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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關石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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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輝從床上醒來了,他緩慢的鬆開緊握的手,掌心中是一攤灰白色的齏粉。聯想到它提供的作用,他的頭不禁又低了低,連眼前的任務結算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他雙手合十默唸了幾句就下了床,穿過客廳徑直走到餐廳的供桌上。方桌上供奉著一位衣著繁複飄逸的女性神靈,祂端坐在神位上,兩側後方有拿著五明扇的侍女侍立,眼眸低垂,面容平和。

作為虔誠的信徒,彭輝平時絕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神靈的尊容,但此時他正看著那豐盈和睦的面龐試圖找到一絲與那個女人相似的地方。

很遺憾沒有,很慶幸沒有。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他惶恐的垂下頭,他恭敬地上好三炷香,雙手合十,指尖抵住眉心。

子民不懂事,還請后土娘娘不要責怪。感謝您在任務中的饋贈,我定為您的廟宇獻上牛羊等貢品……

他心裡一動,恍惚看到供桌中央多了個什麼東西。

剛才有這個東西在嗎?

彭輝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一個令人恐懼又激動的猜想讓他幾乎站不住腳了。

供桌中央的是一塊漆黑的玉佩,純黑色的,無法反射任何光亮,放在那裡彷彿如同黑洞一般。如果彭輝不是每天都要打掃三次供桌,他一定會懷疑玉佩很早以前就在那裡了。而即使是純黑的外表也能看出,準確地說感受到上面精美的花紋,一個篆書的“董”字,端正的刻在玉佩中央。

“董”這個字不僅代表著尋常姓氏,更代表著后土娘娘的子嗣

放在手裡很輕,彷彿是空氣,感覺不到重量,但質地卻十分堅硬。如果可以,真想拿媽媽的鑽戒跟這個比試一下硬度,肯定不會遜色。這樣褻瀆的想法已存在了零點幾秒就被虔誠的信徒驅逐出腦海,緊接著,眼前再次浮現出字元。

【一個承諾,一個誓言,一個信物。它預示了一段偉大友情的開始,也標誌了平靜生活的落幕。】

【擁有它,董家才有可能真正的接納你。作為現存唯一秩序中立的非世俗性家族,他們侍奉有兩位神靈卻禁止擅自舉行祭祀和公開傳教,作為信徒你感到萬分的不解,難道不應該讓神的福澤傳遍大地嗎?】

與以往不同,這段文字似乎很不耐煩的閃了兩下,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完全不想給閱讀者太長的思考時間。但這幾秒鐘的足夠讓彭輝捕捉到幾個扎人眼球的字眼了。

首先這是個信物,有了它,神的子嗣們就有可能接納我,讓我成為他們的一員。這個訊息足以讓所有信者瘋狂,但即使再怎麼欣喜若狂彭輝還沒有忽略那“可能”二字,可能還需要經過什麼考驗……參加工作還要有筆試面試呢,后土娘娘親自建立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人進入。

而且一個神靈的家族居然侍奉有另一位神靈,祂是誰?

他們家三代信教,可以說是娘娘的第一批信徒。爺爺跟他們說,當后土娘娘降臨的那一刻,這片土地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祂的存在。那是生命的悸動,所有的鮮花在一瞬間綻放而後迅速凋零,嬰孩抬頭望向高空,飛鳥走獸無一不將頭顱挨在地上,連死去多時的骸骨都發出可怖的顫動。

祂沒有固定的寺廟、道觀或是教堂,每家信徒都會在家中一角設定一個幾個祭壇或者供桌,大的家族一起將神像放進自家的祠堂裡,小的家就擺在餐廳裡,或者在隔斷後面藏著一個迷你的佛堂。

經書上告訴他們不可擅自祭祀,虔誠的信仰只需在心中牢記,但總有人需要宣洩心中的某些渴望,所以家中的某些黑色的角落就有了作用。

也正是因為沒有統一的宗教場所,普通訊徒很難聚集在一起,也很難接觸到神靈的“親族”和“眷屬”,也造成了彭輝現在投奔無門的境地。

想要找董家的人,除了碰運氣之外,更直接的方法是去家族祠堂。據說,對著后土娘娘的神像祈求或者乾脆去他們的老家,關石縣。而既然到了關石縣就不得不去一趟他們真正的老家,傳說中后土娘娘轉世投胎的地方。

彭輝只在流傳的經書中瞭解過那個地方,此時心裡進行性的浮現出一波波朝聖的激動感。

他決定去一趟,去看看家族信仰的根源。

……

他從省城坐動車到河西市只需要一個小時多一點,但是從河西市火車站到關石縣也要一個小時。如果早幾年還能趕上客運汽車,而現在只有硬座的城際公交。

也許是后土娘娘保佑,彭輝趕上了最後一個空座,倘若再晚一點他就只能站一路了。

關石縣是二十年前的稱呼了,現在應該叫關石市才對。以一個省城人的眼光來看,這個市級單位算是中等水平。最直觀的感受是街上的人太少了,天空陰沉,一片都是灰濛濛的,這天還是週末,可是大型商場卻依然門可羅雀。

彭輝站在空曠的大街上,偶爾會有一兩個人低垂著腦袋經過。看不到他們的臉,聽不到他們的呼吸聲,只有一條長長的影子遠遠地拖在後面。彭輝抬頭看向東偏南方位模糊的太陽,恐懼從他心底蔓延開來。

眼前再次浮現出字幕:

【隱藏任務:找到董家塘村,並順利進入董家祠堂。】

【自古以來,董家塘村就是個泯然眾矣的小村落,而它這輩子最突出的貢獻卻給這座小城帶來了滅頂之災。看不見的屏障破碎了,火焰從天空墜落,黑暗成功的籠罩大地,生命在滋生,死亡在凋零,秩序被擊碎後重新建立,這是否還是以前那沉默的小城?】

總感覺系統想暗示什麼?

看不見的屏障指的是什麼?死亡本身怎麼會凋零呢?以及從天空落下的火焰是指隕石嗎?

可是並沒有任何新聞報道。如果涉及神靈的話,沒有報道倒也正常。

“小夥子,上哪去?”一輛計程車緩緩停下。彭輝看了眼司機熱情的笑臉,遲疑了一下,問道:“老師兒,能去董家塘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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