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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至此再沒有聽下去的意義了。
他審判的根本就不是沈默，那他審判的到底誰是呢？
全程我和陳清遠都沒有對話，當我察覺到他已經很久沒有動靜時，轉身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離開了。
我依著他帶我進來的路線摸索出去，終於在法院門口的廣場上看見了他的身影。
法院門口的廣場上立著一個巨大的雕像，那是一位身穿古希臘樣式服裝的女神。她一手拿著寶劍一手提著天平，但是卻閉上了雙眼。
我依稀記得她的名字。
西彌斯一手持“公正之天平”，另一手持一把劍。她的雙眼總是閉合的，意味著她在做出決定時的依據，全憑心中的公平，不會受到現實的干擾。
閉上雙眼代表著不受現實的干擾？在我眼裡分明就是為了讓寶劍儘快落到該死的人身上所以選擇的視而不見。
陳清遠正站在那雕像下撫摸公正女神手裡的天平，在他身邊是一個有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的男人，那人時不時就會打嗝，手裡甚至還拎著一瓶酒。
劉奇哲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難道他也監視我了？
陳清遠眯著眼睛打量著酒氣熏天的劉奇哲，不時看一眼劉奇哲頭上懸掛的寶劍，他一定很希望現在公正女神可以揮劍斬殺劉奇哲，但是我們心裡都明白，現在公正女神忙著斬殺早已死去的沈默。
“方銘老弟！該走了，咱們要乾的事情還多著呢！”劉奇哲晃晃悠悠的向我走過來。
陳清遠卻快步走向了劉奇哲，沒有絲毫猶豫，陳清遠舉起拳頭就向著劉奇哲的臉上揮去！渾身酒氣的劉奇哲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拳，乾嚎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方銘，我應該知道你為什麼選擇加入劉奇哲，你看看我猜的對不對。”
陳清遠打倒了劉奇哲開口道。
“你現在應該知道了自己無痕者的身份了，你也應該知道了某些關於無痕者和部門之間不光彩的過去。我先宣告，隱瞞這些不是我的決定，是上面的意思，我沒得選，希望你理解。”
“除了這些外應該還有一個原因，你發現從部門裡面根本沒辦法調查無痕者的事情，但是劉奇哲答應了幫你對吧。”
說完陳清遠看向了我，沒有以往四處逢源時和善謙遜的目光。他現在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沉靜的像是一潭死水。
他說的基本上都對了，這也讓我不得不懷疑劉奇哲到底是第幾次這樣幹了，我怎麼感覺陳清遠對這一切都這麼熟悉呢？
劉奇哲開始地上呻吟，看來剛才陳清遠那一下確實分量很足，陳清遠聽到劉奇哲的動靜卻快步走了過去，沒有任何猶豫就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拳。
在這過程中也有警衛走過來檢視情況，兩波毆打引來了六個警衛，但當他們看清打人的是陳清遠，躺在地上的是劉奇哲之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走開了。
有一個警衛甚至還遞給了陳清遠一瓶能量飲料。
看著劉奇哲又沒有了動靜，陳清遠繼續說：“和沒有價值的人的打交道要談感情，每天一句問好，一個便宜的時節水果，一根價值不超過一塊錢的香菸就能讓他們死心搭地的跟著你。”
“但是和有價值的人打交道需要談條件，需要說明白付出和收穫，需要提供有價值的回報，這樣才能進行雙方的交易。”
陳清遠的話讓我想起了他左右逢源的樣子，他在京畿學院裡面靈活的八面玲瓏，居然是建立在這樣的一個冰冷的理論上面的！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你有價值，香菸和水果收買不了你，這樣怎麼樣，你告訴我可以讓劉奇哲進監獄的情報，我給你提供相應的情報，怎麼樣。”陳清遠淡淡的說。
我才明白過來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奇哲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和陳清遠的上級直接達成了交易，沈默成了王部他們死亡的罪魁禍首，劉奇哲卻得以在所謂的沈默被審判的真相發表之時，喝的酩酊大醉，甚至跑到了審判法院的門前撒酒瘋。
這對迫切想要送劉奇哲去死的陳清遠簡直就是侮辱，而陳清遠在這種情況下聯絡我大概是因為，他的上司幾次三番的放跑劉奇哲已經讓陳清遠復仇的心冷卻了吧？
陳清遠已經明白了他的上司靠不住了，所以他想和我合作把劉奇哲送進監獄。
明白了一切，我看著一旁倒下的劉奇哲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清遠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塞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面是應該是他的另一個號碼。
我想了想，接了過來。
這種事情說不準的，也許有一天我用的上，而且陳清遠說的很明白，我們之間無關正義和道德，只是純粹的交易。
有的時候，冰冷的交易比有溫度的人心更純粹而單純。
剛剛收下陳清遠遞過來的紙條，一旁的劉奇哲忽然有了動靜，他居然醒了過來。
“學弟，別掙扎了，放棄吧。你是正義的一方。但很可惜，你不是正確的那一方。”劉奇哲站起來含糊不清的說，雖然站了起來，但很明顯酒還沒醒。
我估計劉奇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陳清遠明顯沒有聽劉奇哲說話的意思，他慢慢轉身走向他那輛豪車，聽到劉奇哲的聲音也只是向後伸出了一隻中指，連頭都沒有回。
劉奇哲衝著他的背影大喊：“你是正義，你想給你家人報仇，但是不好意思，你的正義不是有能力制裁我的哪些人們想要的正義！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才是正義吧！”
陳清遠沒有回頭，劉奇哲見狀好像覺得有些無聊。陳清遠沒有理他，他搖搖手裡的酒瓶扭過頭來對我說:“像什麼正義啊、正確啊、美好啊、或者是邪惡啊、錯誤啊啥的這些東西。”
“你說這些玩意兒和歷史有啥區別？不對，還不如歷史，歷史雖然也是掌權者規劃好的但起碼真實存在過，這玩意不一樣，根本就是一堆人造的概念，看不見摸不著，那不就是誰有話語權誰說了算？”
“所以說我也根本不是什麼邪惡的東西，我只是和他們大多數人心中的正義不一樣罷了。”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劉奇哲問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說的好像哪裡不對，但是又好像沒有問題。
忽然我發現，判斷劉奇哲說的是對是錯的我好像已經跌到他的思維裡面了。
當我開始思考劉奇哲是不是隻是跟其他人對正義的定義不一樣的時候，我對部門的概念和對部門的法律產生懷疑的時候，我就已經成了劉奇哲一樣的人。
當我腦海裡抹去部門這個權威代表的時候，我心中和部門這個門徒界的絕對權威認定的正義不一樣的正義就已經誕生了。
照著陳清遠的話劉奇哲身上可是揹著不少的人命啊，那些人命總不能也是劉奇哲為了踐行心中認定的正義需要付出的代價吧？
喝多了的劉奇哲確實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