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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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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姻跟冬兒來到浣衣局。一位年約五十的老嬤嬤就上前來,肥胖的身材,半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盡是歲月的痕跡,一臉嚴肅像,看上去有些嚇人。

林玉姻下意識想到了容嬤嬤,這一想竟喊了出來

“容嬤嬤。”

嬤嬤冷聲開口:“老奴不叫容嬤嬤,老奴是麼嬤嬤,娘娘而今既被貶到這裡,便要按這裡的規矩來,現在就去洗了那邊的衣物吧!”說完指了指一旁成堆的衣服。

冬兒眼眶又一紅,她家姑娘含著金湯匙出世,怎麼能做這些粗活呢?

“姑娘,讓冬兒來吧,您……”

“既然來了這浣衣局就是個普通宮女了,冬兒,我可以的。”

林玉姻打斷她的話。

麼嬤嬤橫了一眼冬兒,兇巴巴道:

“小蹄子,你要洗的衣服在那邊,若今天洗不完,今晚就不許吃飯!”

冬兒嚇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她雖是個丫頭,但是作為林玉姻身邊的貼身大丫頭,吃喝用度也跟半個主子差不多,可沒洗過那麼多的衣服。

林玉姻看著冬兒,無奈的用袖子替她擦眼淚。這古代的小姑娘是水做的嗎?那麼容易哭。柔軟的布料在臉上擦來擦去,冬兒一愣一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姑娘那麼溫柔,有點反應不過來。林玉姻拍拍冬兒腦袋。

“冬兒,洗衣服去吧,不然今晚就沒飯吃吶。”

麼嬤嬤忍不住多看林玉姻幾眼,據她瞭解這貴妃乃千金貴女,來這浣衣局不哭不鬧也就算了,竟還真願意去洗衣服!

片刻,麼嬤嬤就收回目光,和送林玉姻來的兩個嬤嬤打一會兒太極。

兩位嬤嬤將人送到,也沒說上幾句話,就匆匆趕回去覆命了。

麼嬤嬤笑眯眯地看著人離開,臉上的笑消了下去,掃一眼周遭的洗衣宮女們,兇喊道:“還不快去洗東西,都不想吃飯了嗎!?”宮人們嘆氣,各洗各的東西,開始忙碌。

冬兒已經開始洗衣服,林玉姻也很自覺的走到麼嬤嬤剛才指的地方準備洗衣服。

在學校的時候,她也是自己動手洗衣服的,洗衣服也不是什麼難事。天天洗衣服,總好過死在三尺白綾上吧!她還想著回家呢。

麼嬤嬤喊了一嗓子,目光一轉,便看見那抹白影蹲在一堆衣服旁,準備洗衣服。麼嬤嬤嚇得一個激靈。:

“哎喲,我的姑奶奶,別動別動。”

趕緊三步作兩步的來到林玉姻跟前,扯過她手裡髒兮兮的衣服,丟到盆裡,掏出乾淨的帕子仔細地擦著林玉姻的手,一臉愧疚地說:

“姑娘,老奴剛剛逾越了,您別怪罪。”那流暢的小動作一氣呵成。

林玉姻眨了眨眼,一臉懵逼地看著麼嬤嬤,這恭敬的模樣與剛才凶神惡煞的模樣截然相反啊,不愧是宮裡的老戲精。

麼嬤嬤的獨子麼東傑曾得罪過一個鄉坤,然後被鄉紳告到縣衙,縣令收了鄉紳的錢,直接判了麼東傑死刑,當年麼嬤嬤不過一個小宮女,沒有能力救兒子。林忠那時候恰好查貪,就這樣洗清了麼東傑的冤屈,又見麼東傑有幾分才華,收做了林府的門客。

因此林家對麼東傑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麼家一直記得,麼嬤嬤看著如今落難的林玉姻,就像在看一個香餑餑,她終於有機會報答林家的恩情了。

麼嬤嬤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如今已是浣衣局的管事嬤嬤。

林玉姻進浣衣局那天,麼嬤嬤就把她當祖宗般供著,林玉姻的小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林玉姻被貶做浣衣局宮女的訊息傳到各宮後,不少人做夢都要笑醒,她當貴妃那會兒可沒少給人使絆子。因此也有不少人想來“照顧照顧”她。無一例外都被盛安和麼嬤嬤的人給擋住了,林玉姻壓根就不知道有人想照顧她這回事。

此時她懶懶地躺在榻上,把玩著手中的南珠小耳墜,青絲隨便用藍綢子綁著,粗布白裙也擋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她漂亮的琉璃眸子懨懨地看著南珠晃來晃去,一看她就是無聊的慌了。

麼嬤嬤在旁邊笑眯眯的給她按摩著:“姑娘,這力道可合適?”林玉姻捏捏圓潤的南珠。

“正好。”

麼嬤嬤笑得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看著林玉姻的後腦勺繼續開口道:“姑娘,太后快回來了,您用不了多久就能離開這裡了。”

林玉姻聞言蹙起小眉頭,太后回來她就能出去?

“為何?”

麼嬤嬤知道她失去記憶,解釋道:“因為太后是姑娘的親姑姑啊。”

麼嬤嬤忽然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將林玉姻炸得七葷八素!

她就說嘛,這原主那腦子能在這步步陷阱的後宮活那麼久,得罪那麼多人還過得那麼滋滋潤潤。敢情是因為有上一屆宮鬥冠軍太后這一大樹罩著啊!

原主死得太早,太后都來不及出場,而且她沒看多少這個小說,不知道太后是她姑姑。

林玉姻終於知道為什麼皇帝那麼急匆匆想弄死她,敢情就是趁太后不在,沒人護得住她,林玉姻恨的牙齒癢癢,這個腹黑的臭皇帝!一肚子壞水!

不過,現在知道她還是很開心的,有太后在,她應該不用等到二十五歲再出宮吧!

麼嬤嬤見林玉姻激動的模樣繼續道:“太后知道您出事,已經提前回來了,估摸著現在已經到半路上了,她定有法子說服皇上,過幾日您就能恢復貴妃娘娘的身份,不用在這兒吃苦了。”

林玉姻搖搖頭,她可沒興趣再當皇帝的小老婆,雖然小皇帝帥氣又多金,但他是小公主的,女配跟女主瑪麗蘇搶寵,她活膩了還是腦袋被驢給踢了!

林玉姻又問了麼嬤嬤一些關於太后跟原主的事。

太后對原主很是寵愛,原主從小就被太后三天兩頭叫進宮來小住,當親閨女養著,因此原主看上了皇帝,死活要嫁給他。

林玉姻知道,男主對炮灰女配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原主會愛上男主,太正常了。作為一個知情者,林玉姻很有自知之明。

珍愛生命,遠離男主!

麼嬤嬤跟林玉姻說了一會話就要去忙活,浣衣局雞毛蒜皮的事都得她管著呢。

麼嬤嬤走後沒多久,冬兒就提著一籃子板栗回來,林玉姻見著頓時喜得眉眼上揚。

她來浣衣局這幾日悶得慌,將浣衣局逛了個遍,沒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就是後山的板栗瞧著稀罕些,今日便讓冬兒去弄了些回來。

冬兒喚了聲姑娘,就坐在凳子上,用小金簪撬板栗殼。

有人伺候,林玉姻樂個自在,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數著從金椒殿帶出來的小玩意。

腹黑皇帝那日不讓她拿錢財走,還好她藉著換衣服的由頭,藏了一把小耳墜,金戒指,南珠什麼的小玩意進肚兜裡頭,她雖位份被廢去,但還是尚書嫡女,所以嬤嬤也不敢搜她身子。這些天在浣衣局被麼嬤嬤當小祖宗供著,倒是一個錢沒花,只能隨便把玩著。

冬兒給林玉姻剝板栗,剝出一個,她就吃一個。板栗甜中有脆,好吃得緊,林玉姻幸福得眯了眯眼。

忽然外面響起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冬兒剝板栗的動作瞬間一僵,榻上翹著二郎腿的林玉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到,被板栗不上不下的嗆到,林玉姻死命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咳大聲音,外面又傳來宮人們呼啦啦的請安聲,林玉姻慌忙下榻。

我X,這死皇帝,陰魂不散,果真是克她這女配,才見面兩次,兩次都害她被嗆到!林玉姻咬牙切齒地想。

冬兒急紅了眼:“姑,姑娘,怎麼辦?”

林玉姻壓下慌亂,目光在屋裡快速掃了一圈,然後落在榻邊的視窗上,靈機一動。抱著榻上的被子趴在視窗看去,那兒有一處轉角,正好可以避開外面的視線,只是跳的窗有點高。沒時間思考,林玉姻丟被子到地上,縱身一跳。冬兒見她跳窗驚呼:“姑娘!”

林玉姻跳到被子上,那被子薄了些,落地摔得她膝蓋生疼,手也磨破了一點點,但皇帝已經在外面,萬一過來就看見她像祖宗一樣被供著,那所有人都得完蛋!她顧不得疼,仰頭看著冬兒小聲道:“冬兒,快跳下來。”

冬兒也知事情的嚴重性,心中一橫,閉著眼睛就朝林玉姻擺在地上的那團被子跳下去。林玉姻扯著人跟被子就是一頓狂跑,在浣衣局住了十來日,兩人倒也瞭解地形,便趕緊往最近的水源跑去。

林玉姻將被子浸溼,冬兒倒過一旁的皂,配合得相當默契,兩人又開始裝模作樣的洗被子。

這下子,林玉姻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浣衣局到處有水流。

地上跪了一大片宮人,周驍看了一圈下來,卻沒發現那人。

麼嬤嬤心驚肉跳地跪在地上,卻也知道皇帝這次來浣衣局十有八九是為了林玉姻。若皇上知道自己供著林玉姻怕是會龍顏大怒,想到林玉姻現在就在屋裡藏著,麼嬤嬤更覺膽寒。

周驍忙了十多日,忽然想起那女人應是在這吃不飽,穿不暖的浣衣局受罪,太后即將回宮,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可不會尊降貴來此。

沒成想來了這浣衣局卻沒見著人,他雖身處高位,但宮裡欺軟怕硬的腌臢事他多少知道一些,那女人莫不是被後宮裡的舊仇們給害了?那些女人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思及此他不由得寒著聲:“她呢?”

麼嬤嬤聽著那寒聲不由得一抖:“回皇上的話,在那邊。”說完指著南邊那小屋子。

周驍大步朝著那邊走去,想著莫不是被害得起不來床了?

盛安緊緊的跟著皇帝,麼嬤嬤將林玉姻當祖宗供著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一時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也讓人看著些,看來他是沒錯的,皇上果然想起了林玉姻。

麼嬤嬤在後面,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靠近小屋子的時候,麼嬤嬤更是不敢跟上前。周驍聽見了一陣搓水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麼嬤嬤見皇帝繞過屋子,想起了屋子裡的小視窗,瞭然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姑娘也不是他人口中的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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