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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你還好嗎’螢幕亮起，肖久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沒事’天吶，快要瘋了，吳連生三個字在聊天框頂，肖久身經百戰，第一次面對男生髮的訊息束手無策。
‘那天的話你別當真，事出有因’想了想還是先解釋清楚。
‘不好意思，你肯定嚇到了吧 無奈捂臉.jpg’
“怎麼了生哥”齊御的卦達響了，咪咪蝦條還在手上，噴香四溢。
味道突然湊近，吳連生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身為臨城一中學神級人物，此刻卻智商突降。
“我有點好奇”突然的低音，齊御耳朵一麻，忍不住動了動耳扇。
“什麼？”
“什麼情況下女生會說喜歡？”
“啊？”沒摁住震顫，啊地大聲了一點，幾個同學聞風望來。吳連生神經緊繃，眼神嚴肅地看著齊御。
知道自已冒冒失失，雙手合十星星眼求原諒。
“說喜歡？”自覺調低音量，“當然是真的喜歡才會說啊”
沒有戀愛經驗，但是有自戀經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吳同學在認真聽。兩個學渣互相求教，只能說是聽者勇氣可嘉。
齊御立馬想到那天的爆裂場面，他當時震驚地能吞下一顆雞蛋，大氣都不敢出。敢情學霸就是學霸，感情都是刺激地別開生面。
所以他倆還沒在一起。
“人家都當眾說喜歡了，那麼好看的學姐誒，生哥這也不心動嗎”說實話齊御早就憋不住想問了。那天之後就是週末，玩瘋了。
這不，一大早就忍不住了。他告訴自已，不能心急。終於輪到他給學霸答疑解惑，這可不得等人自已來問才有成就感嘛？
“我很心動。”夏夜知了聲此刻都識相靜止，少年的心思不遮不掩，也遮不住掩不了。
旁邊突然沒有聲音了，吳連生轉頭，疑惑，他同桌看上去欲言又止。
“她說告白是烏龍，讓我別當真”想到這裡，少年又突然失落。
少年的心動太認真，齊御不自覺愣住，哥們這是淪陷了啊。
“可能女生怕被拒絕吧，一般都是男生主動”
“說喜歡就是明示了”大腦袋突然靈光，自已肯定猜對了，比投三分籃還精準的對。
“真的嗎”吳連生還是有些猶豫。
“你就抓緊吧，這要是過了時候，人家沒得到回應，可能就縮回去了”比了比烏龜縮腦袋的動作，齊御攤了攤手。
吳連生不僅是思想的巨人，更是行動的巨人。可是太喜歡一樣東西反而會畏手畏腳，會思慮許多。還有一種例外，是內心的愉悅程度達到峰值，他難以控制此刻的心之所向，再多的猶豫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是螢火蟲拼命遮掩都無效的光亮，它就出現在明晃晃的位置，世人路過就能看見閃光。物理力量實在渺小，少年時候，人很難違心。
“等等等等”看著同桌視死如歸的樣子，齊御忍不住拍了拍腿，恨鐵不成鋼。
“你想幹嘛”無語開口。
“表白，告訴她我喜歡她”看看，齊御扶額，看看這一臉肯定的樣子。
“直接就打字啊，不覺得少了點什麼？”
有錯就改，更何況軍師還在為他“步步為營”。
“少了什麼”吳連生懊惱，他覺得自已很笨，無從分析這類問題。
“少了花啊”齊御搖搖頭，孺子不可教啊。看在這麼多年抄作業的份上，自已受點累，勉強點撥一下未開情智的少年吧。
“真誠的告白肯定不光用嘴說啊，一句我喜歡你，還是線上發言。女生肯定覺得這很不真誠啊”
“要我說，她都表白了，你要是約她，她肯定會出來。你就請人吃個飯，飯後把花拿出來當驚喜，再告白”邏輯清晰，吳連生歎為觀止。
“明白了”
“你怎麼這麼瞭解”吳連生人生第一次帶八卦感發言。
“天天和我媽看霸道總裁劇，八歲就開始看了。能不瞭解嗎”回憶起傷心往事，別的男孩都是樂高遊戲，只有他，願意和媽媽看狗血八點檔。實在淚目。
少年的愛意像打翻的純牛奶，直白狼狽，無法收拾，像手中攥著開了封的液體，拼命剋制還是噴湧而出。
愛意平鋪直敘，有如他手上握著的33朵藍色玫瑰。他本來打算買更多，不只是更多花，還有更多種類的禮物。花店女老闆笑出聲來，吳連生有些狼狽地低下了頭。好像怎麼做都不夠，怎麼做都無法展現自已澎湃的喜歡，他甚至擔憂這樣的洶湧會嚇到對方。
“心意到了就好，花不在多，33朵是最好的距離”不顯拙劣又很用心。
聽從女老闆的經驗之談，吳連生心裡的緊張大概能緩百分之一。
齊御說鮮花最好當驚喜，但吳連生並不懂這些技巧，怕弄巧成拙，只能一股腦地丟擲自已的全部心意。
商場入口的空調呼呼地吹著，吹動透明門簾不自覺亂晃。夏日的室外溫度實在無法討喜。吳連生看了一批又一批人煩躁地推開它，大汗淋漓地進來。
門簾上緩緩拂過一隻手，修長利落，選中一片透明簾，精準地抓住它最好控制的一處，不驕不躁地推開。
少女身穿露肩灰色緊身T恤和寬鬆牛仔褲，長髮簡單夾起在脖頸微上方。
少年眼睛亮了亮，實在是視力太好，今天的學姐真好看，和馬尾少女完全不同的感覺。整體氣質卻驚豔如常，看著她四下張望，吳連生趕緊開口。
“這裡”見到的那一瞬間，突然就卸下了所有的擔憂，那個人站在那裡，就是所有美好和溫柔的具象化。
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筆直站立的少年和他亮瞎眼的一捧花。
‘不是吧，這花，該不會是’心裡咯噔一下。昨天肖久帶著歉意，和吳連生聊了幾句天。對方就一改往日的羞澀少年形象，要請她喝奶茶。這種邀約在肖久身上時常發生，對方一開口，意圖就心照不宣了。
張棉的建議是，不想人家誤會，最好還是當面說清楚，關於烏龍表白事件。於楓最近沒什麼聲了，肖久也確實沒時間關心他。
就這樣答應了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喝杯奶茶要在商場。不過來都來了，把話說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學姐，奶茶現在喝嗎？”對方白色短袖，束腿黑色運動長褲。露出 一截夏天顏色的健康腳踝。花束過於奪目，奶茶倒是難以注意。其實肖久無心看他穿搭，但是話到嘴邊卻覺突兀。
‘還是聊聊天再開口吧，好歹也是自已加的人家’扶額輕嘆。
“天太熱了不太想喝這麼膩的”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點事”
“好巧啊學姐，我也有話想說”
‘他一定會讓女生先開口的吧這麼有禮貌的中學生’
沒人能體會他這一刻的緊張，大概就像是論文答辯馬上就要輪到你。也許沒有窒息，但同樣害怕那個自已沒有期許的結果。
“學姐，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喜歡。”
少女愣住。‘要命，居然失算了，他怎麼先開口啊，減一百分！！！’
不是，減什麼分啊，你倆什麼關係？
如果張棉在的話，她一定會這樣吐槽。
“這麼突然把你約出來，挺冒失的吧”吳連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頭，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堅定望向肖久。
“原諒我還是想要把喜歡說出口”這一刻吳連生突然感覺到了壓力，站在他對面的這個女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種感覺像是在深淵開出彼岸花，太美了，淪陷其中卻又要人性命。
“也許現在說這句話有點無力，但是我從小到大，喜歡的東西會一直喜歡。”那個人突然卑微了，靈魂深處長出一股念頭，跪下來，卑微地祈求另一個人。求求你讓我愛你。慾望像開閘的洪水，一瀉千里，最牢固的堤壩也搖頭嘆息，擋不住的。
“學姐，我”話到嘴邊，他突然又無法開口了。
怯懦和勇氣從一個端點向兩邊無限延伸，撕扯著情竇初開的少年所剩無幾的理智。它們同根同源，此消彼長，在愛意消散之前永遠輪迴。
一鍵靜音，眼眸都不自覺避開，沉默四散。大熱天即使是週末也沒有什麼人逛街。於肖久而言這是大學時光裡平平無奇的一天。卻是一個高三生罕有的休息時間。
“謝謝你的喜歡”為什麼呢，肖久不明白自已有什麼能夠讓人喜歡的。於楓的眼神讓她如臨深淵，但吳連生的眼神太真誠了，是可以直視的熱烈。旋渦裡面藏著少年的期待雀躍，又滿是祈求無奈。
從前沒注意，原來他的眼睛是狗狗眼啊。還挺好看的。形象是筆直無趣的，從目前來看。好奇怪啊，明明沒見幾面。被他表白時，怪異和不適感都沒有，愉悅居然佔據主導。
‘她這是要拒絕我了吧，不過也是，應該有些不自然了’說不喪氣是假的，程度卻不深。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看見她，就沒法不開心。
“我很開心聽到你的表白，但是你真的希望和我在一起嗎”
“學姐，我是真的”少年胸腔震動，心率加快，1000米能跑第一，現在卻有些暈眩。
“談戀愛不比一束花那麼鮮亮。和女生在一起要完全包容她的小脾氣，要完全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她傷心了要隨時在。沒人能完全理解另一個人的所有，你的情緒會非常起伏。當然，不止這些”
‘她在很認真地問我，很認真地和我討論。’吳連生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已。
好像有點為難人了。
“一中第一？”肖久戲謔地叫了一句，少年漲紅了臉。
張棉作為百卦通，發生了圖書館烏龍事件後，她就對臨城一中有所涉獵了。那群‘活潑開朗的學弟學妹’成功地被她勾搭上了幾個。立馬掌握一手資訊，更別提吳連生本來就是學生時代大家最‘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學生。
“哎呀，不逗你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先回去吧。回頭再聊。”不忍心看到少年失落的表情，對著他眨了眨眼。少女飽滿的臉上鼓起小包，嫩白可愛，一下子就逗得人開懷。
“等等，學姐”看著手上的花和奶茶，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踏出去的步伐收了回來，疑惑。
“花和奶茶都是真的想給你買的，你今天很好看。不是不是，每一天都很好看。”
少女不自覺笑出了聲，嘴角細潤的弧度非常靈動。
“好啦，我都收下，我們的學霸今天也很帥哦”
玫瑰終於有了歸處，乾旱的靈魂得以養育。一片花瓣調皮地散落在細白的手腕上。襯出花配美人的佳景。誰說藍色玫瑰淺淡無光，它華麗不爭的昂貴皮相下是極麗婉約的默讀。生生不息裡是延綿不絕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