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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躲開了?”
羅凡德玩味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不慌不慢的腔調。
他慢慢走近撲倒在地上的彌什,又用刀挑起她的下巴:“別掙扎了,就算你逃得過現在,也逃不過過去,因為這是註定好的結局.”
“什麼意思?什麼叫註定好的…”
彌什剛準備追問,下一秒,胸口劇痛席捲而來。
她低頭看向胸口。
鮮血以極快的速度朝布料四周漫開,閃著銀光的刀身陷進她的身體裡,只剩下個刀柄。
“你這人,怎麼不講武德啊…”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死到臨頭了,彌什也要掙扎著把吐槽的話說完。
她話音剛落,羅凡德猛地拔出武士刀。
推動力將彌什的身體帶到了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她撲哧撲哧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胸口在漏風。
胸口流出的血實在是太多了,饒是一動不動也能感受到生命的流失。
不過問題不大。
她有回檔。
彌什因為疼痛,雙眸蒙上一層生理鹽水,看不清螢幕上的字,她掙扎著眨眼正準備回檔。
下一秒,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在她耳邊響起。
彌什感覺自己的生命流逝停住,定格在一個虛弱又不至於死掉的狀態,呼吸也平緩許多。
“嘖.”
羅凡德殺人後沒有走,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站在彌什身邊,等著她徹底死去。
“差點忘記你有防彈衣了.”
羅凡德邊說,邊雙手握緊刀柄,將其高高舉起。
鋒利的刀尖垂直向下,對準趴在地上的彌什,隨時準備往下戳。
就在這時,彌什動了。
她用手掌撐著地板滑行,一個前空翻重新站起身來。
此時的彌什離門口只有兩三步距離了。
她奮力朝前跑去,連回頭的時間都不敢浪費,埋頭疾奔。
可是人的速度哪有刀快呢?
下一秒,刀風吹過彌什的後腳跟,緊接著劇痛在跟腱處爆發,彌什感覺像鞋子脫底一樣,腳背和腳底板像是被切開了,徹底失去控制。
她狠狠摔在地上,腳底板卻還貼在地板上。
羅凡德斬斷了彌什的跟腱。
不等大腦從劇痛中反應過來,趕在劇烈痛意傳到彌什神經中樞之前,她及時按下回檔…嚇死!!幸好手速夠快,差點就被疼死了。
彌什因為回檔得太快,還沒來得及感受跟腱斷裂的痛苦,人又回到安全狀態了。
跟腱,當然還是好好的。
一點兒都不痛。
彌什以為自己會回到爬窗的存檔點,然後一切重頭再來,可是等視線重新恢復清晰後,她發現自己回到了[防彈衣]使用的瞬間,第二次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
…看來這是npc系統的隱藏規則。
她無法回到副本道具未使用的狀態。
不過問題不大,彌什悄悄活動手指,反正她已經知道羅凡德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她眼睜睜看著羅凡德舉起武士刀,故意忍著沒那麼快離開,直到刀體向下猛刺的時候,她才一個滑行躲開攻擊。
因為這1秒的誤差,羅凡德的刀戳進木板裡,被卡得死死的。
彌什回身,趁機給了他一拳頭。
當然,以她的方位,也只能毆打襠部了——誰讓之前假羅凡德把她摁在地上揍呢?
這樣想著的彌什,毫無心理壓力地暴揍對方好幾拳,還專門挑最疼的部位。
估計羅凡德也沒想到——怎麼會有彌什這麼瘋的人?竟然在生命和死亡之間,選擇了“斷了假羅凡德未來孩子的生命”。
好好的機會,她不選逃跑,而是搞這種小學雞報復?
羅凡德疼得齜牙咧嘴。
彌什打完就跑。
被這麼一刺激,羅凡德也終於拔出戳進榻榻米里的武士刀了。
他紅著眼睛,眸光下移,緊盯彌什逃跑時若隱若現的跟腱,扯出一張惡魔般的微笑——逃跑是吧?我把你的跟腱切斷,你就跑不了了。
羅凡德揮動武士刀。
刀風目的地明確,直奔彌什的腳踝。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彌什忽地像馬里奧上身一樣,原地雙腳跳起數次,然後接著逃跑。
就…羅凡德不知道怎麼描述他眼裡的畫面,玩馬里奧遊戲的時候,不是會按兩下跳,馬里奧就會跳一次後空中再跳一次更高嗎?。
彌什就是這個樣子!
她原地跳起來後,又跳了一次更高的,精準躲過刀風和後來趕到的刀光攻擊。
攻擊掠過她斬在房門上。
彌什的跟腱完好無損,甚至還能一邊蹦躂一邊逃出房間。
這一下都給羅凡德整不會了。
他活了那麼久,還沒見過像彌什這樣,反應速度那麼快的人。
後腦跟長了對眼睛似的,不僅知道他要攻擊哪裡,還跟遊戲人物一樣左右橫跳,安然無恙地離開了。
“彌什.”
羅凡德握緊刀柄:“你逃不掉的.”
另一邊。
彌什終於順利逃出房間,欲哭無淚。
別人以為她運動奇才,實際是回檔十次的菜雞了。
現在的她,閉著眼睛都知道羅凡德什麼時候揮刀,她又精確到幾秒跳起能精準避開攻擊。
好訊息是:她至少揍了八次羅凡德的襠部,戳了三次他的眼睛。
——寧願活不了,也要原地報仇。
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彌什爽麻了。
她疾奔跑出房間後,一個回身翻轉,躲到了走廊櫃子的身後,眼睛緊緊盯著房間門口。
奇怪的是,羅凡德沒有追出來。
走廊裡格外安靜,就好像誤入某個無人之境,沒有人聲也沒有環境音,靜得有些瘮人。
彌什蹲在角落,摸黑環顧四周,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
太安靜了!
這間日式旅館是20世紀末的作品,隔音效果幾乎等於沒有。
在同一層住著四個成年人的情況下,真的會那麼安靜嗎?
而且就算是夜晚,走廊也太黑了吧?!
她伸手張開五指,只有在靠得很近的時候,才能勉強看清手掌輪廓,離遠了只剩下黑暗。
彌什後知後覺感覺到旅館的古怪。
她回憶造成這番境遇的原因,思前想後,竟然只有她逃命的時候,推開了三島房間的門。
因為她做出推門的動作,於是來到這裡,一個長得像副本旅館的地方。
彌什摸著牆壁,順著走廊往旅館的深處走。
因為怕撞上羅凡德,她連聲音都不敢出發,所有對外界的感知都依靠雙手和雙腳進行。
走著走著,她忽然感覺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
彌什的手指細細撫摸光潔的牆壁——乾爽,細膩,仔細聞還能聞到新造屋甲醛的氣味。
乾爽沒問題。
細膩也沒有問題。
讓彌什察覺大事不好的地方是——牆壁光潔??
彌什沒有老年痴呆,她還記得初來旅館的時候,走廊牆壁上滿滿都是劃痕,牆紙也因為被血浸溼又風乾後,泛著淡淡的粉色,鼓包,捲起。
不應該是這樣的手感啊…
彌什停下來,手指細細撫摸著截然不同的牆面,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已然陷入黑暗的深處,忽然響起了“噠、噠、噠”的輕微腳步聲。
彌什回眸,隱約看到,遠處的黑暗中有一個身影在移動,聽到腳步聲漸行漸近朝她逼近——有一個人偷偷跟在她身後!
來者不善!
緊迫感油然而生。
彌什下意識就想問是誰,好在理智及時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的聲帶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強忍著沒有出聲,一邊摸著牆壁,一邊佯裝淡定地離開原地。
彌什想甩開對方,可是失去視覺後,人對方向的把握差了很多。
她還記得,她是從三島的房間出來的。
三島的房間是左邊走廊的第三個房間,她想回自己房間的話,得順著走廊摸過兩個房門,才是自己的房間。
於是彌什才順著走廊往前走,一路邊摸邊走邊數房門,“第一個房間…第二個房間…”
“都三個房間.”
彌什停在“本應該是她”的房間門前.
黑暗中有衣服布料摩擦的簌簌響聲傳來,清晰得彷彿就在耳邊——跟在她身後的“人”,已經來到彌什的身後了。
彌什只能放棄進屋子的打算,順著走廊繼續往下走。
這是一場無聲的追逐戰。
也因為如此,彌什居然在同一邊的走廊上,摸到了…
“第四個房門…??”
怎麼可能?怎麼會多出一個門?
她從第三個房間出來的,按理說走到第三個房間後兩個房間,應該摸到走廊盡頭才對啊!
彌什木在房間門口,忽然感受到一隻修長的手劃過黑暗的空氣,落在她的肩膀上。
因為有和梁硯行相處的基礎,彌什對觸控這一類的動作,相當敏感。
她下意識一側身,躲開這隻手的“攻擊”,緊接著抬腳將人死死扣押在牆上,動彈不得。
“你是誰?”
“彌什?”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彌什愣了一下。
她將人拉到房門處,放倒在地上,就著微弱的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
…
光影構造出一張立體的臉,五官該死的眼熟。
彌什這才意識到,她居然又碰到羅凡德了。
奇怪的是,剛剛還跟殺人魔一樣的羅凡德,忽然又變成正常人的模樣。
他彎腰單膝跪坐在地上,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修長利落的身材,戰損不失英俊的臉,還有那雙暗光下熠熠明朗的眼睛。
他彷彿一個正常人,揣測不安地問:“是彌什嗎?”
…
莫非?
彌什試探地反問:“是你嗎?羅凡德?”
代替羅凡德回覆彌什的話,是一個擁抱的動作。
他衝到彌什跟前,嚇得彌什差點落荒而逃。
可是下一秒,一雙強壯有力但溫暖的手環上,以跪姿的姿勢環住彌什的腰身。
像一隻可憐兮兮的黑豹。
羅凡德離近後,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彌什才發現他身上有不少暗傷。
“我終於見到你了.”
羅凡德彷彿剛找到主人的冷漠大狗,一邊故作堅強,一邊委屈:“我在這裡呆了三天。
.”
“發生了什麼啊?”
說是這麼說,但彌什已經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前後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羅凡德,還有牆壁光滑的旅館,足以解釋很多疑惑。
果不其然,下一秒,羅凡德就說:“彌什,這裡是10年的旅館,我們穿越時空了.”
“大概能猜到,不過你是怎麼進來的?”
彌什的冷靜是最強大的鎮靜劑。
她的反應,彷彿穿越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小事,撫平了羅凡德的震驚。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她就是從現代穿越到無限空間的,現在再來一遍也不過是梅開二度,沒什麼好值得震驚的。
可對於從來沒接觸過平行時空和穿越小說的羅凡德來說,這是相當炸裂的事情了!
“進入副本的第一天晚上,我剛準備去找你,結果一推開房門,發現走廊燈光倏然暗下,亮起,再暗下,再亮起…”
兩天前——
羅凡德回房間尋找角色生活的痕跡,當然,他什麼都沒找到。
他正準備去彌什房間的時候,推開門,就發現旅館走廊的氛圍不太對勁。
燈光忽明忽滅,眼前裝潢新的詭異,耳邊安靜得有些壓抑,彷彿誤入一個無人之境。
羅凡德推門走出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卻不知道,一個人影正站在門側,手舉長刀,高高揚起,正準備收割羅凡德的腦袋。
長刀猛地落下,目標就是脆弱的脖頸。
可羅凡德畢竟是武士刀的真正使用者。
感受到脖頸有涼風掠過的瞬間,他就猛地側身,躲開了斬頭的致命攻擊。
一擊未中,對方也沒有氣餒,立刻轉動刀柄,鋒利刀尖指向羅凡德的胸口。
刀刀狠毒,刀刀直奔致命傷而去。
羅凡德在躲避的過程中,也抽出自己的武士刀,應戰了。
大戰一觸即發,燈泡被炸掉。
雙方對峙在原地。
兩把長刀呈x式僵持在空中,鋒利與鋒利的較量磨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也因為這些摩擦出來的火花,羅凡德也終於看清了攻擊他的人,還有攻擊他的刀——“他和我有著一樣的臉,用著一樣的刀!”
“他完全就是另一個我.”
讓羅凡德陷入迷茫的,還有對方的攻擊方式,和他一個模板、一個思維方式刻出來的。
因為對方足夠了解自己,羅凡德在對方手上沒少吃虧,最後還被那人一腳踹進走廊裡,被徹底留在十年前的時空裡。
假羅凡德則是代替真羅凡德,來到真實的副本,混進玩家中間。
聽完羅凡德的遭遇後,彌什陷入沉默。
她大概知道了,她之前遇到的羅凡德,是和真羅凡德打架並且打贏了的假貨。
而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才是真的羅凡德。
羅凡德不知道彌什已經和假羅凡德見過,兩人還用回檔功能,打了幾百輪了。
他好像有些被靨住了,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他和我好像,彌什,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感覺自己在跟10年前的自己打架…”
羅凡德話還沒說完,彌什一個大耳刮子就過去了。
直接把他打清醒了。
彌什很認真地反問:“羅凡德,你還記得你是來打副本的玩家嗎?什麼10年前的自己,他跟你一點兒都不像,和你也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彌什對假貨恨之入骨了。
現在乍一聽羅凡德把自己往假貨的身份上面按,就氣不打一處來。
好在羅凡德被打了一個耳刮子後就清醒過來,和彌什一起發瘋:“對,你說的沒有錯。
我要一刀砍死那個冒牌貨.”
“連聯邦督察都冒充,不想活了.”
羅凡德手握武士刀,露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表情。
而彌什的注意力,已經從羅凡德的遭遇,轉移到“羅凡德為什麼換人”的問題上了。
而觸動換人的關鍵動作,還是——開門。
彌什問:“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開門的嗎?這件事情之前你總共開了多少次門?”
“時間不太記得了.”
羅凡德細細回憶:“我只進出過一次房間,所以應該是兩次.”
兩次開門。
只有第二次換人了,為什麼呢?
彌什蹲在牆角,彷彿一顆大腦快速轉動的小蘑菇。
其實她和羅凡德交流的姿勢也挺好笑的,黑漆漆的旅館走廊裡,一男一女蹲在牆角聊天,說到激動的地方還不住揮舞武器。
知道的,知道他們在聊副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做非法交易。
彌什一直在思考開門和換人之間的關係,又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只有第二次開門生效了。
直到她忽然想起,第一天晚上,她也開門了。
且只開了一次。
剛來副本的時候,三島一直在大獻殷勤,幫彌什開門關門照顧得服服帖帖。
等他走後,彌什注意到房門沒有闔緊,於是開門重新用力關了一遍。
她完成了一次開門的動作。
緊接著,羅凡德簡訊就來了,帶來了推文的假訊息。
——因為她的開門,所以造成身邊人被交換?!
彌什覺得這個結論過於離譜。
可當她帶著結論,覆盤邁俊的死亡經過時,卻又顯得那麼的合理?
剛開始,在廚房洗碗的邁俊一切正常,可她開啟廚房門的瞬間,廚房裡的邁俊被交換了。
所以他才會做出自殘,自殺的行為。
為什麼是她?彌什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關聯,只有她抽的是銀鑰匙了。
難道只有抽到銀鑰匙的人,才能真正的開門(翻牌),放出殺人鬼?
這下,一切推論彷彿都說得通了。
銀鑰匙最害怕翻出的卡牌,就是殺人鬼的陷阱,只要她翻出陷阱牌,就會有一個殺人鬼被隨機交換過來。
彌什感覺,她抓住副本的主要線索了。
她將“殺人鬼的鑰匙”,“推文”,等資訊與羅凡德全盤托出。
特別是“銀鑰匙擁有者開門,會將殺人鬼帶過來”的部分。
。
因為這是從羅凡德的經歷上得來的線索,她著重解釋了一下。
卻沒想到,羅凡德不僅無異議,還表情鄭重地微微一頷首,說:“別的我不清楚,但是推文的故事,還有他們試圖代替我們的事情應該是真的。
因為這裡住著一群和我們長得一樣的人,我都見過了.”
“你說什麼?”
彌什詫異瞪大眼睛:“你見到其他人了?”
羅凡德點頭。
他不僅在刀光四射間看清假羅凡德的臉,來到這裡後,也接二連三地看到了其他人。
都是假貨。
忽然,彌什猛地一抬眼。
她的眼眸因為期待而熠熠發光。
“三島呢,那三島在這裡嗎?”
彌什的第一反應,只有:三島在不在這裡?
如果按照羅凡德所說,旅館裡有一群假貨,那說不定三島和羅凡德一樣,被留在了這裡。
他現在應該安然無恙地呆在十年前的旅館,沒有死也沒有受傷。
然而她話音剛落,羅凡德卻抿了抿嘴,露出一副難以開口的表情。
他說:“…我在這裡那麼久,從始至終只見過五個人。
我沒見過和三島長得一樣的人.”
從始至終,三島都不存在。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