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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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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曆七月十日,太陽還未從地平線上升起。人走在室外,只能朦朦朧朧勉強看到路。林豐從東廬小居,來到了演武場之外。演武場外樹立的石牌,上面寫著“丁卯”二字,現在這個時辰,天色還非常暗,字看不真切。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之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一直到葵亥,六十個演武場的大門才會全部自動開啟。

既然答允了協助同班貢生修煉,那這段時間就盡力吧。如果沒有這件事,林豐就跑去天南圍場了。他需要儘快弄到50萬靈石。

圍場核心圈他現在不敢再進去了,那裡的洪荒猛獸不是他能惹的,一次冒險體驗一下就夠了。次次都犯險,那就是傻瓜。

在天南圍場外圍,即使沒有上次的好運氣,碰到那麼大的一頭荒獸野豬,打幾隻荒獸野兔也不錯。荒獸野兔天生善跑,東躲西藏,但林豐相信,今時的他,盡全力追逐十五分鐘,兔子還是一定能抓到一隻的。再用力拎它的耳朵,拎到它痛得吃不消了,荒獸兔就會乖乖地吐出一顆兔晶。

每顆荒獸兔的獸晶也能換10個靈石。一天下來,幾十個靈石還是有的。

雖然那累得夠嗆。而且離50萬靈石著實相差太大、距離太遠,這種做好不是好方法,聊勝於無罷了。

林豐在演武場外面,看著二十米高的竹網和竹樁,彎腰挽起了兩個褲腳,左右手互相為對方擼起了袖子。再先小小地跳了幾下。

林豐一咬牙,決定不等門開,現在進演武場。兩隻腿蹬一蹬地,壓了再壓。這件事可有難度,需要先活動活動。竹樁頂部的尖刺看著非常銳利,森森寒氣冒出,萬一掛在竹樁上就不好了。

他把褲腳挽得更高了一些,直接挽到膝蓋以上,大腿中部。

再把袖子擼得更高了一些。

二十米,鍛體境界的他是跳不過去的,他從來就沒想過跳過去。哪怕可能有別的貢生們個個為他加油鼓勁,他也跳不過去。

怎麼辦?

他決定像在凡人域界一樣,童年時候經常爬樹。那就爬吧,小心一點,爬上去,再爬下來。現在他的臂力已經能打飛吳秀,舉起荒獸猛虎,爬個20米高的竹網,沒有問題。

林豐到了另一側竹網,往下爬,距離3米的時候,身手矯健地輕鬆跳下。就像荒獸貓一樣,輕盈著地,一點兒聲息都沒發出。

他轉過頭來的一瞬間,突然從樹木的間隙裡看到裡面一個人在閃轉騰躍,頓時嚇一大跳。仔細一看,是在打太古猿拳。

這裡一棵樹的直徑就有一米半寬,樹木巨大,而且枝繁葉茂。林豐正對著樹爬竹網,那人絲毫沒察覺到他下來。

林豐逐漸適應了一點點亮光,再仔細一看,唉呀媽呀,那不是藍起這位同窗嗎?

這麼早?

早就聽聞藍起和白興是起得最早的,他們相約一起到演武場練拳。果然此言不假。

在凡人域界的時候,阿爸阿媽、大叔大伯就跟林豐講: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雖然藍起昨天十分可惡,但好歹已經制服了他。而且林豐只想要50萬靈石,並不想嚇死誰,包括藍起。

哪怕以後成為宗聖了,能不死人就不死人,不死人是最好的。

當然他只想要50萬靈石,並不想成為宗聖。雖然有些人相信他一定能成為宗聖。

這些人中,比如媛嬡、熊斌。姚元沁、塗曉婷,看她們的眼神,好像也很相信他會成宗成聖。

他都不知道他們的信心從哪而來。

在凡人域界,長輩們跟他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四周無人之時,靜悄悄、黑漆漆中,突然跳出來、走出一個人很嚇人,聽到一聲大叫也很嚇人,動作、聲音太大,都很嚇人,可能嚇死人。

林豐輕輕地“咳”了一聲。

藍起停下動作,大聲喝問:“誰?”

雖然兇狠,但是明顯帶著顫音,看來還是被嚇到了。

林豐已經努力將驚嚇程度減到最低,再被嚇到多少,他也管不了了。一點點驚嚇,概不負責。

“啊,是藍起啊?我林豐啊!起得這麼早,練拳啊?”

他從樹後面走出。

藍起聽見、看到是活人,頓時放鬆下來。

林豐走到了他面前十米的地方,看到藍起的右拳腫得像南瓜一樣。不過,跟昨天比,今天只是一個小南瓜了。年輕人嘛,只要不傷筋動骨,皮肉之傷,都好得快。

藍起雖然異常惱恨林豐,也憋著一股勁兒修煉,為的就是將來打敗林豐。但他著實沒想到,今兒個就再遇到林豐。他今天比往常還更早一些到演武場,為的只是等待白興。往日,白興都早早地趕到這裡,爬過竹網這道牆,和他一起練拳。

夫子們都不太喜歡藍起,這是藍起在育新宮六年四班最美好的回憶。

昨天上午,白興幫他包紮好拳頭之後,藍起就離開了演武場。下午,他就到吳家找到了吳秀,說借一冊《孫雲兵法》觀摩一下。他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想到的事馬上做,況且是白興兄弟的重要事。

每次幫忙,吳秀都給他對半開,果不其然,這次也只給了他半冊。而且該死的,借給了他下冊。總有一天,當我藍起無懼吳洞天的時候,把你吳秀也打倒在我面前,當著全班貢生、哦不,當著全育新宮貢生的面。

至於還?對不住了,富貴親戚,我不小心掉了。

吳秀那人,整天忙著吃喝玩樂,多半問都不會問他這件事了。

借出來的都是謄寫本,兵書原本早被吳洞天藏起來,用濃厚的靈力保護著,讓這部三萬年前的兵陣大成之書宛如剛剛出世一般。這是吳府的傳家寶,吳家從不對外說這件事。是吳秀偶然一次跟別的富家子弟鬥富,說漏了嘴,當時藍起剛好跟在吳秀身邊。

吳洞天為了吳秀涉獵廣泛、知識豐富,為了吳秀學習一下此書,特意對照兵法原本謄寫了給吳秀看的。

藍起不還,將來吳洞天考核的時候,吳秀還樂得把沒學、沒記的責任推給藍起。

下冊《孫雲兵法》,此刻就在他的懷裡。

林豐看藍起呆立著不說話,就道:“藍起,向你學習,我也去練習太古猿拳了。”說完走到遠一點的地方,開始打拳。今天來的太早,沒有在東廬小院裡練拳,是要好好練練拳法了。

藍起太想跟林豐打一架了,只是昨天輸得太慘,今天即便有機會再打,他知道也打不過林豐。再加上林豐已經去那邊打拳了,他只好怏怏地走到邊上,盤腿坐在地上,準備等白興一到,把兵陣典籍給他,叮囑他沒旁人在的時候再看此書,就馬上離開。

藍起起先不管不顧林豐,連頭都轉向另一邊,眼光都不往他那邊看。過了五六分鐘,實在無聊,附近也一個人都沒有,他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林豐。

他發現林豐打拳的時候,似乎沒那麼可惡了,那一招一式,雖然他覺得他可以閃轉騰挪比林豐還更靈活一些,那個笨蛋果然很笨,但是他的力道很剛猛,銜接也很柔暢啊,一招緊接一招,招式綿綿不絕。不僅腿、腳,而且拳和掌,都開始出現殘影了。

不,他是個可惡的壞蛋。藍起對自已心裡的感覺暗自警惕,強迫自已把眼光挪開,不再看林豐。

藍起耐心地等著。

只是過了十分鐘,還不見白興到來。往日白興也是爬竹網進來,和他一起打拳,有時還對練。他突然想到,可能白興聽他說要轉班,認為他就不會來六年四班的丁卯演武場練拳法了。笨蛋!我說了要給你《孫雲兵法》的呀。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丁卯演武場的大門緩緩地自動開啟。

其他同窗貢生馬上會陸陸續續到來。藍起不想別的貢生們看到他,尤其看到他和林豐相安無事地在一起待在演武場。

他脫口而出一句說完就後悔說出的話:“林豐,你待會兒幫我把《孫雲兵法》交給白興。”

完蛋了,他竟然讓林豐知道他把吳秀的兵法交給了白興的事!他藍起,竟然信任了林豐一次,相信他不會告密,也不會私吞。今天的腦袋被驢踢了嗎,還是昨天真的被林豐打傻了?

林豐一陣心驚,那可是僅次於秦明手記的存在,不,也許比秦明手札遜色很多。但秦明手記早就不知道遺落在哪裡,經歷二三萬年,也許早就腐朽了也未可知。而此刻,卻活生生從藍起口中聽到孫雲兵法。孫雲是誰,兵神啊,兵陣大拿,用陣如神,育新宮何人不知,哪個不曉?

林豐一想,猜到藍起肯定是從吳秀那裡拿到的寶貴典籍。吳秀啊吳秀,想不到你送給別人的東西,到了老子手上。原本嗎?應該不是,那就是謄寫本了,那也一樣給力。

藍起說的那麼響亮,林豐也不好裝作說:“啊,你說啥?”

於是大聲說道:“啥,你說將《孫雲兵法》交給藍起嗎?好的,好的,沒有問題。保證交到他手上,我不會私吞的。你見到白興可以對質。”

交給白興之前我看一看沒問題吧。

內蘊堂大考也要考兵陣規的。

考上了內蘊堂,境界提升,50萬靈石按道理就沒那麼難搞到手了。

藍起一想,林豐並不知道他只是從吳秀手上借的。話已出口,硬著頭皮將《孫雲兵法》從懷中拿出,拋給林豐。

想了一想,他加上一句:“不要跟任何人說白興手上有此部兵法,否則就是害了他。”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懂,林豐接過兵書,道:“好的,一定不會說的。白興跟我又沒仇,我怎麼會害他呢。”

藍起緩緩地走向大門口,他就要轉班了,他去末班。那兒,打人沒人管。他藍起要找回場子,他藍起一定會越打越強。當然,也會被打,但他相信他是打不死的小強。

若真被打死了,那死了就死了吧。如果不能晉升內蘊堂,不能提升境界,處處被人壓制,那比死了還難受。

藍起回過頭,冷冷地盯著林豐,道:“你可知東如海的煙雨樓?”

林豐將書放入懷中,朝天拱了拱拳,道:“當然知道,一萬多年前,有一個十八年之約,有兩位修真士在那兒比試,一位成了一代宗師。”

另一位的兒子,也成了一代宗師。

那可是個寶地啊。

藍起高聲道:“可敢約定,三年之後,我們在那兒來一場比試?”

林豐道:“有何不敢,如果三年後我還在修真域界,一定赴約。如果三年之後,我在凡人域界,那,即使我不赴煙雨樓,修真域界你也沒有了我這個敵手。”

藍起想不到昨天自已還想分分鐘打敗林豐,今天卻跟他相約三年後再比試。今天說的話,好像都不對勁兒似的。三年就三年吧,再忍他三年了。

林豐看著藍起轉身走出演武場大門,猜藍起肯定準備再回住處休息幾天。這既有傷勢的原因,也有昨天丟了面子的原因。剛才藍起請他帶書,林豐就猜到了。

他沒有想到藍起毅然決然轉去了末班那個天地驚、鬼神泣的地方。

知道了,他不一定有勇氣應承下三年之約,萬一藍起在那兒大難不死、成長為一個絕世高手或者一代魔頭呢!

藍起一走,林豐趕緊跑到一棵樹後面,盤腿坐下,小心翼翼地拿出兵陣典籍,將書攤開。趁同窗貢生們都還沒來,瀏覽一下這部兵書神作,能誦記下來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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