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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深夜別回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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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欒犀又失眠了。

他當然不是怕又做噩夢,因為他確信西裝男這一章節算徹底過去了。

真正讓他睡不著覺的,是縈繞在他心頭的諸多問號。

這個100工作室到底是幹嘛的?

不是這個世界的清潔工作,難道是……“那個世界”的清潔工作?或者說白了是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工作?

那麼案件處理崗應該是……

還有那個換衣服超級快、有瞬移能力的女孩兒顏采薇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麼厲害的姑娘能甘願給葉剎當助理,那葉剎又是什麼來頭?

我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三學生罷了,為什麼葉剎這麼想招我?

欒犀翻了個身,看到對面鋪上還是空空如也,他吃了一驚趕緊看了下手機,不知不覺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五點半了。

“伍子,你看大寶這是……一夜未歸?”

欒犀用腳踢了踢鄰鋪伍新桐的床頭架。

這位勤勉好學生此時已經朦朧甦醒,撐著懶腰,準備再賴會兒床到個六點鐘就會準時爬起來洗漱,然後去操場上晨讀,從大學一年級到現在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學習習慣和生活作息。

就是因為這人的學習、生活都太規律了像一杆標尺似的,所以一般發生什麼反常的事情都可以拿他作比對。

“啊!是啊!準確來說應該是兩夜未歸了.”

“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啊?要不要給他打電話聯絡一下?”

“嗨——你還不瞭解他麼!那個遊戲狂,最長泡吧紀錄不是五天五夜嘛!這才兩天,還沒重新整理紀錄呢!別瞎操心.”

伍子說完這些,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翻個身打算再迷糊一會兒。

說起這寢室最瞭解大寶的人,還真非欒犀莫屬。

大寶原名杜琨寶,絕對算極品中的奇葩,普通的大三男生的日常是翹課、泡妞、打遊戲,他當然也一樣,不同的是,他……只打遊戲,為了打遊戲,他那也算不上翹課,應該說是偶爾上課。

據統計,此人曾創下在網咖連續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歷史記錄,至今也未曾有人打破,由於長期的泡吧熬夜加營養不良,讓大寶極為消瘦蒼白,走起路來腳下也彷彿虛浮無力,整個人看上去陰氣森森,就像寫了個大大的“衰”字在身上。

奇葩的是,這小子不打遊戲的時候就看片兒,大學男生宿舍裡會聚在一起當蹭福利看的片兒,相信上過大學的男生都心知肚明。

可這位奇葩哥不同,他只看男男的片兒,俗稱“鈣片”,看得眼也不眨津津有味那種,像看真正的動作片似的,絕壁可以把同寢人的三觀震碎一地然後尷尬到落荒而逃。

就這你還想蹭他福利?正常男的但凡是往他螢幕上瞅一眼都是要吐的節奏,但是經過多重檢驗試煉及考察其日常行為模式後得出結論:這小子絕無任何基向,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

那隻能理解為,看“鈣片”真的就只是他的一個愛好而已。

寢室一共四人:作為標榜青年的伍子對這類行為異常的人物通常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另一個本來很猥瑣但是隻認同男女只看男女片兒的老趙趙思明自然對他打心底牴觸,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內心可從不把他當哥們兒,反倒只有一向也很正人君子的欒犀對他比較實在,屬於諍友一類,雖時時勸誡他不要沉迷遊戲看片兒,但是嘴硬心軟,老怕他把身體熬垮了,偶爾還幫他訂個飯什麼的。

所以,若說大寶心裡還認什麼真朋友,那肯定非欒犀莫屬了。

欒犀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給大寶發了條微信:幹嘛呢,怎麼兩天沒回?

微信秒回:哥們兒打遊戲呢!

欒犀發微信:回來休息一下,別把身體熬壞了。

微信回覆:知道了。

話說這天晚上,大寶慣例奮戰到凌晨12點,真是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老樣子繞到學校北門,中流大學的管理本就鬆懈,這個門一向只用一條老式大鐵鏈鎖了草草了事,大寶只要用力一撐憑著單薄的身軀就能從門縫中擠進去。

回寢室的途中要經過一片廢棄的操場,大寶以往都是清晨四五點的時候返校,那時天色已微光,倒是還有幾分神清氣爽之感,頭一遭在子夜時分經過這裡,當真是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陰森壓抑氣氛,也不知哪裡吹來一陣不屬於夏夜時期的徹骨涼風,讓他瑟瑟發抖,互動搓了搓臂膀,加快腳步往寢室走。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叫喚,像是同寢室鄰鋪老趙的聲音,大寶心下一喜:“這孫子也是偷溜出去上網了,倒是撞得巧,哥們兒這會兒心裡正滲得慌,跟他搭個伴也好.”

連忙答一聲:“誒”,隨即回頭轉身。

……身後根本沒有老趙,沒有任何人,只有黑黢黢空蕩蕩的操場,大寶感到背脊一陣發麻,拔腿就跑。

終於到了寢室樓下,照例先敲了樓管大爺的窗戶玻璃,他一向睡得晚起得早,每每大寶回來的時間都能趕上這大爺正沒睡或者剛起,再加上大寶總是時不時的一根菸或者一瓶飲料的“賄賂”著,這老大爺也是十分樂意的開門放他進來。

只是這次,老大爺開門放他進來後,朝他身後瞧了一眼,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你這臭小子,哈哈!”

大寶今天晚上著實嚇得不清,無暇去解讀這老大爺的笑容是為何意,便匆匆跑回寢室。

進門一看,其他人都睡了,就只有老趙的檯燈還開著,老趙一如往常的趴在電腦跟前,聚精會神的打著遊戲。

“老趙,你晚上出去過沒?”

大寶嘴上雖然這麼問著,心裡卻是發虛的。

“沒有啊!”

老趙應付似的答了一句,目光仍不離他的“戰場”

“啊——”大寶一聽到這話,驚恐憂懼更甚,雙腿也不自覺的感到癱軟。

“你怎麼了?”

發覺到大寶的不對勁,老趙這才推了推深度眼鏡,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看看自己一向鎮定“淡泊”的室友。

“哎呦喂,不錯呀!你小子終於正常了.”

老趙看著大寶的身後,也露出一抹邪惡且猥瑣的笑容,“警告你,晚上動靜小點啊,嘻嘻!”

大寶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但是今晚著實是被嚇壞了,也無力再去分析什麼,徑自脫了鞋爬上自己的床鋪倒頭便睡,可是躺下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自己身旁的那一點空隙,彷彿也有什麼東西跟著躺了下來,然後一晚上他都好像置身冰窖,那股森冷惡寒之意包裹了他一夜。

翌日,大寶老老實實的上了一天的課,倒是沒發生什麼異樣,直到了傍晚,大寶照例又開始犯起網癮,這個時間出去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從學校正門走。

一路上,凡是認識大寶的同學,見了他總要“邪惡”的笑上一笑,誇他運氣好。

大寶實在是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舉動如此反常,直到在校門口碰上約定好的網癮少女葉梓,他這才把亂飛的情緒收拾回來。

大寶跟這個葉梓自從相識網遊以來一直都十分默契,所以常常一起約著到網咖打遊戲,葉梓是鄰校財經大學的,長得很漂亮,卻是一身耿直豪爽的男孩子性格,為了在網咖混得方便,常常把自己打扮成小男生的模樣混圈兒,出校回校的方法自然全部參考大寶。

這女孩子對平時對誰都是粗聲大氣的,唯獨對著大寶的時候,會露出一些小女兒的嬌羞態度,大寶也能感覺出這女娃有點喜歡他,其實他也是喜歡她的。

兩人其實已經有了默契,就差捅破窗戶紙了。

葉梓一看到大寶,就笑著奔上來,但是跑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腳步,嘟起小嘴冷笑道:“杜琨寶,你夠可以的啊!就你這德行還想一拖二,想得挺美呀!哼!”

她氣呼呼的把手裡買好的飲料朝大寶扔去。

大寶沒有躲閃,任憑一瓶子奶茶澆透了前胸,到了此刻,他怎麼也想到了,並不是周圍的人失常,而是他自己不對勁,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跟上了他。

他默默地掏出手機,撥通了老趙的號碼:“喂,老趙,你昨天晚上看到啥?”

老趙呵呵一笑:“你小子得了那麼大的便宜,還給我裝蒜,嘖嘖,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咋就被你這麼個衰人給搞定了嘞?我這種高大英俊的就怎麼……”

大寶打斷道:“你說什麼?女孩子,長什麼樣?”

老趙笑罵道:“喲呵——我說你這混小子,睡了人家想賴賬是不是?”

大寶急道:“快回答,我沒跟你開玩笑.”

老趙頓了頓,也聽出了大寶的焦急,便認真說道:“嗯——挺文氣的一個女孩兒,齊肩的頭髮,穿一身紫色小碎花洋裙,面板很白,身材嘛腿長胸大……誒——喂,喂,你還在聽嗎?”

老趙後面的話大寶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害怕得險些拿不住電話,終於明白了樓管老大爺的笑意,明白了葉梓為什麼生氣砸他,原來那一聲叫喚不是白叫的,只要答應了就會被跟上,他——被一隻女鬼跟上了。

只有別人看的見,他自己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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