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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要回家的秦峰半道碰到了蘇錄。
秦峰眨了眨眼，“你這是幹嘛去了？好像有半個月沒見你了，又去……縣裡了？”
蘇錄發頭長了，鬍子也長出來了，衣服褶褶巴巴的，像一把晾了仨月的乾白菜，離近了還能聞到餿味。
秦峰後退兩步，眉頭緊皺。
這是要飯去了怎麼的？怎麼和外面的流浪漢似的？
蘇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露出兩排大白牙，“秦叔，我……出去逛了逛，剛回來，您這是回家？”
秦峰點點頭，“回家。”
秦峰揹著手錯過蘇錄往前走，走了兩步回頭看向蘇錄，“外面亂著呢，別瞎跑，你爹歲數大了，別老讓他擔心。”
蘇錄笑著點頭，“知道了秦叔，我這次出去後暫時就不去了，在家呆些日子再說。”
見蘇錄答應了，秦峰點點頭，剛要走，想了想又停下腳步，“叔是為你好，知道你想掙錢，可也得有命花。
在村子裡有叔在，好歹能吃飽飯，在外面，叔怕力所不及。”
蘇錄心下一凜，站直身體，嚴肅地看向秦峰。
“我知道叔是為了我好，我心裡明白著呢，您放心，我暫時真不出去了。”
話沒說死，秦峰自是聽出來了，但他只能點到為止，總不能當成自家兒子一樣打一頓。
秦峰思慮再三，還是沒再往深說。
算了，以後看著點吧，別真因為點錢把命搭裡。
到了家門口，秦峰沒敢直接進去，扒著大門往裡瞅了半天，沒看到自家老父親，這才悄悄進了院子。
剛到自己屋門口，就見從後院轉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看到那抹熟悉到腿抖的身影，秦峰立即不敢動了，僵著笑臉看向秦愛國。
“爹，您怎麼去後院了？不是用過晚飯了嗎？還去摘菜？”
後院還有片自家的小菜園，種著各種應季蔬菜，平時家裡吃的菜幾乎都是從後院的菜園子裡摘的，像自留地一般種的糧食比較多，像他家一樣種菜的村裡沒幾個。
這時已經七點半了，天兒開始暗下來了，秦愛國站在前後院相連過道里，兩邊牆體將最後一絲光亮擋的嚴嚴實實，秦峰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雖然看不清，但他太瞭解自家老爺子什麼樣了，像現在揹著手站在那裡不說話，就表明他要動手了。
秦峰撒腿便跑。
不能讓老爹抓到，讓人看到他這麼大歲數了還被老父親抄棍子滿院追，他這大隊長的臉面往哪擱？
秦愛國看著秦峰逃跑的背影動也沒動，嘴皮子一碰，輕輕吐出兩個字，“站那兒。”
秦峰像被人拖了法術般立即站定，斗大的汗珠瞬間滴落到地面，快速滲透進泥土裡，消失無蹤。
這時秦小小突然從秦愛國身後探出腦袋，“呀！是大爺回來了。”
扛雷的回來了，她有救了！
秦峰轉過身看向坑大爺的大侄女，哭喪著臉。
“小小也在啊！”
這孩子眼神兒不對，怎麼看他的眼神兒像在看救世主？
那眼睛，像兩探照燈，亮的晃眼。
秦小小星星眼的看著秦峰，眼中全是感激。
好人啊！她那騎著白馬……腳踏車？……打11路的親親大爺救她來了！
……
半個小時後，秦峰寫檢討書的手都在抖。
等秦峰寫完，秦愛國瞥了一眼，滿臉嫌棄地瞥了秦峰一眼。
“字不行，太差，得練。”
秦峰屁都不敢放，點頭哈腰地表示以後天天練字，爭取早上趕上老父親。
秦峰就此順利歸家，看著飯桌上狼吞虎嚥的秦峰，馬大花一臉心疼。
“老大沒給你送飯嗎？不會吧，我天天讓他準點給你送飯啊。”
老大的飯都送哪兒去了？為啥她丈夫像餓了三天一樣？
埋頭苦吃的秦峰偷空瞅了眼媳婦，“送了，但今天沒送，我都要餓死了。”
這都幾點了他才吃上飯，別說回來還繞著院子跑了七八圈，就這都沒能逃過老爹愛的棍棍兒。
馬大花憐憫地看著丈夫，“慢點吃，別噎著。”
她記下了，以後丈夫再給小小背禍有家不能回，一定要早點給他送飯。
只有給丈夫餵飽了，才有力氣接著給侄女頂鍋。
……
回到知青點的秦小小先是在空間裡泡了個熱水澡，然後給自己上了藥酒，還好，老太太年紀大了，又心疼她，沒怎麼太用力，不然她可有得受了。
呲牙咧嘴地穿上睡衣，擺出一溜小電扇，放上冰塊，折騰到了夜了九點半，秦小小才睡下。
第二天秦小小從空間拿出個素包當早飯，又沏了杯豆漿，覺得半飽了，拍拍肚子去了秦家。
“奶，早上吃啥？我餓了。”
秦老太太沒好氣地將勺子扔進鍋裡，“進門就喊餓，餓死鬼投胎啊？”
嘴上嫌棄，但行動卻不慢，秦老太太利落地從另一個爐灶的大鍋裡拿出兩雞蛋塞進了秦小小的手裡。
“快吃吧，快堵住你的嘴。”
秦小小笑笑，抱著秦老太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還是奶心疼我。”
秦老太太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但嘴上不饒人。
“心疼個屁，成天氣我，我還心疼你？我是雞蛋太多沒地兒放，不然我能捨得給你吃？你爺還沒吃上兩雞蛋呢！”
剛起來洗漱的秦愛國聽到這話忍不住嘆氣。
不，我是一個都沒有。
拿著兩個雞蛋的秦小小顯擺地在秦業面前晃過，“奶給我的，你有嗎？”
秦業嘴角抽搐，老實地搖頭，“沒有。”
有就吃吧，顯擺什麼？
倒是小孩兒，得點好東西就忍不住到處顯擺。
拿著雞蛋坐到角落裡，秦小小忍不住暗歎。
為了討好老太太，她都學會撒謊了。
還好她聰明，跑到家裡吃早飯，不然她奶的臉今天得黑上一天。
留了半個肚子就是為了吃這兩個雞蛋，她怕不吃，她奶能再抄棍子追著她繞院子跑三圈兒。
她是能跑，但她奶那小腳兒，嘖嘖嘖，她真怕她絆個跟頭。
萬一真把老太太摔了，她爺不得弄死她。
想到老爺子暗含殺氣的眼神兒，秦小小忍不住打個冷顫。
活著不好嗎？為什麼要挑戰老爺子的底線？她奶就是老爺子的底線。
她這個大聰明怎麼能幹這蠢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