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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根這邊，每天出攤幹活，就這樣幹了三個雨節，那年甲根十三歲了。
那晚來了幾個官差，跟小四的姑爹他們說了起來，官差走後，鄭志明嘆了口氣，又要漲稅了，以前是攤位稅，桌子稅，現在又要什麼人頭稅。
新國王登基三年，不但沒有降稅，還漲稅，世道越來越難了，鄭志明邊搖頭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來花街玩的人越來越少了，生意越來越難做，稅還越來越高，今晚一家人收了個早攤，回去都睡了。
甲根醒來已經快到中午，小四和鄭青陽還在睡，甲根起來撒尿，聽見加工坊有人，鄭志明夫婦已經在幹活了。
甲根想去幫忙，走在門口聽見鄭志明夫婦聊天，就多聽了會。
鄭志明：什麼世道，苛捐雜稅那麼多，生意越來越難做了，還讓不讓人活了，你說也沒人反。
謝慧慧：再難不得把孩子們養活，青陽下半年就郡考了，也不知道能考成啥樣。
就他那樣，估計也指望不上，就這世道，朝廷也指望不上，聽說到處都是匪患，老三（小四母親）她們生死不知，要是回來知道我們沒讓小四去學院，老三到時候恨咱倆。
又不是不讓他去，他堅決要把甲根帶過來，我們哪裡能供得起他們四個，是他自己不去，怪不得我們，我主要是怕小四以後後悔，老三家要是回來，說咱們。
甲根聽到這裡默默的轉身離開，甲根爬上房頂，若有所思，小四用去學院的機會把甲根拉在一起，要是小四一個人的話，他姑爹姑媽再苦再累估計也會送他去學院。
兩個人供不起，叫小四一個人去估計他也不會去，小四一個人去了，他姑媽們在鄰里的名聲估計也不好，親戚和撿的區別對待。
甲根抬頭看著水星，它為什麼會發光了，水星上都有什麼呀！沒有水星我們會怎麼樣。
小四不錯，這家人不錯。
你跑上面去幹嘛！甲根低頭，小四在下面叫他，那晚出攤，甲根總是魂不守舍。
小四：你今天怎麼了。
謝慧慧也感覺異常，走過來，我看看，摸了摸額頭，那裡不舒服嗎？
沒有。
晚上收完攤，甲根無法入睡，簡單的收了一些東西，小四被吵醒，眯著個眼睛，你幹嘛！搞什麼嘛！
第二天早上甲根很早就坐門口，謝慧慧起床看見他。
甲根，你在這幹嘛！還有包裹。
我想回老家看看。
回老家看看，跟小四吵架了。
沒有。
那跟青陽吵架了，不等甲根回答，謝慧慧就往裡走把小四和青陽兩兄妹叫了起來。
為什麼吵架啊！三個一頭霧水。
甲根：姑媽，我們沒吵架，我想回老家看看。
真沒吵架。
小四揉著眼睛，弱弱的說了一句，沒吵架呀！你要回老家，上次給我父親上墳的時候咱不是去過嗎？那農場都沒了，估計他們不會回來了，我母親我姐她們要是回來，肯定會來找我姑媽的。
其實我叫靈清，不叫劉甲根，我想回我另外一個老家看看，在布哈佘州，叫雲霧村。
懵逼的小四懵逼的看著靈清，你怎麼沒都提過，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幹嘛！靈清趕緊出言拒絕，路這麼遠，這麼多年了，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那你一個人去呀！
我能找回去，我能找著路，邊說靈清挎著包裹就要走，再見啊！
這一舉動搞得大家不知所措，謝慧慧趕緊從兜裡掏出錢，跟了上去，錢拿著，路上省著花，記得回來看姑媽。
小四跟了上去，青陽青婷也跟你上去，小四拉著靈清，你這什麼情況，小四往前走著，邊走邊說，我回去看看，我會回來找你們的。
謝慧慧：路上注意安全，把錢藏好，不要隨便拿出來，謝慧慧一路囑咐，幾人一路相送。
小四我跟你一起去，走，走。
你去幹什麼。
沒聽你說過呀！你是不是騙人，你到底怎麼了，昨天晚上就不對。
我夢見老家了，我想回去一趟，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小四從靈清假裝微笑中看出了他的堅決如鐵，小四感覺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他知道自己留不下靈清了。
一直堅強如老狗的小四流下了淚水，雖然他不知道靈清是不是真的要回老家，年齡雖小，小四和靈清都是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小四更是從小到大超越同齡人，他知道靈清這一走，兩人的有情就將進入永夜。
小四站在城門口，揮著手，一定要回來找我們。
靈清離開了。
幾人回到家，鄭志明在門口等他們，謝慧慧靠近鄭志明的時候，鄭志明來了一句，這孩子怎麼突然要走。
謝慧慧也沒回答他，兩人心情失落的走進加工坊幹活了。
小四失魂落魄的走上閣樓，躺了下去，眼裡流出淚水。
靈清這邊回頭看著小四他們走進城門，靈清一轉身，微笑一下子就不在了，一聲就哭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傷心過後，既然要回去看看，那還是得趕路，靈清一路問一路走，來到了竹海，竹海的竹子又長出來了，當年都被一把大火燒得差不多了，如今長的這麼茂盛，似乎比以前更好。
來到效頂縣，過了效頂縣就是布哈佘州了，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要出意外了，果不其然，靈清在那裡被人搶了。
五六個山賊鑽出來，一個魁梧的大漢，濃眉大眼。
大漢說著，等了半天就來個小孩，走吧！走吧！
一個瘦如竹竿，個頭還挺高的，那這一天不白等了，帶上山幹活，幾人圍了上去。
靈清：你們要幹嘛！
瘦高個：小子，還想反抗。
一個人一下從後面抱住靈清雙肩，一個人在他身上搜了起來。
老大，這小子有錢誒！
瘦高個：喲！還有錢！瘦高個又看了看周圍，一個人？小子，你是幹什麼的呀！
靈清惡狠狠的看著瘦高個，過路的。
喲！還有脾氣。
走，走，走，帶上山幹活，魁梧的大漢從後面掐著靈清的脖子，一路推推讓讓。
靈清被他們抓上了山，有一個大石墩，上面刻了幾個字小兔兒山，在往上面走，路很狹小，只能過一兩個人，而且越來越陡，到了山上有一個大牌坊，上面寫著，康家堡。
山頂上倒是比較平坦，不是很寬，有十多棟房屋，三面懸崖，一面有一條陡峭的山路，山上還種地，還有水源，真真是天生的土匪窩。
山上有七八十個人，靈清不是最小的，還有兩個比他小的，瘦高個是一個小頭領。
靈清一天就是種種地，幹些農活，幹些雜活。
幹活時，還有夜晚，靈清有時候會是處觀察，無時無刻不在找逃跑的機會。
一天晚上靈清悄悄的走出去，想偷偷下山，到了牌坊那裡，從牌坊後面出來兩個人，一把掐住他脖子，小子，想逃跑。
靈清還想打他倆，奈何太小個，打不到。
靈清被抓回去鎖了起來，比他小的兩個被吵醒。
就問靈清，怎麼了。
沒事，靈清躺下把頭埋起來。
其中一個說，你不會是想跑把，你想家了嗎？
靈清好奇的翻過身，你們怎麼不走，是沒跑掉嗎？
為什麼要走，這裡有吃有喝，在那不得幹活。
靈清？！！！可是這是土匪啊！
怎麼，當土匪不好嗎？我長大了要像老大那樣。
靈清感覺沒法溝通，一個翻身，睡覺。
第二天靈清被叫起來薅一道秋米，昨晚抓他那兩帶著瘦高個走過來，其中一個說著，老大，這小子還想逃跑，要不要給他帶鐐。
帶上鐐怎麼幹活，又跑不了，怕什麼。
有一天靈清他們正在薅二道秋米，山下來了一隊人，靈清以為要幹起來，正計劃怎麼逃跑。
結果叫大家集合，頭領帶著他們走下山，投降了，被收編了。
靈清跟著康老大來到大本營，比他小的兩個人和幾個年齡大的留在了山上。
靈清看著大本營，向軍營，又不像，靈清見過正規軍，他們看上去像農民，又像是軍隊。
靈清太小，被叫到軍械營，靈清開始學習製作各種軍械。
先是學做弓箭，一天給箭插羽毛，還做馬鞍，偶爾也喂喂馬，給馬洗洗澡，釘馬掌什麼的。
靈清把馬腳抬起，馬腳彎著，然後把馬腳固定在木架上，這匹馬的馬蹄受傷了，要拔出馬掌釘，拿下馬掌，給馬蹄治傷。
靈清好奇的在後面看這，結果軍醫一用力拔釘，馬腳沒綁太好，靈清被馬踢了一腳，直接踢腿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軍醫趕緊上前，沒事吧！
靈清站起來，沒事，老者掀開他的衣服，青一大片，有點腫了。
這時肯定是先治人，先不管馬了。
老軍醫倒了一些酒在碗裡，用酒點燃了給靈清搓著踢傷的地方。
又帶靈清回到醫篷，用小刀在靈清腫的地方輕輕紮了兩下，用開水煮了竹筒，然後把竹筒定在傷口上。
老軍醫：叫什麼名字呀！
靈清
靈清？你不是康家堡下來的人嗎？，怎麼不姓康呀！
我是被他們抓上去的。
哦！真是虎落平陽，堂堂康家堡主，躲在山上，連小孩都抓，老軍醫感嘆著。
就幾十個人的屁那麼大點地方，還堂堂康家堡主，還虎落平陽，靈清小聲的說著，不就是土匪窩。
康家有1000多人，就剩那麼幾十個人帶著牌坊逃到了小兔兒山。
靈清這次沒小聲的說了，只是想了想，逃跑還帶牌坊的。
靈清想了想，你們是幹啥的，也是土匪嗎？
我們叫定平軍，我們是起義軍。
起義軍，造反啊！
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要造反嘍！說完老軍醫拿下靈清身上的竹筒，走了出去。
靈清看著胸前的圓圈印子，一點點黑血流出來。
經過和醫篷裡面的傷兵聊天，靈清這才知道，奸臣當道，朝廷腐敗不堪，有很多地方都起義了，有的州，縣，已經不是朝廷所能管到的了。
給他搓藥酒的那個人是靈清的百長，叫羅士元，他以前是種茶葉的，貪官在茶園設了七個稅收，茶葉賣出去一個錢不掙，還得賠錢，過不下去，他就反了。
那晚靈清睡在醫篷，半夜他偷偷翻找起來，傷兵們也沒有什麼錢，找了幾個錢，靈清偷偷想離開。
剛走出門口，羅士元叫了他，要回家呀！
靈清嚇一大跳，回頭看著羅士元，害怕的半天憋出一句，嗯。
家在那呀！
布哈佘州。
布哈佘州，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不知道。
不知道？靈清站在那裡，羅士元坐著，背靠在木梯上一隻手拿著一個布娃娃，另一隻手旁邊放了一罈酒，靈清像是被審問一樣。
靈清接著說，我離家好幾年了。
那這幾年都在哪裡呀！
南浩郡。
我勸你還是別回去了，布哈佘州是封土自治州，早就造反獨立了，那邊不太平，像你這樣的小孩怕是還沒等你到家就嗝屁了，如今的世道還是留在軍隊好一點。
靈清站在那沉默了半天。
靈清沉默的時間，羅士元喝了兩口酒。
不料，靈清出乎意料的來了一句，這不算軍隊。
這讓羅士元挺意外的，這怎麼不算軍隊呀！
我見過軍隊，這老的老，小的小，兵器五花八門，你身為百長，連像樣的甲冑都沒有，馬也就這麼些匹。
你這小子，你還嫌我們軍隊，你見過什麼軍隊呀！
騎兵和重甲兵。
你還見過騎兵和重甲兵，在那見過呀！
靈清不說話了。
定平軍有三萬多人，將軍叫葉三懷，都是農民起義軍，百長以下都沒有軍餉，可是你看看，每天都有人來來去去，如今這世道，有口吃的能活命就有人拼，你不用管它是不是軍隊，能不能打仗，能活下去就行。
靈清站了許久，羅士元自己喝著酒，不經意的拿起布娃娃看。
靈清又走了回去，把東西些和錢默默的放了回去。
第二天靈清起床，被叫去給弓箭插羽毛，工匠們在旁邊用碳火烤著金竹片，已經冷卻的金竹片被做成弓胎，然後鋪上牛筋牛角，靈清認真的看著，可惜他沒這技術，只能給箭插羽毛。
一個老兵走進加工房，那個是靈清呀！那個是靈清呀！
靈清站起來，舉手，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