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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侍者從遠處牽來一隻活‘羊’，我心裡咯噔一下。
看見羊頭怪吃羊，真是一件神奇的但又詭異的事情。羊頭怪難道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嗎？
帶上來的那隻羊四肢和脖頸拴著鐵鏈，鐵鏈上血跡斑斑。看到這個熟悉的鐵鏈，我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羊。這明明是那天劉奇哲帶我去看的那些倖存者！只是現在他們異化的更加嚴重的罷了。
從和我在郵輪上看到的只有羊頭羊蹄相比，他們已經完全變成羊了。被剃光了毛還活著的這些羊群，早已沒有了一絲人類的痕跡，只有那些鐵鏈提示我這應該就是那些和我同在一條船上的倖存者。
難道我一開始吃的就是這些東西嗎？想到這我只覺一陣震驚，但是我變成怪物的身體居然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怪物一樣的接受速度。
我果然不是人類了。
但是也許是我想多了？難道就不會是巧合嗎？對，應該是巧合。如果從到這裡來開始我就吃的是那玩意的話，應該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畢竟剛剛到這裡時那些倖存者還是有人類特稱的。再說了，劉奇哲他們可是比我早來了一個月，如果吃的是那些怪物的話，我沒來之前他們難道就餓著嗎?
應該只是巧合罷了，只是湊巧用了相同的鐵鏈罷了。
看著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我感覺應該是我想多了。經歷了許許多多的離奇的事情後，我變得敏感好像還多疑了。
劉奇哲還在睡覺，沈語的手指仍然在鍵盤上飛舞，王部輕輕的笑了起來好像是被旁邊的下屬逗笑了。
應該是個烏龍吧。
羊頭怪傭人掏出一把刀，看來今天的早餐是現殺活羊了。
早餐就這麼血腥暴力嗎？還真是讓意想不到。畢竟以往的早餐都是以清淡的湯和甜點做主，今天難道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羊頭怪傭人手起刀落，奄奄一息的羊忽然發出凌冽的慘叫！
“救......命！”聲音輕微但是卻清晰的低聲嗚咽，一瞬間我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慌忙左右觀察，到底是誰在喊救命呢？
劉奇哲還在睡覺，沈語長出一口氣合上了電腦，王部現在笑得更加放肆了。周圍的人仍然是在竊竊私語，平靜裡卻是無比嘈雜。像是無數的螞蟻分食一隻獵物一樣。
呼救聲不是來自周圍的人，那就只能是一種可能了。
我想的沒錯，那個鐵鏈不是巧合，那些怪物就是曾經的倖存者！
“哦，這是我為大家特地準備的大餐！”劉奇哲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了，他靜靜的說，臉上已經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現殺活羊！咱們大吃一頓！準備大幹一場！”劉奇哲平靜的語氣說著激昂的話，讓人覺得沒什麼氣勢。
“小劉同志，是不是有點早啊，早上就吃的這麼油膩，對胃可不好啊。”王部平靜的說。
就好像除我之外在沒人聽見已經開膛破肚的羊發出了人類的求救。
錯覺嗎？我再次仔細看向那隻已經徹底死去的羊，看著羊頭怪傭人一點一點把那羊的上品好肉切下來準備烹飪，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特徵。
希望是錯覺吧，看起來很像是錯覺，大機率是錯覺吧？
第二隻羊被押上來了，不是被抬上來而是被押上來。
這隻羊雖然沒有了人類特稱，卻是走上來的！
我只覺得腦袋嗡嗡響，像是無數彈珠在裡面來回反彈，敲打每個腦細胞。
就算已經有些預想了，但是當一切被印證時，這羊頭傭人殺變成羊的倖存者；然後給我們吃的行為，還是壓過了變成了怪物後的可怕的接受能力。
我感到胃裡翻江倒海。
但是很明顯變成了怪物後擁有的強大的接受能力還是有用的，我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絕對不能在這個場合失態。
在部門和社團所有人在場的情況下，現在吐出來就跟示弱沒什麼區別了。
我得強大，誇張的強大；不亮出獠牙也得挺直脊背，才能保護好自己。
我強裝鎮定，壓下去了胃裡的不適感。
我現在更後悔來這個地方吃早餐了。
“今天怎麼小方同志也來吃早飯了？平時我來都沒看見你啊；我可是每頓都在這吃的，是不是小劉提前給你報信了？”王部忽然問我。
我剛剛壓下去吐出來的衝動，感覺一張口就會吐出來；只得儘量正常的對王部笑了笑。
劉奇哲此時接過王部的話茬了，他還是輕佻的樣子說：“怎麼會呢，今天的大餐可是專門為王部您準備的，這不是想著快出去了嗎，出去以後忙起來可就沒機會請王部吃飯了。”
“怎麼會呢，出去以後有時間了，想我了你就隨時來找我！”王部倒是顯得很喜歡劉奇哲的話，笑得更樂了。
劉奇哲卻說：“我這倒是沒什麼啊，就是王部您天高皇帝遠，我怕是沒能力再請到王部了。”劉奇哲說。
說這句話時劉奇哲臉上的笑容已是蕩然無存，認真而陰沉。雙眼緊緊盯著王部肥胖的臉，在燭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就像一隻毒蛇。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等著劉奇哲和王部的反應。
我更是被忽然的變故搞得不知措辭，劉奇哲到底想幹什麼？
傷疤臉眼看氣氛不對，他的手慢慢向腰間摸去，我知道哪裡掛著的是他每天晚上都要擦拭的利刃。
王部的臉色頓時凍結住了，徹底冷了下來。他整個人巍然不動，看著劉奇哲的方向，微微的笑容卻更顯冰冷，像石頭一樣的笑容。
韓清淼站起來開口道：“劉先生說的什麼話，誰不知道劉先生的社團在業內的地位？王部又是平易近人的上司，以後這樣的機會肯定還有很多。”
韓清淼雙方都抬了一下，都給了一個臺階。
劉奇哲盯了王部將近一秒才把擋在下巴的手又放下來攤在桌子上。
劉奇哲又恢復了輕佻隨性的笑容，就好像同一時間一樣，王部也發出了呵呵的輕笑。
“韓小姐說的是啊！來來來！讓傭人上酒，咱們敬王部一杯！”劉奇哲忽然站起來說，餐廳裡的氣氛隨著王部的接茬又恢復了熱鬧。
“來來來！上酒！”王部的笑容讓他的臉像融化的石頭一樣癱軟下來。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甚至因為王部和劉奇哲這最後兩句話更加熱鬧了起來。
羊頭傭人很快就上好了酒，劉奇哲舉起酒杯說：“敬王部！”
說完劉奇哲一飲而盡，我看見王部並沒有第一時間喝，而是看見劉奇哲徹底喝完以後才笑著喝了下去。所有人舉杯，餐廳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這瞬間好像我們都不是怪物一樣。
“雖然韓清淼女士說的話很漂亮，但是吧，太理想了點。”劉奇哲忽然說。酒已過三巡，那曾是人類倖存者的兩隻羊都已經被吃的不剩多少了。
整個餐廳只有我沒有吃肉，搭配青菜我知道我已經微醺了。
但是聽到劉奇哲這句話，我瞬間清醒了過來；當然不只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劉奇哲你什麼意思？”傷疤男這次沒被攔住，他瞬間暴起大聲說。
劉奇哲冷冷的笑了笑，又恢復了那神似毒蛇的樣子。
他沒有理會沈默而是直直的盯著王部說：“天高皇帝遠，到時候王部就已在天堂了，怕是沒辦法再相聚了。”
劉奇哲的眼神沒有一絲戲謔和輕佻，只讓人感到瘋狂和冰冷。
如果劉奇哲是一條毒蛇，那現在他已經吐出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