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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早晚
元才人被貶為庶人，紗衣和李婆子被杖斃，涉及的所有宮人全都送進了慎刑司。
紗衣被杖責的時候，先是咬牙忍著，之後破口大罵元庶人。離著死亡越來越近，又開始害怕起來，想大喊冤枉已經晚了，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稍微有點腦子的嬪妃都感覺出有些不對，皇上根本沒有晉位妍榮華，而是一言不發的走了。
顧盼芙手指輕敲著步輦的扶手，想來皇上和皇后已經發現，這不過就是妍榮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想至元才人與死地，她的確成功了。可是真的值得麼？妍榮華今後怕是不能再得聖寵，二公主想來也不會養在她自己的身邊。
同樣問一句值不值得的，還有恪嬪身邊的螺黛。
顧盼芙能看出來不對，恪嬪自然也能看出來，只是皇上皇后都沒有追究妍榮華，嬪妃們便也裝作不知道。
恪嬪平靜的看著夜晚的星空，攏了一下身上的披風，“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就會讓你輾轉難眠，日思夜想，漸成執念。哪裡有值不值得，只有拔除的早晚罷了。”
螺黛螺青看著恪嬪的神色，識趣的噤了聲。
偏僻的宮道，一個老嬤嬤快速的穿行，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匆匆的向一個方向走去。她又快步走了大概有半柱香，才走到一個宮門前。
那處宮殿並不偏，各處打掃的都是乾乾淨淨，卻看起來灰濛濛的，整個宮殿罩著一股死氣。
老嬤嬤推開殿門，直奔後面小佛堂，直到看見佛龕前唸經的人，才深吸了一口氣，叩頭，“太后娘娘，求您救救元才人。”
太后背對著她，手裡不停的捻著佛珠，嘴裡唸唸有詞。
太后自從被謝霄以禮佛的名義關在慈寧宮，就像是銷聲匿跡一般。內務府不敢苛待，元太后也真的禮起了佛，嘴裡唸的是佛經還是別的就不得而知了。
老嬤嬤是元氏的忠僕，之前一直伺候太后，元才人被降位，她自請去照顧元才人。今日事發突然，老嬤嬤也來不及做出應對，只得迅速脫身，尋求太后幫元才人一把。她自顧自的將今日發生的事，句句道來，最後又是一聲，“求太后娘娘救救元才人吧。”
太后還是沒聽見一樣，老嬤嬤著急起來，極力叩頭，有些嘶聲力竭，“太后娘娘，元才人可是您的侄女，是元氏僅存的血脈了，求太后娘娘救救她吧，太后娘娘！”
太后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倏然將手中的佛珠“嘩啦”一聲擲了出去。
太后轉身，粗喘著氣，暴怒的指著老嬤嬤，“沒用的東西，沒用！！！”
耳邊是老嬤嬤的哭求，太后只覺太陽穴突突的跳，眼睛暴突，佈滿皺紋的臉上扭曲的可怕，謝家！謝家！謝家！
小佛堂響起一陣東西碎裂噼啪的聲音，在寂靜的慈寧宮裡傳出迴響，更顯的陰森恐怖。
妍榮華的位分不能自己養孩子，二公主滿月的這一日，二公主的去處終於有了著落。
妍榮華生育有功，晉位正六品貴人，遷居頤華宮蘭雅閣。
二公主搬去了鳳儀宮，交給了皇后撫養，雖並不是記在皇后名下，但妍貴人再想見就難了。二公主賜名謝安姝，是皇上親自取的名字，二公主是早產，謝霄希望她能平安長大。
滿月宴辦完，銀環看著空蕩蕩的側屋，咬了咬嘴唇，二公主是主子差點丟了性命才生下來的，就這麼被抱走了。
妍貴人坐在矮塌上，怔怔看著已經涼透的茶。
她以為自己不會後悔，除掉元氏，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她差點小產，元氏被罰降位，也還是才人，妍貴人依舊不能踩她一腳，只能讓內務府出手或者拿著元氏身邊的宮女出氣。
日日看著欺辱自己的人不過是受了些生活上的苦楚，人還好好的活著，她又怎麼能甘心。
妍貴人想，我能用皇嗣成功陷害元氏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反正，這個孩子，皇上也不會讓她親自撫養，不如就賭一把。
然等著孩子真的被抱走了，妍貴人才發現，她還是捨不得，二公主可愛乖巧，大眼睛又黑又亮，看著她的時候靈動極了。
“主子。。。”
妍貴人轉頭，銀環的表情快要哭出來，卻是強忍著，帶著擔憂的看著她。
“二公主，”妍貴人一張口，聲音沙啞，“二公主交給皇后娘娘撫養也挺好，皇后娘娘是公主嫡母，母儀天下，要比養在我身邊好。。。”
皇后這頭倒是沒什麼別的情緒，她自己有大公主和三皇子，養兩個和養三個也沒什麼區別。
安排好了二公主，皇后就叫來了顧盼芙，商量給五皇子抓周的事。
眼見著就三月底，五皇子的生辰是四月初十，就該準備起來了。
顧盼芙笑的自然，對著皇后態度恭敬，不卑不亢，剛剛好，“五皇子還是個小孩子，皇上和皇后娘娘抬舉他，臣妾覺得抓周就不必大辦了。”
“說起來不怕皇后娘娘笑話，臣妾是個愛操心的。給阿澤大辦抓周，臣妾定要不放心的忙裡忙外，簡單辦一次，臣妾也能省不少心。”
皇后被她逗樂了，斜睨了顧盼芙一眼，“瞧你這做母妃的，還要五皇子跟著你受委屈不成？”
“五皇子的洗三和滿月都是小辦，這次抓周可不能由著你，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顧盼芙也不在推辭，應下了，“那臣妾可討個嫌，皇后娘娘可要幫幫著臣妾。”
皇后也有些無奈，拿著指尖點點了顧盼芙。待她走了，皇后不由得跟紫蘭道，“要是都像宜修媛這麼省心，進來多少，本宮都不嫌煩。”
五皇子謝昭澤的抓周宴，在皇上下了朝就正式開宴了。
五皇子被奶孃抱著洗了澡，換了一身金紅色的褂子。
由顧盼芙這個做母妃的給五皇子帶上金子打的平安鎖和手鐲，寓意著母親對孩子的祝福，希望他百福縈繞，一生平安。
明忠手裡拿著皇上寫給五皇子的賀詞，伴隨著鼓樂高聲唱和。
靈犀宮主殿今日擺著一個長案，上擺：玉章，筆墨紙硯，算盤，一本《三字經》，一把短劍，女子的釵環。
“皇上不如放一件東西吧，也給五皇子添添喜氣。”皇后放了一把牛角弓，也是挺好的寓意。
謝霄自然也來了，他眉眼間都是笑意，少見的柔和。聞言，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拿下來，放在上面。
五皇子被放在長案上，先是迷茫的看了看母妃，又看了看父皇。
謝霄衝著他抬了抬下巴，顧盼芙輕笑了一下，阿澤難道還能看懂。
沒成想五皇子好似真的明白自己父皇的意思，朝著桌子上的東西爬去，第一樣就拿起了短劍，又扔下。
越過中間那些東西，向著謝霄放的玉佩抓去，顧盼芙心裡小小緊張了一下。五皇子又把玉佩放下了，最後抓了筆墨紙硯裡的筆不放手了。
謝霄笑起來，抓周宴結束，又賞了不少東西。
宮外的賀禮也是流水一樣進了靈犀宮，安陽侯府，康郡王府，吏部尚書府，昌寧公府，凡是上京有頭有臉的人家一個沒落下。
安陽侯府準備的最為厚重，金鎖都是成套的，每一件東西都是福祿壽俱全。顧盼芙也看出來，這是侯府在向自己示好，她簡單讓祿祈回了信，算是接下了示好。
五皇子生辰，皇上當然會來靈犀宮。
“阿澤今日也是累了，早早就睡著了。”顧盼芙和謝霄站一起，看著五皇子的睡顏。
謝霄放在抓周宴的那塊玉佩過後直接賞給了五皇子，顧盼芙把它掛在了五皇子的床頭。
“這太重了，阿澤還帶不了。”謝霄撥弄了一下那玉佩，“回頭讓內務府打塊小的，給他帶。”
謝霄又牽起顧盼芙的手，溫聲道，“忙了一天，芙兒累了吧。”
“阿澤的生辰，臣妾高興，哪還覺得累。”顧盼芙有點調皮的道，“去年的時候，阿澤才剛出生，臣妾就想著他能快點長大，平平安安的。這也一年了，過的真快。”
謝霄的眼睛映著燭光，有一點點弧度，深邃又認真，“是啊，朕也希望芙兒和阿澤都平平安安。”
顧盼芙也彎起了眼眸，青山遠黛，近水含煙，舉起矮塌上的酒杯，“臣妾敬皇上一杯。”
謝霄隔日恰巧沐休，這一晚上，和宜修媛放縱了一些，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謝霄留在靈犀宮用早膳，顧盼芙陪他，也不必去請安。
顧盼芙還怕昨日人多，讓五皇子不習慣。五皇子卻是起的比她早，張牙舞爪的跟奶孃玩。
五皇子已經斷奶，早膳的時候，吃掉了一小碗雞蛋糕，搗碎的魚肉和一點粥。
謝霄看著他吃飯，表情有點奇怪，“阿澤能吃那麼多麼？”
“皇上放心，臣妾問了御醫和教養嬤嬤，這麼大的孩子吃這麼多是正常的。”顧盼芙給他夾菜。
皇上沐休，一整日都呆在靈犀宮裡，這也沒法子，皇上昨晚去了就沒走，誰還敢去靈犀宮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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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