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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
“喂，李大爺，我捉到賊了！應該是許林林和他的工友。”
電話那頭的李大爺是我們這個工地的保安，和別的地方的保安，諸如其餘工地，小區保安那類混日子的不同，這個小老頭是真的管工地上的小偷小摸的。
而且李大爺也是可以管的著的，這個工地上的專案經理就是他表侄，算是自家人，所以經理說過要他留意後，李大爺是很上心的。
“小陳，你說你捉到賊了？是許林林？好，我馬上到。”
我聽得出來，李大爺對於我說許林林是賊這件事是帶著明顯的疑問的，可能是因為許林林這孩子平常確實看著相當乖巧。
也許是和我不過二十米左右距離的“賊”聽見了我打電話的聲音，知道大門那邊已經被封住了，所以無奈之下直接翻牆踩著三米多高的土坡就向下跑去。
我聽到了他們翻牆的聲音，但是沒有過去，萬一這倆人看見我只有一個人，先將我打一頓怎麼辦？
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就足夠了，至於後面的那就交給李大爺和經理了。
工地的圍牆外面。
“哥，我就知道那小子要壞事啊！”
寸頭帶著哭腔憤然道。
順子也拉著臉，不過一陣臉色變化下他還是緊貼著藍色的鐵皮圍牆道：
“林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對嗎？哥答應你，你今天晚上把這個“雷”扛住了，哥後面幫你找個媳婦！”
“林林，我知道你能聽到，你說行不？”
寸頭眯著眼死盯著遠處大門那邊四處晃動的手電筒的燈柱，看見有個老頭帶著一些好事的工人已經把大門開啟了，他就知道他們倆必須要走了，否則就不是許林林願不願意扛“雷”的事情了，是他們三個一起去蹲號子了。
寸頭語氣急促道：“順子哥，得要走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然後寸頭小猴子也不管還在趴著縫隙等著許林林回話的順子，用屁股蹭著三米來高的地面向下縱身一躍。
這小子原先就進過少管所，現在別看他在順子面前是個孫子，但是要真的進去了，寸頭能打包票順子也得是別人的孫子。
那地方，他這輩子不想再進去了。
順子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死死的盯著許林林威脅道：“林林，你要是連累上我，你就完了，你知道的，哥從來不騙人！”
“你妹也完了!”
說完，一陣怪笑後，也是毫無猶豫的踩著被小雪沁的有些發軟的黃土向下猛地一跳，整個人像個蛆蟲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止住。
順子下來後，和寸頭倆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朝著遠處的黑暗裡走去了。
許林林聽見順子跳下去的聲音，和李大爺那邊喊得震天響的“捉賊”，眼淚就像是兩條“小河”，從淚腺止不住的向下流。
順子的那句“你妹也完了”讓許林林的腦子“嗡”的一聲想到自已在老家還在讀書乖巧無比的妹妹。
一回憶起妹妹的音容笑貌加上順子的威脅。
許林林的表情第一次扭曲了——雙目從淚流不止一瞬之間變成了赤紅，整個人的拳頭也捏的梆硬，身子骨止不住的發抖，不過這次他的身子發抖並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但是一想起自已或許馬上就要被人扭送到監獄，就算是將順子和寸頭拉下水，按照順子的脾性和敢於殺人的膽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許林林頓時心生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這個時候我站在材料區的外面，拉著氣勢洶湧的李大爺好說歹說才止住這小老頭準備自已一個人去和裡面不知道剩幾個賊拼命的打算。
“大爺啊，咱們真不至於和這些賊拼命啊，等會劉哥（工地一個班組的小領導，很熱衷於巴結上司）就領著人來了，咱們就這幾個人再折到裡面了。”
李大爺被我的話止住了火氣。
但是我不知道另一個人被我的聲音激起了一種他本應該想都不可能想到的念頭——
“我的聲音釋放了撒旦......”
嗯？
許林林聽到了我的聲音，突兀的回想起來我是來借灰的，借灰是用來掩蓋那條藏著死人的縫隙的！
那條縫隙裡的死人身上有什麼？
許林林瞪大了雙眼，是了，死人的身上有金色的手錶！有戴在脖頸上的的玉墜！
而且還有他手裡的東西，許林林的雙手猛地鬆開再捏緊。
許林林很自信老許應該不知道那人手裡還有東西，那個縫隙實在太小，也就是許林林仗著自已的身子小，下午看那人屍體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一眼那人緊緊攥在手心裡的帶著紅繩福字物件！
別的許林林這種出身於農村的小子不知道價值幾何，但是許林林很清楚能被穿上紅繩的物件應該能值不少錢。
當然許林林也不敢百分百確認其值錢，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得退路了。
“有了錢，我就能帶著妹妹離開村子了，順子這輩子也甭想找到我們！”許林林已經被這股彷彿帶著魔力的念頭變得偏執了，他甚至沒有在意那人身上的物件是不是真的可以換到足夠他離開鄉村的錢。
許林林聽著外面我和老李還在說話的聲音，步子猛地邁開，抓起身邊的一袋用的早已經七七八八的水泥灰就甩開了膀子朝著材料區的另一側跑去。
我注意到了材料區裡面突然傳出了有人劇烈跑動的聲音，一時間沒有搭理李大爺有些停不下來的嘴。
伸長了脖子看是誰跑出來了。
伴著月光，我看到的是一個一閃而過的有些矮小的身影，我意識到那是許林林，同時我看到這小孩居然還提著一個小桶，就是他先前帶著的那個，裡面還裝作像是水泥灰似的粉末狀的物體，他跑一路撒一路。
我看到他居然提著水泥灰，腦中不由得想到——“也許這小子沒參與？”
不過剛剛許林林又並未回覆我的話，我腦子中的疑惑已然被這個小孩奇怪的行徑連帶著詭異的偷竊激發了，我現在十分好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讓許林林來借灰，甚至於在牽扯上偷竊事件仍舊不忘記這麼些不值錢的水泥灰！
於是和李大爺打了招呼後，我便偷摸的跟在了許林林的後面。
這會李大爺已經全盤認可了我的“不打沒準備的仗”的說辭，竟然反倒拽住我說道：“小劉應該是耽擱了，咱們不急，萬一那小子狗急跳牆和你打起來咋整。”
我撇了撇嘴，心裡唸叨著那個劉哥真是個實實在在的聰明人，他知道這個年歲敢出來偷東西的，不是膽大妄為的就是活不下去的了，但是都在工地裡有個營生了，哪裡像是活不下去的樣子。
所以這些混小子大機率是他媽的小混球，膽大包天的傢伙。
這些小孩下手沒輕沒重的，老劉哪捨得叫自已手底下的老兄弟真的和這些傢伙拼命，做做樣子，在大門那塊狠勁吆喝一陣讓領導知道他支援捉賊就成了。
不打攪了那些傢伙的好事，還在領導面前落得個好名聲，兩頭不得罪！
不過我嘴上倒是沒說，只說著：“大爺，沒事，就那小子一人，我看看他到底去哪，一會就回來。”
李大爺看著我很堅定的樣子，也就不做阻攔，任由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