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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沒？”祁宴白眼神溫柔地看著乖乖坐在沙發上等他的人。
溫時念拍開了他要往她頭上伸的手，正色道：“你之前為什麼不配合治療？”
祁宴白臉上的笑容消了下去，為什麼啊，哪有那麼容易，小時候的陰影揮之不去，幽閉的空間，無邊的痛苦和潮溼的混著血和排洩物的難聞的氣味，如附骨之蛆一樣纏著他，隨著年齡的增長記憶卻更加清晰。
起初的配合治療讓他回到了那個痛苦的時光，內心的恐懼被放大，他的恐懼不再止步於過去，也困在將來，他常常能看到幻覺，看到滿地殘肢看到血流成河，在那碎片中全是熟悉的面孔，而溫時念一次次以慘烈的姿態死在他面前。
他平生第一次產生了退卻的念頭，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只要不在黑暗中他就不會看到那些幻覺，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看著溫時念，明明擔心卻要裝作不在意的表情，怎麼那麼可愛。
她是不是有點喜歡他，不然怎麼會關心他，被他說的幾句話紅了臉，會預設他是她的追求者，他想問出口，卻還是沒有勇氣，怕得到自已不喜歡聽的答案，她習慣了偽裝，就算只是惱羞成怒的氣話他也會當真的。
“把你的手從我頭上拿開。”
暗含怒意的聲音拉回了祁宴白的思緒，他看了下自已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了溫時念的腦袋上，她的眼神凌厲，生氣時眼尾泛紅，比起生氣，更像是撒嬌，他忍不住揉了一下快速收回手來，多了真要惹惱了她。
溫時念嘆了口氣，這經歷的事不過短短几天卻像經歷了一年一樣漫長，每每想起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靜，好像不曾經歷過這個插曲，只有溫時念知道，這是掩埋在平靜湖面的波濤洶湧，每一次的反撲都會帶來巨大的傷害。
誰又曾知道下一次到來是什麼時候，下一次的到來又會帶來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溫時念陪著祁宴白治療，祁宴白也會堅持來接她下班，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又美好，無論發生了什麼，生活總要繼續。
【今天有事，不能來接你了】
溫時念看著螢幕上的字，抿了抿嘴，打下了一個字。
【好】
門外敲門聲響起，拉回了溫時念的視線。
“溫總，是我。”
“進。”
“溫總，該去機場了。”
溫時念應了聲，臨時決定去國外談合作，恰好祁宴白今天有事，倒是也不必說了。
汽車在路上緩慢地行駛，這條路上人格外多，就連工作日的下午人數也沒減少什麼。
溫時念習慣性地看向窗外，有牽著手姿態親密的夫妻，有蹦跳著和父母撒嬌的孩童，她看著從花店走出來的一對老年夫妻，老奶奶手裡捧著一大捧玫瑰花笑得合不攏嘴，而老爺爺扶著老奶奶的肩膀和她說了什麼，在人群中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了溫時念的視線中。
所見都是人間煙火，卻是溫時念從未體會過的平凡幸福的生活。
她慢慢收回視線，突然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地方，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寒意席捲全身。
“停車。”溫時念的聲音比平日裡還要冷。
陳靜依言停下，她透過後視鏡發現溫時念的手狠狠扣住了車門，像是在壓抑著什麼，眼神直直地盯著路邊的花店。
她順著溫時念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身材高大氣質非凡的男人和一個嬌俏可愛的女人正在說著什麼，姿態有些親密，男人一直把手上的花遞給旁邊的人，卻遭到無情的拒絕，正當他要發脾氣時那女人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臉色立馬柔了下來，對著她傻笑。
對著這一幕陳靜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她有些記不清那個男人是誰只覺得有些眼熟，她卻認出來了那個嬌俏的佳人。
“這不是楚影后嗎？我女兒很喜歡她，倒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陳靜有些感慨，看起來溫時念有些激動，怕是也是楚影后的粉絲。
“要你說了嗎？”溫時念語氣難得的衝，情緒聽著不太好。
後面的車喇叭按個不停，她收回目光，有些洩憤似地關起了車窗，“煩死了。”
“快走吧。”
陳靜看著一向情緒內斂的小溫總的一系列操作，立刻閉了麥，懂了，這是唯粉撞見戀情曝光，她表示理解。
溫時念一路的心情十分低落，她有些後悔剛剛的退縮，後悔怎麼不去質問他，可她沒有立場，結婚的目的不純，本就是沒有感情。
這麼多天，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可偏偏就是沒人說，她沒安全感慣了，在沒確定是堅定的選擇時她永遠不會主動提出這一步。
在這個曖昧橫行的時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沒有誰會一直等一個人，她早就知道了，或許是一時的新鮮感，或者是對所有人都是如此，她的不拒絕不接受耐心終究會被消耗，也並不是非她不可，她並不是一個討喜的人。
飛機載著她離開故土，和第一次被趕出國有何不同，她照樣孑然一身。
她看著窗外的雲層，心裡並不輕鬆，她之前所逃避的事終究會到來，也許很快就會到來，也許後面自已會成為冷冰冰的屍體。
想到這裡她笑了一下，眼裡卻是無盡的淒涼，死了就死了，也許會倒帶重來也許會長眠於地面，無所謂了。
祁宴白會有個如他一般熱烈的女子，陪他喜對他撒嬌和他相守，而不是像她一般無趣的人。
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會莫名的自卑，若是之前有人說她是個冷漠無情的女人她怕是會輕蔑一笑，可如今身在局中她卻是堪不破了。
溫時念收回視線，閉上了雙眼，所謂南柯一夢不過如此，往日溫情歷歷在目，一閉眼就是美好的回憶，可夢都是會醒的，可她好想這麼一直睡下去，她好捨不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