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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乞丐！”
這話，像是百米衝刺般逃出了喉頭。
顏如玉從沒想過她會這般急切的承認自已乞丐的賤民身份。
真尼瑪！
為了省去後續的所有麻煩，她忍。
只是這話引得不少旁人紛紛側目看熱鬧。
顏如玉垂下眉眼，撇過了臉，不讓他們瞧見正面。
只要別人不知道她是誰，尷尬的就不是自已。
皇甫錦也是濃眉一挑。
暗想：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
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已是乞丐，嗯，勇氣可嘉。
李牙人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緣由。
左側眉間的肉痣都嚇得抖了好幾抖。
她張了張嘴，試探性的問道。
“你們確定沒有犯事？也不是流民，而是乞丐？”
那他們的錢哪兒來的？
還有，皇甫錦那矜貴的儀態，怎麼都不像乞丐啊！
就在她要推翻自已的想法時，便聽得顏如玉語氣甚是堅定。
“嗯。”
李牙人徹底愣住了。
怎麼都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能是乞丐？
仔細的端詳著他們，發現顏如玉雖然瘦不拉幾的，卻生得清秀俊美，是個美男子啊！
旁邊的皇甫錦就更不用說了。
即使遮住了面頰，但看他那挺直高大的身軀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清貴氣質，便不是常人。
顏如玉倒是想說自已是流民來著。
可是，流民有身份。
冒用身份或是胡編亂造一些假身世，被查到，也是大罪。
是要杖刑或流放潿洲島的，可怕！
看出李牙人的猶豫，她心中超速醞釀一番，輕咬了下舌尖，便可憐兮兮的開始賣慘。
“實不相瞞，我和小弟從小就是乞丐，不知自已是哪裡人士，也未有家人來尋我們。現下，小弟又突染惡疾，需要醫治。我們便想在青山綠水的渭南縣安身立命……”
李牙人聽得動容。
該不該信他們的？
稍有不慎，自已也會被連坐責罰，那她的兒子王墾牧怎麼辦？
顏如玉卻在這時，眼力見兒十足的又拿出了五兩銀子。
合著先前的一兩銀子，一起塞了過去。
動作超級自然流暢。
“我們想用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得個尋常人的身份，再買處宅院，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李牙人感受到手中明晃晃沉甸甸的銀子，有了動搖。
又聽得對方說還要買宅子，過尋常人家的生活。
聯想到她那不成氣候的兒子，有好日子不過，偏生要偷拿自已的錢，跟一群混吃等死的人廝混。
真是氣死她了。
一顆想要兒子也安定下來的心，立馬便被收買了。
就在這時，顏如玉便乘勝追擊的吹捧。
“王小二說，李牙子你是整個渭南縣辦事最穩妥的牙人了。我相信，沒有你辦不了的事情……”
只要錢到位！
於是乎，方才她自作主張將王墾牧的城東，直接擴大到了渭南縣的全部範圍。
誰不愛聽好話啊？
她臉上帶著崇拜之色，又悄然塞了一兩銀子到對方掌心裡。
正中李牙人下懷。
鬆動之色更甚。
見此，皇甫錦眉梢一抬。
深眸中閃爍著細碎的欣賞光亮。
沒想到，這個顏如玉還有兩把刷子。
看來，該自已上場了。
他清了清喉嚨，口吻篤定的說道。
“如今天下大赦，有條件的賤民可以轉出賤籍。縣衙的主簿，便有這職權。”
言落，顏如玉和李牙人皆不約而同的看向皇甫錦。
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如何曉得的？”
這麼整齊劃一的問話，倒讓皇甫錦有些不適。
他不甚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表情成了這樣(⊙o⊙)…【呃的意思。】
他手握成拳，虛虛的放在口鼻之間。
“咳，提前做了些許瞭解。”
哦，原來如此。
顏如玉就知道，這個黃金屋一定能幫自已不少忙。
他可是錦衣衛呢！
看來地府那邊也不是言而無信嘛？
只不過穿越的時候，自已的身份這裡出了一些岔子而已。
而天下大赦的話，像是給李牙子吃下一顆定心丸。
她捏緊銀子，下定了決心。
“成，這事兒我應了。放心，凡事都有辦法的，這渭南縣啊，還沒有我李牙人辦不了的事情。哈哈……”
聽到這裡，顏如玉徹底放下心來，嫣然勾笑。
她歡天喜地的道謝。
“多謝李牙人。”
李牙人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揣好了銀子。
“謝什麼？你出錢，我辦事，咱們都得了好處。你放心，不消幾日，便給你辦好了。”
這速度，挺快。
顏如玉很期待啊！
他們的錢，也只夠支撐一小段時間的。
還要買宅子……
罷了，且等平民身份辦理下來了再說吧！
*
辭別李牙人，顏如玉和皇甫錦就近找了一個小客棧用膳和住下。
美名其曰：便宜。
皇甫錦習慣了優渥的奢華生活，雖然經常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但是吃穿用度哪樣不是極好的？
現如今，瞧著狹小的粗鄙客棧，沒幾桌人不說，還有一股子似有若無的黴味，他不免蹙眉。
遲遲沒有坐下去。
顏如玉卻覺得，這裡很好。
至少比那連門兒都沒有的破廟好太多了。
“快坐下啊！你還不餓嗎？”
她小短腿一邁，便在松木凳子上坐了下來，勞累一整天，又渴又餓。
連喝了好幾盞茶水。
皇甫錦剛想要拒絕，肚子便不爭氣的咕咕直叫。
他臉色驟然變黑。
尷尬的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
顏如玉忍笑得辛苦，抬手招來了店小二。
“小二，給我們來三樣你們店裡的招牌菜，另外再來一個湯膳。要快。”
“得嘞，二位客官請稍等！”
店小二扯下肩頭上破爛爛的帕子，快速擦拭了幾下桌面，便轉身鑽進了後廚。
顏如玉瞧著杵在自已面前遮住了大部分光線的木愣子，生怕自已憋出內傷。
也就沒有再忍。
她扣手敲擊在陳舊的木桌上，好笑的勾唇。
“坐唄！雖然這家客棧硬體不怎麼樣，但是人家態度挺熱情的。沒準兒飯菜還可口呢！”
皇甫錦嫌棄的看著破舊得起皮發潮的桌凳，唇線繃得很緊。
像是有人摁著他一般，艱難機械的坐了下去。
“趕緊掙錢，這日子我是沒法過的。”
嘁！
破廟和青樓都住過了，還在矯情個啥？
再說了，她不是還有一個隱形的侯門嫡女身份嗎？
要是哪天自已“認祖歸宗”了，還怕沒有錢？
但是顏如玉仍舊沒有忘記自已畫的大餅，她不介意再畫大一些。
便信誓旦旦拍著平坦如飛機場一般的胸脯。
“放心！跟著我混，以後保證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富庶生活。擊鐘鼎食、綾羅綢緞、豪宅樓宇、富埒（liè）王侯……嘿嘿，最重要的是，你還可揮金如土的去尋各色美人兒，左擁右抱、花天酒地，享盡齊人之福……”
實在無路可走，還可將這黃金屋推出去，光憑他那張臉，就能吃上無數碗軟飯。
對面的皇甫錦卻是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
不得不沉聲打斷了她的話。
“顏如玉，你瞎說些甚麼？還什麼醉生夢死、荒淫無道，我像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看著他慍怒的不悅神色，這次輪到顏如玉費解了。
不禁心內腹誹：從古至今，男人不都喜歡這種尋歡作樂的逍遙日子嗎？
難道她剛剛說錯了什麼？
不不不，絕對沒有！
她堅定的否決了自已的想法。
重重的小雞點頭，“像！”
超級超級超級男尊女卑的萬惡舊社會，膚淺的男人還少麼？
對上她那格外認真的神情，皇甫錦幾近氣絕。
他有種撂挑子走人的衝動。
好在，店小二半舉著一個托盤，從後廚的方向疾行出來。
興高采烈的大聲吆喝。
“客官，來咯~”
托盤裡放置著幾道膳食。
他一邊擺放，一邊殷勤的介紹著。
“二位客官，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菜：炙雞、鵝鴨排蒸、筍鮮，還有一個豆蔻熟水，配著咱們渭南縣的桐皮熟膾面，最是不錯了。”
香味撲鼻。
兩個餓得能吞下一隻老虎的人兒，立馬化身稱職乾飯人。
皇甫錦餓極，雖然動作矜貴，卻也是大快朵頤。
顏如玉吃得滿腮鼓鼓的，眯了眯眼。
有種莫大的滿足感。
瞧見對面的情形，她不由得嗔笑：有功夫嫌棄，有本事別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