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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章 老房子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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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陰沉的天空,大片的烏雲,雨水沖刷著車窗。

李悠然自上車後一直看向窗外的風景,沉默不語,腦海中不斷回想玄淨法師的話。

這十年,她不斷提升自己,學習各種技能,在生死線的邊緣也徘徊過,所做一切只為了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能夠讓父母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

可她逐漸變得不像自己。

曾經的她天真無邪,待人親和,特別愛笑,有父母的包容,朋友間最真誠的心,看待一切事物都是那麼的善良。會同情路邊的流浪狗,在路上會幫老大爺推三輪車,即使知道對方不是聽障人士,卻也會拿出零花錢給對方。

可這樣的她,都在十年前那場變故後,跟著一起消失不見。

如今,李悠然不再與人託付真心,在任何公眾場合也不再展露笑容,逐漸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不談過往,不論今朝。

十年間,因為兩次的機緣巧合,她認識了舒喻和黎儒風,面對黎儒風的死纏爛打,李悠然最後選擇妥協,卻也始終未提及過去,真正瞭解李悠然內心的人,只有舒喻……

上車後,舒喻和唐雪莉察覺到了李悠然的情緒,二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車子慢慢駛入市區,窗外的風景逐漸變成高樓大廈,李悠然的思緒才慢慢的拉了回來。路過一片老城區,李悠然看到那條熟悉的衚衕,思考過後對司機說:“前面路邊停車。”

舒喻和唐雪莉聽到李悠然開口,先是一愣,後又透過車窗看向窗外的環境,心中大致猜到了幾分。

車子在距離衚衕不遠處停了下來,二人陪著李悠然下車,慢慢的走向衚衕口。

夏末的天氣,剛剛下過一場小雨,微風拂過,空氣中瀰漫著衚衕裡特有的味道。走到衚衕口,李悠然抬頭看向牆壁上掛著的藍色標識,新華衚衕36號。

這是李悠然童年生活過的地方。

沿著細窄的衚衕往裡走,腳踩小水窪發出清脆的聲音,李悠然看著兩邊有些破損的牆壁,手指輕輕劃過,回憶起小時候拿著彩色粉筆往牆上畫的各種小人和花草。

帶著回憶,李悠然緩步走到一扇木門前,卻始終沒有抬手推開。

舒喻和唐雪莉也走到了李悠然的身後,看李悠然站在原地,低頭不語,唐雪莉上前握住李悠然的手,輕聲說道:“進去看看吧,我和小喻都陪著你。”

李悠然轉頭看向唐雪莉和舒喻,見微笑著舒喻點了點頭,唐雪莉也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轉過頭,深呼吸後,輕輕的推開了木門。

站在門口往裡看去,熟悉的小院裡面因為長時間沒有打理過的原因,在磚縫中長出了幾株野草,牆壁上也因為雨水的沖刷冒出了一片青苔。

李悠然環顧著小院,緩步走了進去。

走到臺階前看到上鎖的房門,目光隨即落到門前的一塊磚頭,慢慢蹲下挪開磚頭,拿出底下的鑰匙,開啟了那把已經生鏽的鎖頭。

李悠然靠著記憶,摸到了牆上的開關,開啟後屋子裡亮起一盞昏黃的燈光,卻也足以照亮整個房屋。

唐雪莉和舒喻也跟著走了進來,看到所有傢俱都被蒙上了一層白布。李悠然走到電視旁的櫃子前,拿起一本書,吹掉上面的塵土,小心的撫摸起來。

翻開書的封面,李悠然看到在背面手寫著的一首詩: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唐雪莉走到李悠然身旁,念出了這首詩,隨後轉頭對李悠然說:“然然,這就是你名字的由來嗎?”

李悠然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是,記得小時候,爸爸跟我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田園生活,總想著掙到足夠的錢就帶著媽去鄉下,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說罷,便合上了書,放回原處。

李悠然環顧四周,雙手插兜聳了一下肩膀,撥出一口氣後繼續說道:“這房子是我爸媽結婚後租的房子,那時候我爸還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結婚沒兩年就有了我,八歲之前我和爸媽一直生活在這,五歲那年我爸辭去工作開始創業,三年後買了第一套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你。”

唐雪莉看著李悠然,專注的聽她講以前的故事。

李悠然轉頭看到唐雪莉認真的表情,又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舒喻,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走到餐桌前,掀開蒙著的白布,招呼二人坐下。

唐雪莉坐到李悠然旁邊後,輕聲問道:“後來呢?”

李悠然雙手交叉放到桌面上,目光向下,繼續剛才的話:“後來,這個房子依舊被出租,直到十年前我爸被帶走,家裡全是上門討債的人,我媽一個人帶著我,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要防備突然的敲門聲,有些人甚至還會往門上潑紅油漆,去學校門口恐嚇我,如此一來,我媽不得不給我辦理了休學,帶著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說罷,李悠然轉頭看向旁邊的樓梯,眼神中流露出了悲涼。

“搬到這不久,有一天早上我醒來發現屋子裡異常的安靜,走到樓下發現大門緊鎖,一邊喊我媽,一邊在家裡找她,直到我推開我媽房間的門後,才發現我媽已經……”

唐雪莉聽到這,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雙手握住李悠然的手,淚眼婆娑的看著她。

舒喻此時也極力的剋制自己的情緒,盡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李悠然吸了一下鼻子,隨即轉頭看向唐雪莉,笑著反握住唐雪莉的手,安慰的說道:“我沒事。”

整理了一下情緒,李悠然繼續說道:“後來我就出國了,據說,在我媽媽走後,這間屋子就再也沒有租出去過,低價轉讓也沒有人願意買,直到三年前,我賺了第一桶金,知道了這個房子一直在掛牌出售,我便拜託在國內的黎儒風,幫我買下了這個房子。”

聽完李悠然的話,唐雪莉接過舒喻遞過來的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隨後抱住李悠然的肩膀,堅定的說:“沒關係,等我們賺到足夠的錢,就去鄉下蓋一間養老院,到時候我們三個就住裡面,一起養老!”

舒喻隨即說道:“我看可行,那時候我們還可以自己種花種菜,自給自足。”

李悠然聽到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剛才的不開心在此刻一掃而光,看著二人笑了起來。

李悠然再次環顧起這所老房子,每個角落都流露著滿滿的回憶,她還記得父親總是在吃完晚飯後去院裡打理養的花花草草,週末的時候,偶爾還會給這些花花草草施肥。

母親也總是抱怨說,父親對這些花花草草都比對她母女二人上心,家裡的瑣事都是母親一人承擔。

每每聽到這句話,父親也會用他獨有的方式去哄母親,比如在打理完花草後會把院子收拾一下,或者出門買菜順便做一頓母親愛吃的飯。

這樣一來,母親就會原諒父親,對父親太關注花草的這件事,暫且拋之腦後了。

三人又在老房子裡坐了會才起身離開,走的時候,李悠然帶上了那本有她父親筆跡的書,當做對父母的一種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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