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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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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春風齋內,正值午休時間,李俊正在看書,孔仁領了一個人過來。

“李老師,這個是你們班新來的學生,叫朱淵。”孔仁指著旁邊的男子介紹道。

李俊抬頭看了看那個男子,五官端正,穿著樸素,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有些髒,或許是碰上了什麼困難,估摸著是某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李俊看了片刻後道:“副院長,我們班來新的學生,我怎麼不知道?”

副院長看了一眼李俊道:“田材退學,黃班有空位,書院綜合考量,將學生放到你們黃班,沒有問題吧,有問題找院長,總之,朱淵以後就是黃班的學生了。”

“不是,副院長...”

王強看出了現場尷尬的氣氛,“朱同學一路舟車勞頓,我先帶朱同學去整理下吧。”

“朱同學你好,我叫王強,負責騎射的,我先帶你去換洗一身吧。”

兩人走後,李俊道:“我是怕學生難堪,剛才沒說,他看上去比我年紀還大,你讓我教他?況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黃班的,總不能成績差的都往黃班放吧。”

孔仁道:“李老師,學院安排便是如此,而且別說成績差,他是洛陽府的優秀學生,每門成績都是上等,比黃班現在的學生都要高。”

李俊道:“書院以成績分班,他不應該去天班嗎?”

孔仁摸了摸鬍子道:“綜合考量,他適合黃班,其他班沒有空缺了,你要覺得不妥,就去找院長,不過院長去了江州,估摸著也得幾天之後再回來了。”

就這樣,院長不在,副院長將朱淵這個優等生安排進了黃班這個吊車尾的班級,半個時辰後,朱淵再次出現在了李俊面前,李俊發現這個朱淵還挺好看的,身上總有一股莫名的氣質流淌,不過看上去很沉默,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李俊想著,不會有鬱症吧,應該不會,只不過太沉默的話,不好相處啊。

“朱同學,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叫李俊,你可以叫我李老師,等下我帶你去你班級。”

黃班班級內,李俊咳嗽了兩聲。

“安靜一下,這是咱們班新來的學生,名叫朱淵,朱淵,給大家介紹自己吧。”李俊說完便看著朱淵。

朱淵道:“我叫朱淵。”非常簡單明瞭的自我介紹。

“咳咳,朱淵是洛陽府的優等生,受我們書院的邀請來這裡進修,以後大家都是一個班級的同學了,那裡有個空位,你坐那裡吧。”那個空位便是田材走後所留。

“好帥啊,聽說還是個優等生呢。”

“真帥啊。”

李俊道:“好了,開始上課。”李俊有些鬱悶,自己也挺帥的啊,怎麼不見這群學生對我花痴呢。

上課的時候,李俊發現朱淵一直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上去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朱淵,朱淵...”

朱淵站起來後,李俊道:“老師剛說的是什麼,你講一遍。”

朱淵瞟了一眼旁邊同學的課本,“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

“好了,不過就算背熟了,也得聽課,你來書院是學習的,莫要上課分心了,想來你應該懂得其中的意思,做人要知禮,也要講究德義,坐下吧,好好聽課。”

下課後一群學生圍著朱淵,議論不停。

“朱同學,我剛剛看你背的很熟練,感覺你成績很好的樣子,你為什麼會來我們黃班啊。”

“對啊,你為什麼會來我們班啊,你不應該去天班嗎?”

朱淵並沒有回答他們,依然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入夜後,李俊躺在床上,璇兒坐在床邊給李俊捶腿,李俊整理了下有關於這個新生的資訊。

朱淵,洛陽府人氏,家境一般,因禮樂射御書術,六藝成績皆優,被育德書院邀請,據說是朱淵所坐的船,遇到了水匪,這才會有初見時的那般狼狽,但是朱淵眉宇之間透露的氣質,又不像普通人家。所以李俊在想是不是有人冒名頂替的,但是誰會頂替一個窮書生的名頭呢?李俊想了想,不管是不是本人,只要不作惡,那就都是自己的學生,不過他這心事重重的,自己有必要開導一下。

“璇兒,不用捶了,休息去吧。”

第二日午時下課後,育德書院食堂內,李俊叫了幾個菜,坐在朱淵的對面。

李俊道:“吃吧,都是給你準備的。”

朱淵看了眼飯菜道:“沒錢。”

李俊道:“能別逗我笑嗎?這是我請你吃的,不用你付錢,再說了,你去打聽打聽,我李俊何時請人吃飯讓別人付過錢,放心吃吧。”

朱淵依然沒有動,李俊道:“你是洛陽府人氏,若是不合口味,可以和老師說,想吃什麼,老師幫你去換。”

朱淵搖了搖頭。

李俊笑道:“惜字如金,卻不知是真的不喜說話,還是心中有事。”

朱淵依然搖了搖頭。

李俊看著朱淵的表現,雖說打聽的訊息是一般家庭,但從他身上卻看不出半點自卑的意思,若是朱淵肯敞開心扉,李俊倒是能聊,但是朱淵不怎麼想說話,李俊也不能強迫別人開口,就在李俊思考的時候,朱淵直接走了,留下李俊一個人看著桌上的菜,自語道:“有點意思,真是個奇怪的人。”

朱淵因為是從洛陽府來,在江寧一無親戚,二無房產,故而朱淵住在書院宿舍,朱淵不過來了兩日,便引起了書院眾多學生的討論,男生或以之為情敵,或為羨慕物件,女生多因其帥氣而芳心亂動,稱為花痴。因朱淵不喜說話,學識淵博,故而有人稱之為‘冰山美男’,對朱淵的討論並沒有影響到朱淵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獨處。

放學後,李俊一直在想,如何開啟朱淵的內心世界,但是一個人若是不願意敞開心扉,自然是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就好比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李俊走著走著,就來到書院的一處湖邊,看著不遠處的朱淵正向湖中扔落葉,李俊慢慢走到朱淵旁邊說道:“朱淵同學,你年紀也不大,為何看上去如此傷感呢?這落葉便是樹葉的歸宿,終究是要落下的,不管是隨風飄落在水中,隨波逐流。還是落在泥土裡,化為養料,滋養樹身,都是註定的。”

朱淵看了李俊一眼,開口道:“做人有時候就像這落葉一般,隨風而飄,隨水而逝,非它所願,卻也無奈。”

李俊道:“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天地萬物,有榮有枯,有辱有興,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若碰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便想辦法將壞事變成好事,因為再壞的結果的都已經出現了,如這落葉般,本應化為養料,因你之舉,有了看看別處風景的機會,人雖活在當下,但也需要展望未來。已行之事,無法阻止,所以還是樂觀一些。”

朱淵看了看湖水中的落葉,“落葉歸根,猶如人生,始終是沒有辦法逆轉的,畢竟路可以往回走,人生卻只能向前。”

李俊拿起一顆石子朝著湖中落葉的位置扔去,石入湖水,激起浪花,蕩起漣漪,落葉也離開了原本的位置,“此石雖小,也可激起千層浪,落葉雖已落水,我們也可改變它的位置,正如人生不可逆,卻可改變。”

朱淵看了眼李俊,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李俊心想,果真是個惜字如金的人,這兩句話,是他聽過朱淵說的最長的話了,如此傷春悲秋,感懷人生,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是故事還是事故,暫時不得而知。

時光輕淺處,一步一安然。以時間煮雨,以歲月縫花。以滿心歡喜,以閒渡日常。山河萬萬裡,餘生漫漫路。

人應該學會隨遇而安,以樂觀的心態面對生活,如此才能歲月靜好。

李俊記得有人說過一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世間一切,都是遇見。就像冷遇見暖,就有了雨;春遇見冬,有了歲月;天遇見地,有了永恆;人遇見人,有了生命。所以這世間的一切遇見,都是奇妙的緣分,然在茫茫人海,遇見其實不難,難的是結緣、續緣又惜緣。所以兩個素昧平生的人遇見,可能成為朋友,可能成為對手;未曾謀面的男女遇見,可能成為情侶,可能成為前任。無論那種遇見,都是值得真誠以待,互相珍惜。”

而李俊覺得朱淵遇見他,是可以成為朋友的,自己應該幫他走出心裡的困境,這是自己身為老師應該做的,至於怎麼做,暫時還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三天後,張正回來了,這天夜裡,張府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張府內,一處房間外,張正將門推開,示意朱淵先進,朱淵進去後,張正朝著門外四下看了看,確認沒人後才將門關好,而後轉身跪下行禮道:“老臣,參見太子陛下。”

若是讓李俊聽見這話,就不得不懷疑張正的真實身份,連當朝太子都得尊稱老師,至於朱淵這個太子,李俊或許會有些懊惱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舉動,比如請太子吃飯,比如和太子談心,再比如...這些舉動在朱淵太子的身份明朗之後,就會變得有些可笑,而這三天,李俊想了些辦法,但是朱淵始終惜字如金,不肯多說什麼話。

“老師請起。”朱淵用雙手將張正扶起。

張正站起身後道:“太子,請。”

朱淵剛一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道:“老師,我遇上大麻煩了。”

若是書院的學生見到朱淵這般模樣,那是不可想象的,因為朱淵在書院的形象就是那種高冷男神,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

張正喝了口茶,不急不忙的道:“不管是什麼大麻煩,都不用太著急,慢慢說,畢竟麻煩已經出現,我也納悶了,你怎麼會變為朱淵,還來到這裡的?”

朱淵道:“老師,約莫四個月前,父皇讓我到河南行省去管治,那知,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黃河汛期有四:

一為春汛,時間起始點是在春分前後,約莫在清明之後,穀雨之前結束,這個時間段正是桃花盛開的時間段,故而又稱桃花汛。

二為夏汛,時間起始點是在初伏前後,約莫在立秋前後結束,初伏便是所謂‘夏三伏’的開端,是夏至後的第三個庚日起算,所以夏汛又被稱為伏汛。

三為秋訊,時間起始點是在立秋前後,約莫在霜降前後結束。

四為冬汛,發生在在冬春之交,冰凌融解之時,因冰凌對水流產生了阻力,導致江河水位上漲,尤其是河道窄彎、河心灘多、河床縱比較緩、彎曲半徑大的河段極易卡冰,從而抬高水位,故而又稱凌汛。

可以說,一年分四季,黃河沿岸的百姓,四季都有可能遭遇水災,而不遇到水災,就可能碰到旱災,從而伴隨而來的可能饑荒、疫病等災害。風調雨順的年頭也是有的,不過不多罷了,所以基本上都會有災情,只不過是受災的嚴重程度不一樣罷了,若是小災,便不算什麼災。

張正將一杯茶遞給朱淵後道:“河南行省的太守是王格必吧,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啊,他應該有辦法啊。”

朱淵道:“老師說的沒錯,他是有本事的人,不過他什麼事情都向我請示,我已經和他說過,讓他自行解決,可是他大小事務還是都要得到我的批示。”於朱淵而言,他雖飽讀詩書,但是對於治災方面的事情,他是沒什麼經驗的,所以能依仗的只有地方官員。

張正笑道:“這都是可以理解的,地方官嘛,堂堂的太子在身邊,他當然作不了主,什麼都得問問你嘍,一方面以示尊敬,另一方呢,是怕擔責任。”

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凡事都得講究尊卑,於王格必而言,凡事請示太子的原因,就如張正所言,除了給太子尊重,還有就是不想承擔責任,如此一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太子頂著,哪怕發生什麼事情,自然也能保住小命。

朱淵道:“後來,黃河氾濫,河堤隨時有決堤的可能,我先是疏散了周遭百姓,緊接著我讓當地的軍隊加緊築防。”

張正道:“好,做得好啊!”

朱淵道:“我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但是我當時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不過後來問題出現了,水位上漲的越來越高,越來越快,比歷年的水位都要高,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步。河水不斷的上漲,士兵和那些百姓都在堆沙袋,儘管如此,但還是很難阻止河水的上漲。到最後,我要面對一個抉擇,要不就是繼續修築堤壩,希望河水不再漲高,要麼就選擇放棄,疏散百姓,保住性命,暫時捨棄掉這塊地方,我選擇了放棄。可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朱淵說著說著,語氣變的激動了起來。

張正道:“水漲了,堤崩了,百姓淹死了?”對於這些事情,張正還是經歷過的,故而一下便猜出了結局。

朱淵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那些人當中有七八十歲的老人、有剛學會奔走的小孩、有一家的頂樑柱,我能聽見他們的呼救聲,但是我卻只能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被河水淹沒,被河水沖走,我想去救他們,但是我無能為力,甚至於我連替他們收屍都做不到,一萬多個活生生的人,一萬多條鮮活的人命,就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我想如果我早點放棄,他們或許就不會死,是我害死他們,是我害死他們的,我也曾經想過一死以謝天下,我也曾想拿起匕首自殺,可是,可是...”

朱淵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懊惱,越說越沒有底氣。

張正看見朱淵的樣子,也是有些心疼,“你身為當朝太子,能有如此反思,已是難得,嚴格意義來說,這件事的責任不全在你。作為一個當權者,是要做決定的,如果什麼決定都不做,那麼只會損失更大,而在這種時候,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是對的,也有可能是錯的,關鍵是你是否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了,若是盡力了,便無需太自責。”

朱淵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激動的大喊道:“不,他們都死在我的面前,他們都是死在我面前的。”

張正問道:“那...那後來呢?”

朱淵道:“後...後來我就不想當這個太子了,我覺得當不了,我也不想再面臨選擇了,後來我就連夜離開了洛陽府。我想著絕對不能讓官府的人找到我,因為他們會送我回東京,送我回皇宮的,我就這麼一路流浪,可是,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兒,又應該做什麼?我完全不知道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當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徹底迷失了方向,天大地大,卻沒有一個地方能讓我能立足,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片落葉,隨風而飄,飄到哪兒算哪兒。”

很多人,很多時候,都會面臨不同的選擇,一個選擇或許決定不了整個人生,但是可以決定你接下來的一段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哪怕是身為太子的朱淵也是如此,面對上萬人的慘死,他將這一切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實際上,當時他也只是想阻擋洪水的蔓延,讓這一方水土不被洪水毀掉,然而還是失敗了,面對這般情景,想要逃避面對這一切,也都是人之常情,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張正道:“太子的性格,始終沒變啊,老臣還是那句話,這並非都是太子的錯,有些時候,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在張正眼裡,太子始終還是當年那個太子,生性善良,但也因此有些優柔寡斷,什麼事情都想做的儘可能的完美些,但是世間之事,大多有憾。

朱淵接著道:“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行了一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到了哪裡,前些日子,我坐的船又遭到了水匪搶劫,我躲在暗處,看著那群水匪將那些人全部殺害,但是我卻無能為力,就像堤壩被洪水沖毀的時候,我看著洪水中的那些父老鄉親無力掙扎的時候,是一樣的。最後我還是被他們發現了,為了活命,我只能跳入江中,後來,我大難不死,在岸邊撿到一個包袱,是屬於一個叫朱淵的學生,我從他包裹裡面找到一封邀請信,得知他正要來育德書院求學,我就想起了老師,老師當年是我的老師,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隱居江寧的,所以我這次來這裡,就是希望老師給我指點迷津的。”

張正看著朱淵略有期待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畢竟他已經辭官多年了,太子年少時,他是當朝右相,後又加封太子太師,這才有緣和太子有了師徒情誼,只是他辭官的原因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就連太子也是不太清楚的,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也。

張正沒有立馬接話,朱淵又開始感傷了,“我本以為,我逃到了江寧,進了育德書院,應該就沒事了,哪知道,我還是被王格必的手下找到了,我讓他們離去,他們說王格必那邊下令,要帶我回洛陽府,我身為太子,他們卻不聽我的命令,只聽王格必的命令,何其諷刺。”

張正道:“這件事,倒也不能全怪王格必的手下,太子不見了,這件事情是很大的,烏紗帽肯定是保不住了,如果查出了是什麼人的失職,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我估計他們現在應該是全面封鎖訊息,派出所有的人來尋找你的下落。若是找到了,肯定是要把你帶回去,然後當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如果找不到的話,不出半月,他們一定要上報朝廷,到時候,相關的一干人等,都得入獄。”

其實也不能怪王格必的手下,畢竟太子不見了,最輕都得丟了烏紗帽,一般都是砍頭起步,連帶都是誅九族的罪過,所以太子不回去,肯定是死罪,太子回去了,一般是能活的,大不了也就是一個死字,但是家人肯定是能保住的,而太子是仁德之人,故而他們才敢如此行事。

朱淵聞言點了點頭道:“嗯,我理解他們,所以我以性命相要挾,並答應陳書父皇,表明此事和他們無關,他們這才答應讓我留在江寧,老師,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不配當太子,我也不想當太子,我更不想當皇上。老師,你教教我,我...我該怎麼辦啊?”

於別人而言,太子可能是權勢的象徵,但是於朱淵而言,太子的身份,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正道:“太子,你之所求,我都明白,你不是沒有能力,只是你不自信,遇到問題就想逃避,但是很多問題都是逃避不了的。我記得你讀書的時候,在我面前明明背的挺順暢的,可陛下一問你,你就躲起來。你是太子,這大夏的權力,最終是要交到你手上的,這是你逃避不了的事實,因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關係到的是大夏的江山社稷和千千萬萬的百姓啊!”

於張正而言,朱淵不僅僅是他的學生,還是太子,是一國儲君,所以還是想要讓朱淵自信一些。

朱淵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行的,老師,我一定做不好的。”

張正嘆道:“做不好也要做,做不到也要做,若是做不好,做不到就不做了,那這世間豈不是亂套了?你未曾嘗試過,如何肯定自己做不好,都是有一個過程的。”

朱淵問道:“那老師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這大夏的江山交到我的手上,我只會越弄越糟的。老師,要不你出山助我,我讓父皇給你官復原職,再讓你出任尚書令,統率六部,到時候你就可以幫我管理所有的朝政了。”

張正笑著搖了搖頭道:“太子,我年事已高,而且如今我已歸隱了,朝裡的事情,不感興趣了。”語氣中頗為有些無奈。

朱淵道:“老師,我知道你對當今的朝廷很失望,但是你還沒有絕望啊,因為你不能改變當今朝上的官吏,所以你才會在江寧開辦育德書院,培養下一代,都是希望培養他們出來做好官,做能為百姓做事的官,你是把希望放在下一代了啊。老師,你來幫幫我,這是唯一的辦法,要...要不然,到了我登基的那一天,我還是一樣會逃走的,一樣會逃避現實的,老師,你就算是幫幫百姓們吧,好嗎,老師,我求求你了。”

張正嘆了口氣道:“事關重大,都已經四更天了,你得容我考慮一下,明天,明天我再答覆你。”

朱淵道:“老師,那我明天再來找你,你可一定要答應我啊,一定要啊。”

張正點了點頭,隨後就將朱淵送了出去。

朱淵臨走前,對張正行了一禮,“學生靜侯老師佳音。”

張正道:“保重。”

朱淵走後,張正看著外面的星空,心情久久不能平復,自語道:“世間之事,哪有這麼簡單啊,沒有一個君王是靠別人的,都得靠自己。”

於張正而言,他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有自己的考量,雖說當今聖上身體有恙,卻也還能活三五年,自己重新入朝為官之事,只能由當今聖上主動開口,而不是由太子出面去求聖上,因為帝王家猜疑心重,如太子這般的皇子是很少見的,但是當太子坐上那個位置之後,要考慮的東西就不一樣,考慮問題的層面也不一樣。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是沒錯的,況且如今也不是入朝的好時機,張正自然是不會答應朱淵,不過朱淵是太子,這事既然開口了,自然也需要一個臺階的,所以張正還得想想,應該怎麼回覆朱淵。

第二日,朱淵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口,只見辦公室的大門是敞開的,但是裡面卻空無一人,就在這時候,副院長到了。

整個書院只有張正知道朱淵的身份,所以副院長對其也只是和普通學生一樣。

“院長留下了一封信,讓我交給你。”

朱淵接過信後問道:“院長去哪了?”

孔仁道:“院長有事,公幹去了,等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其實孔仁倒也沒有撒謊,張正真的是去公幹了,因為下個月的江南書院大比就要開始了。

朱淵開啟信封一看,便明白了張正的意思,張正說事關重大,需要時間考慮,加上書院有公事,所以藉此機會好好想想,讓朱淵留在書院等他回來,到時候會給朱淵一個答案。

朱淵看完之後,便將信收了起來,隨後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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