰遲早還是再開始,只是時間問題,唐國能統一天下,似乎是唐國百姓都覺得是一定的事情,二十年前燕國出了一個上官承,阻擋了唐國二十年。可再過二十年,還能再出一個上官承嗎?人畢竟會老的。

照這樣持續耗下去,唐國只會越來越強,統一天下的信心只會越來越足,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從京都通往梁州的官道是一整個大路,不用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從長安騎馬到梁州。

梁州城中,成府外面。一陣馬匹奔騰的叫喊聲,成府的下人出來看了一下,原來是京都來人了。

一隊人馬,身著紅色重甲,背插成字小旗,左手持戟,右手握著馬鞭,好不威風。

下人們一邊趕忙去找管家老楊,一邊幫他們牽著馬,迎接他們。

成府內宅,成稷看著自已走來走去的母親,看著她自言自語道:“長衣,外衫,內衣,褻褲,木簪,哦,對了,還要拿些厚一點的衣服,快要秋天了,天氣要轉涼了。再給我的小稷兒拿點點心,路上吃。”

成稷安安靜靜的坐在臺階上,雙手託著腮,眼神呆滯,心想,去長安用的著帶麼多東西嗎?我爹也在長安啊,長安的府裡應該會對面都有吧,我都多大了,娘還當我是稚子嘛!

成稷對著母親抱怨道:“娘,沒必要帶那麼多東西啊,再說這麼多東西也不好拿啊,您停一會兒,兒子不是小孩了,能照顧自已的。”

成夫人怒視了他一眼,後者便不敢發表意見了。成夫人:“你這個孩子,又沒出過遠門,哪裡懂這麼多,再說,這些東西放在馬車裡,又不用你拿,管那麼多幹什麼,好好在這待著,等著就是了。你走了,娘就要好久見不到你了,娘剛剛還挺傷心的,你這小犢子,就知道氣娘。”

成夫人又變了一個臉,坐在成稷的身旁,雙手捏著成稷的臉,笑著囑咐道:“好兒子,到了長安,要聽你爹的話,雖然他這人不靠譜,但畢竟也是樞密院正使,掌管天下大軍,在朝堂混跡這麼些年屹立不倒,也是有些本事的,長安與梁州不同,在梁州,你是這裡的小霸王,人人都讓著你。但在長安,和你身份地位一樣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你不能再胡亂惹事,為娘不在你身邊,不好給你擦屁股,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成稷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手放在成夫人手上,輕輕的拍了幾下,急著說:“娘,我知道,您先鬆手啊,臉疼,臉疼啊!”成夫人聽到此話,變了個臉色,一拳打在成稷頭上,哼了一聲說:“你這小子,真是破壞氛圍,娘繼續給你收拾東西去了。”成稷揉了揉自已的頭,苦笑了一下。

成府大門外,幾輛馬車已經備好,成稷的東西都已經搬了上去,就等著出發前往長安。

成稷緩緩地走出了大門,紅甲騎士看到他出來,全部下馬,半跪於地,雙手交叉,齊聲喊道:“拜見少爺。”

成稷有些承受不起的樣子,急忙說道:“好了好了,起來吧。”然後轉了身,看向自已的母親,成府的人都知道少爺要走了,全部都走了出來,送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少爺。

成稷面向母親,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他看見母親落淚了,卻沒有出聲安慰母親。只是轉身上了馬車,眼眶也已經紅了起來。

車隊調轉方向,走出了成府的範圍,向著城外行駛而去,馬車裡的成稷,拿著母親給自已的刀,淚如雨下。

到不了的地方都叫做遠方,回不去的世界都叫做家鄉,成稷已經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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