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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團稀薄的黑霧就乖巧的繚繞在指尖。董川看了她一會回答道：“我無法告訴你它的來歷，理由我之前說了。至於其他的我想你也摸索出來了，它們並不是‘霧氣’而是活著的生物群，每一個顆粒都是獨立的。”
“這個我知道。”從她給真正的阿伯鈉做標記的時候就知道了。
“它們的生命力、繁殖和增殖能力都十分強大，可以生出龐大的獨立的生物。比如幫你打架的那隻‘狗’。其實，嚴格來說應該稱它為狼，不過……隨你開心，你覺得它是狗就是狗。”
那寒磣玩意居然是狼嗎？連漪呆愣愣地想著：“是因為我能力不夠強的原因？像個營養不良的早產兒。”
“就是這道理！”董川鼓掌，恭喜她參悟了事情的根源問題。
連漪心情複雜的嘖了嘖嘴，他這是嫌我太弱了啊。她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這根簪子你有了解嗎？”
她指了指橫在自己頭髮上的玉簪，它躺在主人的髮絲間顯得人畜無害乖巧異常，甚至都沒那麼骯髒了，看上去幹淨了許多。董川端詳了一會笑盈盈地反問：“你有什麼猜測嗎？”
“它是不是刺殺過什麼人？”
“人？”
連漪頓了一下，改口道：“或許不是人。”她的口氣裡帶了幾分篤定，董川的態度某種程度上證實了她的猜測。玉簪上無法洗去的血汙確實來自某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在她思索這跟玉簪的前塵往事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忽然又笑了起來好像注意到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介意聽我一句忠告嗎？”
“說。”
“我知道你喜歡依憑事實處理問題，對所謂的第六感抱有懷疑態度。但很多時候所謂的預感也好、第六感也好、靈感也好都是很奏效的。當然，以上的這些都是針對你個人的，普通人可就遲鈍多了。”
漣漪聽著聽著眉頭再次鎖了起來，她自然地忽略了這句話的前半部分：“在你看來，我並不是普通人？”呃，有著特殊力量的普通人確實有點牽強，但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希望董川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能跟那種地獄而來的植物打的有來有回，你為什麼還會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呢？”董川一臉“你沒病吧”的表情，“我勸你認清現實，我們本身就是獨立於人類，甚至超越其他種族的更高階的存在，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做‘普通人’。”
“我的認知是這樣的。”連漪嘆了口氣，“改不了。”
“你的認知居然能幾十年不變我也是佩服！”董川雙手抱胸，語氣上卻聽不出有多生氣。
連漪聽出了他話的話外音：“幾十年……我們認識很久了嗎？”
董川權當沒聽見這問題，他老神在在的打了個響指，連漪只感覺腳下一空，腳下的瓦礫、殘枝、枯木居然憑空消失了，停屍間頓時變得空曠，只留下損壞嚴重的雪櫃、地面、天花板和兩具屍體。
雪櫃中應當是有遺體的，可以看到有液體順著扭曲的裂縫流出。即使是沒有宗教信仰的連漪也不由得在心中默唸“阿彌陀佛”“造孽啊造孽”的為他們祈禱。
地上的兩具遺體一個是陸子寧，另一個則是完全陌生的。董川用腳把他翻了過來，屍體破壞的很嚴重，但上腹部的潰爛尤為的惹人注目。
董川用他的長刀切開拿出潰爛，一個拳頭大小的空腔暴露在兩人面前。
“是寄生的痕跡？”連漪脫口而出，“‘種子’是從這裡轉移到陸子寧體內的？他們是怎麼避開保安和監控，讓陸子寧安然進來的？”
董川道：“會‘傳送’這項技能的不止我們，一些術士不比我們弱太多，透過法術儀式隨便在某個地方開扇‘門’，將其與停屍間相連線，自然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引導人進來，錯位的時空某種程度上能遮蔽電子裝置的監視，達到隱身效果。無論是電子眼還是監控室的肉眼都發現不了。
“而且我懷疑它們不止準備了這一處，醫院裡肯定還有別的‘種子’。”董川悠然的說道，“不過不用擔心，已經有人去查了。善後就交給他們吧。”
連漪點點頭，深感焦慮的咬著嘴皮。忽然，董川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阿伯鈉的臉帶著點中東風情，還算耐看：“去洗個澡吧，再去吃個夜宵。”
這是個陳述句，完全沒有在詢問意見的意思，好像篤定了她會答應。漣漪心中怪異的想著，頭卻跟著點了點。
他們消失在原地不就，一隊平均身高有些驚人的黑衣人走進來，領頭的拿著兩個裹屍袋，對著地上的兩具屍體一指，便有人利落的接過裹屍袋一同協作迅速將兩名死者收斂起來。其餘的則拿出了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登山包，口朝下抖了幾抖，巨量的水泥便傾瀉而出。
很難想象這幾個包裡是怎麼容納下這麼多建築材料的。
領頭的年輕人拍了拍手掌說道：“結界我已經展開了，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慢工出細活，務必不要讓後來者發現破綻。”
某處的監控器上，停屍間的畫面裡空無一人，只有無數的雪花在閃爍，密密麻麻的模糊了畫面。一隻手出現在鍵盤上方，隨著鍵盤的敲擊，整段影像便消失不見了。
在安置屍體的擔架上，裹屍袋側面意外的出現了一道豁口，想必是搬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變形了的雪櫃的一角，被鋒利的鐵片劃開的。但搬運擔架的四個人都無知無覺。
在顛簸中，一枚蜂窩狀的鐵黑色骰子滾到了地上，一個阿拉伯數字“100”就這麼悽悽慘慘的直衝著天花板，它被腳步聲震了一下，無聲地滾到下水道里。
……
今日暴雨。
氣象臺釋出的暴雨黃色預警不是擺著好看的，從早上開始雨就一刻不停地下，給人一種老天爺膀胱裡的尿永遠也尿不完的感覺。
下午六點正是下班晚高峰，下水道跟馬路上的車一樣堵，大量的雨水上湧，井蓋起起伏伏嗷嗷的往外嘔水。不知不覺，積水已經淹到了大腿根。
筱安娜新男友的大奔拋錨在半路，她看了眼同事在水中航行的電驢最終決定還是擠公交車比較好。雖然裡面大機率也淹了水，但郵輪總比木舟強。
筱安娜後悔沒穿平底鞋上班，穿著鞋擔心崴腳，脫了鞋又害怕有玻璃碴子，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她小心翼翼地趟著水，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踩上了一個圓滾滾滑溜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