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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因為愛拒絕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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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11月5日週三陰有小雨

好長時間沒有寫筆記了,一是學習比較忙,二是我努力做一些選擇性忘記,兩三年的成長教會我很多,現在的我感覺挺好的,學業也有進步,每次考試排名要比初中更激烈,有的時候並列的都有好幾個,我絲毫不能鬆懈,今天王老師公佈了這次考試成績,我考了年級組第一名。

心中狂躁的很,曾經的黃曦,王者歸來。

1981年1月1日週四晴

元旦放假回到家裡,這是上高中以來第一次回家,母親說我比離家的時候瘦了,沒有瘦,是我長得結實了。

父親去大隊還沒回來,我放下書包,抱了抱母親,看著母親含淚的雙眼,我知道母親想我了。

娘,我笑了笑,高興點,我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一。

我兒厲害、我兒厲害。

說著忙裡忙外給我準備吃的。

中午了,父親回來了,俺噠,我喊了一聲。

回來了,嗯嗯。

這時母親說飯做好了,吃飯吧。

看著桌子上的幾個菜,父親說今天陪你爹喝杯吧。

我說: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就學著喝點,男娃不會喝酒,能像男人嘛?父親本著臉說。

母親說:兒子還小,叫喝啥酒嗎?父親一聽來氣了:小?我像他這麼大大閨女都能看娃了。

喝就喝,誰怕誰?說著坐下陪著父親喝了起來,剛開始我還能清醒的聽他嘮叨,模模糊糊聽到娃娃親之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醒來已是深夜,頭好痛,母親坐在我的床邊,看我醒了,忙端過來一碗熱水給我喝,老頭子,讓孩子這麼多!看著娘擔心的樣子,我忙說,娘沒事我多喝點水就好了。

我知道母親沒有什麼文化,所有事情都聽父親的,父親是我們大隊的書記,有點文化,就像封建家庭裡的老太爺,基本上他定下的事,母親都是遵從。

我同母親感情要比父親深,我佩服母親把家裡的家務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還有醃製、縫紉的好手藝。

但我將來找媳婦還是想找一個,有文化、有理想、自己心儀的媳婦。

1981年1月30日週五小雪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高一上學學期就結束了,放寒假在家,家裡比學校輕鬆了許多。

但我還是喜歡學校裡那種你趕我超的氛圍,一群充滿活力,充滿希望的年輕人,上可飛天攬月,下可入海捉鱉。

回到家我彷彿回到封建王朝,兩個姐姐只上了小學畢業,就早早嫁人了,弟弟上學淘氣,初中沒有畢業就輟學,回家務農了,父親把我們家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身上,他的希望也就是學好文化,將來回村當個大隊幹部,最好能幹到書記。

我有時暗暗比喻他,你以為你是皇帝還要傳位怎麼滴。

說心裡話,我還是比較怕我父親的,在家就老實待著吧。

1981年2月4日除夕晴

今天一大早就被父親喊了起來貼春聯,我們這裡有除夕貼一早春聯的習俗,母親打了一盆漿糊,弟弟端著盆,我拿著春聯。

貼了大門、貼屋裡,忙乎了半天才貼好。

看著父親寫的春聯那真是雄健灑脫,筆酣墨飽,筆走龍蛇,在我們老家是小有名氣。

父親給我說過,太爺爺在父親很小的時候就把他送去了私塾唸書。

在那個年代,說明我的太爺爺還是有遠見的。

中午父親拿出一盤炮衝著我們說,你們倆把這盤炮放了,弟弟忙說我來。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給整個家帶來了濃濃的節日氣氛。

父親、母親、我、弟弟圍坐在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愜意。

今天我還特意陪父親喝了兩小杯,有了第一次醉酒的教訓,我這次喝的很少,心意到了就行。

父親今天高興,弟弟過了年就要結婚了。

(弟弟16歲,比我小一歲,農村的孩子不上學就娶媳婦,說的是有媳婦看著野不到哪裡去)。

1981年6月7日週日晴

今天農曆五月初六,是我弟弟結婚的日子,雖然不懂,但總能幫上點忙。

整個院子裡到處都是桌子,到處都是來吃大席的鄉親們,苦和累我都能受,但我受不了親戚異樣的目光,就因為我是哥哥?弟弟先結婚怎麼了?弟弟拜堂成親後,我就找到母親說;我回學校了,不能耽誤課。

匆匆的離開家回到了學校。

宿舍裡同學都還沒有到校,我獨自躺在床上,李夢潔的樣子重新回到我的腦海裡,還是那麼清晰的、淺淺的笑。

現在逐漸明白,我喜歡她的靜雅、她的努力、她的美。

喜歡到靜靜地想、靜靜地看、靜靜地等都那麼美好,約定的等待我無怨無悔。

1982年1月18日週一雨夾雪

明天就要放寒假回家過年了,說心裡話,我是不想回家,每次回家看到弟弟、弟媳,我都心生愧疚,自從弟弟結婚後基本上挑起家庭農活的重擔,父親母親也輕鬆多了,一家人就我一個人沒能自食其力,學習再不能有所進步,自己都沒法交代。

高一階段我的成績在年級始終保持前三,這學期綜合排名第一,也算給了我回家的勇氣。

傍晚我回到了家,媽媽、弟弟和弟媳圍坐在火爐旁。

娘,我喊了一聲,哎,老大回來了,快,暖和暖和。

幾個月沒有回家了,有點瘦了。

弟弟給我遞了一把凳子,弟媳低著頭轉身回他們的屋裡了。

晚飯父親沒有回家吃,母親說父親事多,不用等,我們就先吃啦。

吃過飯,我爭著去洗碗,母親說啥也不讓幹,你回屋看書吧,這活不是你乾的。

在母親的思想裡還保留著,男耕女織,男主外女主內的封建思想,在我的記憶力父親很少進過廚房。

拗不過母親我只好進屋了。

學習學習再學習,百無聊賴的我只好開啟書包,怎麼?書包裡有一封信封,上面寫著,黃曦收。

驚訝、好奇!我急忙開啟,“班長你好!我是許玉茹,多長時間的等待與煎熬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學習無法靜下心來,你的聲音和身影總在我的眼前顯現,我知道你帥氣,學習成績又好,喜歡你的同學很多,可是今天我還是鼓足勇氣向你表白。

我喜歡你!”

不會吧?許玉茹可是我們班的班花,聽說外班的同學都在追她,她居然說喜歡我?百思不得其解?

許玉茹是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成績也很好,長得一雙含情麗目,秀挺的瓊鼻,櫻桃般小唇,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身材曼妙纖細,清麗絕俗,唯一的憾事是膚色少了一些白淨。

誰要是能娶到這樣的佳人,也算人生一件幸事。

此時,聽見父親回來了的說話聲,母親告訴他我放假回來了,你們吃過了嗎?吃了,母親回答著,“兒子呢”父親問,“回屋看書去了”母親答道。

“哦,過年就要高考了,不要打擾他”。

“哦”,母親的回答聲立刻小了很多。

可是在裡屋的我心裡卻平靜不下來,透過窗戶,外邊的雨夾雪都在無盡的夜色中消失了,李夢潔你現在好嗎?四年了,你從未離開過我的記憶,真想寫信給你,告訴你我的願望,這個願望也是冬天裡的暖陽,透過著漆黑的夜,漫天的雪,直達我心靈的港灣,給你寫封信告訴你愛你,燕飛草長,轉眼四年,這種愛怎樣能傳達給你?這種思念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今夜就讓思念飛翔吧!

1982年2月1日週一晴

寒假結束了,我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學校,寒假中我想了很多,拒絕許玉茹的方式,預想了很多可能出現的結果,真的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可這一切在看到許玉茹的那一刻,還沒有等我反映過來,許玉茹就立刻走向我,遞給我一個本子,班長有一道題我不會,你幫我看看。

好,我翻開本子上面清楚地寫道,中午放學,學校西邊橋南見,不見不散!

中午放學我提前趕到許玉茹說的橋南的那個岸邊,那是我們同學經常晨讀的地方,晨讀的習慣從初中一直堅持到現在。

中午的陽光很暖很暖,水面上的陽光在微風的吹拂下,磷光閃閃,泛起圈圈漣漪。

黃曦,你來啦。

我拿出一張報紙鋪在地上,許玉茹請坐,許玉茹點頭答應了。

我沒有坐,站在她的對面,靜靜地等著她說話。

我想好策略,她開口說話了,我在才能見招拆招,這樣既不傷害,也不會損害我們的同學之情。

許玉茹終於開口了:黃曦,我給你的信看了嗎?認真看了,你喜歡我嗎?喜歡,但我卻不能再喜歡你。

為什麼?因為我有女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是我們班的誰?許玉茹著急了,一連串的為什麼?許玉茹,今天我把壓在我心裡我四年的秘密,全都告訴你……

四年的心路歷程點點滴滴,我毫無保留地向許玉茹傾訴出來,在不知不覺中,也流下無聲的淚水。

許玉茹也流淚了。

我不想欺騙,更不能欺騙愛情。

黃曦,我沒有喜歡錯人,你是好樣的。

走了,回學校。

對了,你吃午飯了嗎?沒有。

估計現在食堂沒有飯了,你回宿舍等著。

我去鎮上找吃的。

我們學校離鎮上也就一公里,我一溜小跑來到鎮上,還好老李頭的燒餅鋪,還沒關門,我花了兩毛錢買了兩個燒餅塞進懷裡往學校跑。

到學校時候,燒餅還是熱的。

能感覺到許玉茹接到燒餅的那一刻,眼睛是溼潤的。

你吃了嗎?吃了。

我把兩個燒餅都給了她。

1982年5月17日週一多雲

今天是我18歲生日。

從我記事起,我都沒有過過生日,幸運的是父親、母親清晰地記住了我的出生日期,我的兩個姐姐母親只記住她們出生的年月,幾號就記不住了。

母親告訴我那時候家裡沒有吃的,二姐原來都會走路了,餓的連路都走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1964年5月才生了我這個男孩,說我的太爺爺和全家都很高興。

爸爸也給我取了個曦的名,寓意光照,太陽的意思。

晚自習我在教室裡靜靜的做著試卷,這時,許玉茹來到我跟前,黃曦你回寢室一下,劉偉找你有事。

好,我答應著。

做完這道題,我急忙往宿舍趕,來到寢室,屋裡燈沒亮,沒人?我推開門的那一刻,燈亮了,劉偉、吳浩然、李新、許玉茹等眾多同學齊聲說:班長生日快樂!一起唱起了生日歌,同學們一塊糖,一個本子,一個鋼筆都作為生日禮物送我了,許玉茹特意送我一個很好的筆記本。

劉偉趴在我耳邊悄悄地說:這個生日是許玉茹組織的,謝謝!這個生日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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