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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衝突
朱雄英殷勤的給老朱泡了一壺茶，很貼心的說道，“祖父，這是靈隱寺的香林茶，好茶啊！”
說起來茶葉，老朱稱帝后改變了一些喝茶的習慣。以前都是團茶，而老朱覺得太麻煩、製作團茶也成本太高、是茶農的負擔。所以現在改成了散茶，就是以後的沖泡茶。
龍井在北宋時期有些名氣，但是現在還沒有成為多麼高階的貢茶。所謂的大紅袍更是沒有名氣，也就是武夷山岩茶而已。據說大紅袍，那也是和馬皇后有關。
可是傳說中的故事當中對不上號，那個故事裡大明朝可沒了皇后。
老朱愜意的喝了一口茶，說道，“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事就說說吧。”
“這話說的！”朱雄英很受傷，立刻抱怨說道，“孫兒就是想要盡孝，祖父居然如此說。俺走了，免得祖父說俺又是在獻殷勤！”
說完這些，朱雄英就溜達著朝著殿門口走去。他一直都是在期盼著，可惜老朱沒有喊住他。
這就讓朱雄英進退兩難了，不過朱雄英多麼硬氣的人啊，還是邁出了武英殿。
老朱呵呵一笑，他才不怕自家孫兒真的傷心了。那孩子肯定是有什麼事相求，就從那腳步都可以看出端倪。這一趟不成，下一回還是要來獻殷勤的。
溜達著到了文華殿的朱雄英就幫忙著整理奏摺，朱標只是看了一眼朱雄英，然後就繼續忙碌著。自家兒子這麼殷勤，肯定是有些事情，不需要多在意。
更何況自家兒子多看看奏摺，朱標一點都不忌諱，反而覺得這是好事。
朱雄英看著奏摺，說道，“爹，俺想著要將大將軍給調到麾下。俺想了好久了，五軍都督府的事情還是俺掌著吧。”
朱標抬起頭看著朱雄英，就笑著說道，“你這是想要為俺分憂了？”
“都是一家人，無需見外。”朱雄英大咧咧的說道，“爹，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現在太忙了。兒子現在也長大了，也是時候為祖父、為爹分擔了。”
“五軍都督府，你現在還掌不了。”朱標就說道，“先把伱那神機營弄好，俺就給你京衛。真到了那時候，五軍都督府你拿走就成了。要不過兩年等清理了武勳，你再掌五軍都督府。”
對於自家兒子掌握兵權，朱標真的不是很擔心，也不忌諱。
朱雄英一聽，頓時急了，“爹，俺就是想要去打北元。爹，俺知道朝廷現在在徵調兵馬、糧草了，這都在忙著調兵遣將了。”
朱標放下手裡的毛筆，笑盈盈的看著朱雄英，“是你自己看出來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
“俺自己看出來的。”朱雄英就認真說道，“爹，俺都十四了，這幾年也有些長進。你們也不防著俺，奏摺這些俺都是想看就看。要是再看不出來一些東西，那才是怪事。”
朱標就嚴肅說道，“你也說了才十四，真要是十八、二十了，打北元說不準就讓你去了。這事不成，刀槍無眼，你肯定不能北上。”
“爹，俺正好可以巡邊啊。”朱雄英急忙說道，“十四，也不算小了，俺和尋常孩童又不一樣！這一次要是不大北元，俺一時半會兒就打不了仗了。”
朱標就有些不高興，說道，“打仗、打仗！你是國本，哪能一門心思打仗！”
“爹，俺是想要打仗，又何嘗不是想著以後！”朱雄英也急了，無比嚴肅的說道，“爹，俺的出身不用說，按說淮西勳貴都向著俺。只是俺也知道，好些人未必就是多認準了俺。咱們開始整頓武勳，一些人就要急！”
朱標就很有信心，語氣平靜但是帶有壓迫，“那些人就算是急了又如何，能造反不成？你那出身，他們就不敢鬧事！”
“那俺的叔父們呢？”朱雄英就嚴肅說道，“俺祖父分封藩王，俺不信爹沒有不樂意！”
朱標楞了一下，勃然大怒，“你在胡說什麼？！”
看著朱標的眼睛，朱雄英也不退讓，“爹，俺知道爹護著眾叔父，眾叔父也不敢跟爹鬧彆扭。但是那些叔父以後遇到了俺、遇到了俺的子孫，那就服氣？叔父們識大體，但是叔父們的子孫們呢，他們就會乖巧順從！”
朱標十分生氣，怒吼說道，“你眾叔父皆塞王也，莫不敷險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將，權崇制命，勢匹撫軍，肅清沙漠，壘帳相望。你知道這是何意？你眾叔父多半是在苦寒之地，在外拱衛朝廷！”
其實這就是施行漢唐郡縣制與元朝分封制相結合的統治體制，即設立官府管理百姓，分封藩王拱衛朝廷。
這和西漢早期的藩王還不一樣，因為塞王實際上沒有行政權，兵力相對有限。
但是這裡頭也有一些問題，比如說有看似藩王三個護衛的兵權，戰爭時期可以調動地方部隊，任命王府官吏。正常來說只有幾千到上萬人的兵馬，但是不斷地發展之下就難說了。
都說藩王的兵馬少，可是歷史上的朱棣造反的時候，從寧王朱權那裡‘借’來了數萬兵馬。當時的朱權有甲兵八萬、戰車六千，所屬朵顏三衛騎兵均驍勇善戰。
這樣的一個佔據著要塞的藩王，必然讓皇帝心裡有些憂慮。
朱權可能在朱標、朱雄英跟前不敢說什麼，但是朱權的子孫呢，那未必就不會有其他想法。
朱雄英就繼續說道，“爹，俺知道現如今兄友弟恭。只是以後呢？真要是鬧出七王之亂，那就糟了！俺不願看到大明宗室自相殘殺！”
朱標抓起茶杯，重重砸在地上，“滾，給俺滾！”
朱雄英一聽沒辦法繼續聊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朝著坤寧宮走去。
文華殿這裡發生的事情藏不住，瞬間就讓老朱和馬皇后知道了。他們也都緊張和擔心起來，沒理由啊，前幾天還是父慈子孝的樣子，怎麼忽然間就吵了起來。
這還不是尋常的爭吵，這要是單純的因為政見不和，最多也就是爭辯。要是尋常的拌嘴那就更加不需要擔心，這樣的拌嘴看著更像是一家人和睦。
剛回坤寧宮，馬皇后就連忙問道，“雄英，咋就和你爹吵了起來？”
“話不投機。”朱雄英氣鼓鼓的坐下，說道，“他就想著當好大哥，又不考慮俺的難處。他是好大哥，俺也想當好大哥。那以後咋辦，俺的子孫以後咋辦？！”
馬皇后一聽也不樂意了，連忙說道，“瞎說什麼！你的子孫，不是他的子孫不成？”
“俺累了，回去歇著。”朱雄英開始‘冷暴力’，說道，“等到晚膳的時候再喊俺，俺不想說話。”
說完這些，朱雄英就跑回了他的寢宮，直接將太監、侍女趕出去，躺在榻上生悶氣一般。
剛倒在榻上，朱雄英就忍不住樂了，“俺爹還真的心黑，要是以後俺不削藩，他肯定也要削藩。”
削藩，這是肯定要削的。哪怕明朝的藩王看似不如西漢早期的藩王那般有權力，可是真的要讓藩王們肆無忌憚的發展，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要有很多制約的。
只不過顯然不能學歷史上的朱允炆，那孩子削藩的手段，實在是太惡劣了。
老朱匆匆的到了坤寧宮，忙不迭問道，“雄英呢？”
馬皇后氣鼓鼓的說道，“那孩子氣性大，和他爹慪氣了，還和俺慪氣！回屋睡著了！”
“這混賬東西！”老朱很不高興，沒好氣說道，“都是你給他慣壞了，尋常人家的孫子敢這般？和長輩慪氣，還敢耍臉色！”
馬皇后瞟了過來，老朱立刻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家孫兒要是和尋常孩子那樣只是在面子頭上乖巧聽話，老朱反而不自在。他早就習慣了自家孫兒在跟前‘沒大沒小’，那才是他的天倫之樂，他可不是在家人跟前也至高無上的洪武皇帝。
壓低聲音，馬皇后小聲問道，“雄英和老大到底是如何吵了起來？他們父子兩個向來也都是政見相同，這就吵了起來，得多大事？！”
老朱嘿嘿一笑，小聲說道，“演戲給俺看呢，俺的兒子、孫子，俺能不知道！給他們兩個鬧去，俺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俺打下來的家業是要傳給他倆，也不能虧了其他孩子。”
馬皇后大概明白了一些，小聲問道，“還是說不喜歡藩王在外？”
老朱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雄英，還是急了些。”
馬皇后一聽心裡也有數了，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真要說起來，她也不喜歡藩王的政策。可是現在的話，好似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所以現在就先讓孩子們鬧一鬧，也沒多大個事。
看似爭吵了一番，只是好像也沒有多大的事情。該知道的人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人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就算皇太子和皇太孫看似爆發了激烈的衝突，但是也不影響兩個人的地位。
這件事情，說不定就是某些人的自導自演，甚至效果看起來也非常一般啊。聰明人，早就看穿了這些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