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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鹿門山。
半山腰,涼亭。
龐德公和司馬徽相對而坐,正在弈棋。
兩人的棋藝水準相差不多,且對彼此的棋風棋路都很瞭解。
所以兩人下棋,往往是開局快,到中後期,才會變慢。
龐德公看著棋盤,左手捻著頜下的鬍鬚,右手捻起一枚黑子飛快落下,淡淡道:“賢弟,老夫明日要離開鹿門山,去一趟育陽縣。
這段時間,鹿門山的事情,你替我照看著.”
司馬徽也是快速落子回應,說道:“育陽縣是張繡的轄區,你去育陽縣做什麼?”
“育陽縣如今,不怎麼太平.”
“此前劉表為了報復張繡,放出訊息引誘劉闢和龔都進入。
也不知道,劉闢和龔都進入育陽縣後,張繡擋住了沒有.”
“咱們的這位劉荊州,心眼比針尖細,比女人更小。
他在張繡跟前失了臉面,竟做出任由黃巾賊入境的荒唐做法,讓人失望.”
司馬徽輕輕搖頭。
對劉表,他也是頗為瞧不起。
龐德公輕輕一笑,繼續道:“仇恨,往往會讓人鋌而走險,甚至不顧一切.”
“劉表,便是如此!”
“劉表此人,雖然進取不足,但守城有餘。
他在荊州擔任州牧,能讓荊州免於戰火。
可如今看來,劉表剛愎自用,終究會自食惡果.”
龐德公分析一份,便繼續道:“事實上,劉闢和功夫已經進入了育陽縣境內,劉闢和龔都,也都死在張繡手中.”
司馬徽驚訝道:“張繡都勝了?”
“是!”
龐德公道:“此事,龐家在北面的人,已經傳回訊息。
張繡不僅斬殺劉闢和龔都,還吞併了兩人的部署,威震南陽郡.”
司馬徽道:“這一回,劉表又是助人為樂了.”
龐德公聞言,也不由得大笑起來,說道:“助人為樂這個詞,用得貼切。
劉表的本意,是要對付張繡,沒想到卻幫了張繡一把,讓張繡的實力再度擴張.”
司馬徽話鋒一轉,問道:“你還沒說北上去做什麼?難不成,你要去見張繡?”
龐德公道:“的確是去見張繡.”
司馬徽神色驚訝,問道:“龐公,你這是要準備出仕嗎?”
龐德公搖頭,回答道:“老夫一把年紀,豈會再出仕。
老夫的志向,也不再官場上。
只不過這一回,是涉及到龐家的事情,老夫必須走一趟.”
“雖說老夫隱居鹿門山,但龐家的事情,卻也不能不管.”
“沒辦法,俗務纏身啊!”
龐德公解釋道:“張繡北上的時候,黃月英那小丫頭,竟然也跟著一起北上.”
“在育陽縣,張繡設計出新式犁頭,名為曲轅犁。
他透過黃月英,把樣品送回黃家,交到了黃承彥手中.”
“張繡說,曲轅犁的經營,得由黃家和龐家共同運作.”
“為了曲轅犁的事情,老夫才要走一遭.”
龐德公眼中掠過一道精光,他想不明白,平白無故的,為什麼張繡把龐家帶上,願意給予龐家這麼大的好處。
司馬徽皺眉道:“區區一犁頭,值得你親往?”
“值得!”
龐德公眼神銳利,正色道:“張繡發明的曲轅犁,彌補了直轅犁的缺點,使得農耕更加方便。
老夫斷定,曲轅犁必定會風行天下。
龐家如果能和黃家一起做這件事,必定能大獲豐收.”
司馬徽道:“有這麼好?”
龐德公微笑道:“老夫應黃承彥的邀請,親自到黃家看過,曲轅犁的確好用。
等我從育陽縣回來,讓你也一睹為快。
到時候,你也能見到曲轅犁的好.”
“那我拭目以待了!”
司馬徽心中,還是有些不怎麼相信。
只是龐德公說得煞有介事,他是有些好奇。
……黃家,書房。
黃承彥正盯著曲轅犁,仔細研究。
在他眼中,曲轅犁線條流暢,弧度適宜,充滿了美感。
怎麼看,覺得都舒服。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張繡這樣的榆木疙瘩,竟然能製作出如此精妙的曲轅犁。
黃承彥得到曲轅犁的樣品後,心中也生出過貪婪念頭,想把曲轅犁據為己有。
以黃家的實力,自是能直接製造。
畢竟,黃家有這個實力。
不過黃承彥,畢竟是荊襄的名士,做不出巧取豪奪的事情來。
想想,也就罷了。
雖說張繡在育陽縣立足,但黃承彥依舊覺得,張繡過於鋒芒必露。
才剛拿下龔都和劉闢,竟然和南陽鄧家宣戰。
但凡世家大族,實力盤根錯節。
張繡對上鄧家,也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但他決定了明日一早北上,就不會改變行程,所以即使張繡和鄧家對上,他和龐德公也會北上的。
黃承彥內心,還有一個疑惑。
月英這死丫頭,怎麼和張繡搭上了關係?他北上到了育陽縣,倒是要問一問黃月英。
“咚!咚!”
敲門聲,在書房外響起。
“進來!”
黃承彥吩咐一聲。
房門嘎吱一聲,管家邁步進入。
管家走到黃承彥的身旁,取出一卷竹簡,擱在黃承彥的案桌上,道:“家主,這是育陽縣送回的最新訊息.”
“知道了!”
黃承彥擺了擺手。
管家退下,黃承彥拿起竹簡,攤開來看。
當黃承彥看到竹簡上關於張繡討伐鄧家的結果,瞪大眼,儒雅的面龐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張繡以一人之力,真的滅了鄧家!南陽鄧家,消失了!“嘶!”
黃承彥倒吸一口涼氣,無比驚訝。
雖說鄧家相比於襄陽黃家、龐家、蔡家等,有很大的差距,但實力不弱。
就算張繡厲害,鄧家也不至於如此輕易的落敗。
等黃承彥看完全盤經過,卻是搖頭。
南陽駐軍將領謝昱,竟成了張繡的人質,被張繡裹挾著去新野。
在張繡覆滅鄧家的事情上,謝昱沒有幫張繡,也不願意幫助張繡,卻實實在在,幫了張繡一個大忙。
沒有謝昱,張繡無法控制謝昱的六千精兵,僅憑張繡的兩千士兵,連新野縣的縣城都進不去,更不要說到鄧家問罪了。
正因為有謝昱,以及六千士兵,新野縣令不敢阻攔,張繡才輕鬆進入新野縣城。
然後,輕鬆滅了鄧家。
“是也,命也!”
黃承彥感慨一番,搖頭輕笑。
……州牧府。
蒯越急匆匆的進入,神情嚴肅。
他一邊快速疾走,一邊思考著,該怎麼對劉表說,鄧家被滅門的事兒。
就在剛剛,蒯越得到張繡帶兵進入新野,滅掉鄧氏一門的訊息。
此前,張繡斬殺龔都和劉闢的訊息傳回,劉表氣得連摔幾個花瓶,更遷怒府上的奴僕,狠狠責罰了幾個人。
劉表一門心思的,想敲打張繡,可最終的結果,是張繡藉機立威。
這是劉表不願意看到的。
眾人面對劉表,都戰戰兢兢,生怕惹得劉表不高興被罰。
不久後,張繡和鄧家鬧出矛盾,張繡放狠話,要帶兵到新野縣登門問罪。
訊息傳回,劉表當時樂了。
劉表斷定,張繡不可能拿下鄧家,並期待著張繡出糗。
可這次,張繡又贏了。
蒯越一想到劉表又會發怒,便覺得頭疼。
他這時候,很佩服兄長蒯良,因為蒯越早早就結交了張繡,而且稱病隱退。
蒯良隱退後,蒯越得了重用,州牧府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處理。
蒯越進入書房,見到劉表後,躬身揖了一禮。
劉表一副期待的神情,詢問道:“異度,是南陽新野有訊息了嗎?張繡帶士兵去新野,是不是被謝昱攔住?是不是丟盡了顏面?”
蒯越回答道:“主公,鄧氏被滅門了.”
“啊!”
劉表聞言,忍不住驚撥出聲。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站起身道:“新野邊境,有駐軍將領謝昱在,他負責保護新野的安全。
就算沒有老夫的命令,他也不可能任由張繡進入新野?”
“就算謝昱放行了,可新野城池高大,城牆堅固,張繡怎麼進得去?”
“再退一步,就算張繡進入了新野城內。
鄧家作為南陽郡的望族,也有私兵部曲,實力不弱,怎麼突然被滅門了?”
劉表連連發問,急切道:“異度,你確定得到的訊息沒錯嗎?”
蒯越取出剛送回的信件,遞到劉表的手中,道:“主公,這是張繡南下的詳細情況.”
劉表拆開快速閱覽。
當劉表看完後,氣得火冒三丈,直接撕碎手中的書信,大罵道:“廢物!混賬!謝昱這狗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去抵擋張繡,卻成了張繡的人質,真是蠢貨!”
劉表胸中,盡是怒火。
只是,他又無可奈何,因為張繡再次取勝了。
他拿張繡更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