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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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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龐,叫紅豆,又因為從小到大一直屬於微胖體型,所以身邊的同學和朋友都叫我“胖紅豆”。

別人被起了外號總會一臉的不開心,而我卻挺喜歡這個名字的。雖然沒有女孩子願意與“胖”這個字眼扯上關係,但我總願意相信“心寬體胖”,即便到後來我才知曉這個成語的最後一字並不念“pang”。

但它寓意美好:“心境樂觀開朗,生活無憂無慮,身體自然舒坦。”於是我更加坦然,心想:這不就是我嗎?成績中游晃,日子天天浪。自由自在,像不知疲倦的清風。

我喜歡四季的風,無論凜冽還是溫柔。

至於我的名,我的死黨兼發小兼從小學到高中一路相伴相隨的同班同學葉趙青說,這是一個美好卻又憂傷的名字。

對了,這裡介紹一下葉趙青。

葉趙青,顧名思義她爸姓“葉”,她媽姓“趙”,出生於萬物返青的陽春三月,因此取名為葉趙青。

那是2014年,我們剛參加完中考的暑假裡,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偽文藝女青年”對我的名字做這般解釋的時候,直接被汽水嗆了一口。

美好又悲傷,這明明是兩個毫不相關的詞彙。

我笑話她矯情。畢竟我媽成天“豆豆”、“豆豆”的叫我,和詩意扯不上半毛錢關係,何況還跟隔壁王嬸家的狗一個名兒!

葉趙青先是滿臉憂愁地盯了我一會兒,然後就開始罵我狗屁不懂、榆木疙瘩、“沒文化,真可怕”,說完還戳我腦門。

我還嘴,她就追著我滿公園的喊打喊殺,直到兩人都累的沒了脾氣,往草地上一躺,享受樹蔭的清涼。

那時的我們懵懂、奔放,就像夏日裡最明朗的陽光,滿眼都是湛藍的天空和遙遠的星河,對未來和長大充滿了無知無盡、大言不慚的幻想。

直到後來一系列的故事發生,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受緣分指使無頭無腦地闖進我們的青春,折騰一番風浪過後,又乘著時光的船朝著大海深處漸行漸遠,在不知不覺中,偷走了時間,改變了一切,也是直到後來我才明白葉趙青那句話的意思。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勸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思念一人,的確是一件既美好又憂傷的事情。

2014年9月1號,我那歷時三年平淡又難忘的高中生涯正式拉開了序幕。

正式開學的前一天,我跟葉趙青一起擠著公交去昌明一中報到。昌明在我們縣城的最北邊,是本地公辦重點高中。縣裡還有其他兩所中學,一所是普通高中“英才中學”,另一個則是一所私立學校,叫“育成中學”,在縣城西北角。育成的實力也相當雄厚,與昌明難分伯仲,這兩所學校是出了名的“魔鬼”中學,每年高考季都爭得你死我活。

我家和葉趙青家都在城南,不在同一個小區但是捱得很近。我爸媽都是昌明初中部的老師,今天新生報到他們忙裡忙外的根本顧不上我。葉趙青的爸媽是做生意的,平時幾乎沒在過家,再加上我們縣城就這麼大個地兒,幾乎每一個巷子衚衕都被我倆鑽過,所以,雙方父母絲毫不擔心,也就都沒有操心送我們來學校報到。其實,這樣也正合我倆意,沒有父母的絮絮叨叨,我倆樂的自在。

交完學費以後,我們便去操場旁邊的分班榜上去檢視自己的班級。不出意外的話,我倆將在同一個班級度過未來的三年。

看到榜單,我和葉趙青相視一笑,十分滿意地點著頭:“不錯,這老李還挺仗義!”

老李是我們初中的班主任,也是我爸媽的同事兼老家的遠房親戚,今年31歲,但論輩分我倆竟然還是平輩!

我和葉趙青都是昌明初中部直升上高中部的。昌明的初中和高中對學生選拔都非常嚴格,但要是從一開始便是初中部的學生,升高中的時候,是不需要參加升學考試的,只需要參加分班考試。因此,出生在我們縣的孩子基本上從小學開始就踏上了“拼命”學習的賽道上。

很慚愧地說,我和葉趙青在小學的時候成績的確名列前茅,但是進了昌明以後,便體會到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殘酷現實。

因此我們倆極度地希望可以繼續“抱團取暖”。所以在分班之前,偷偷地找了李強,軟磨硬泡地讓他找教務處在分班的時候給我倆開個“後門”,分一起去。

李強被我們折磨到煩透了,只好答應。妥協的原因——反正我倆怎麼著都進平行班,進不了實驗班,對學校升學計劃構不成任何威脅。

昌明一中的實驗班有6個,裡面都是從各個初中“掐著尖兒”蒐羅來的學霸,但是4個都是昌明一中初中部的學生。所以,能從外校考入昌明的實驗班的,那是相當不容易了。

“耶!”我和葉趙青擊掌慶祝,臨走前,我還故意大聲喊了一聲:“謝謝哥!”

李強的臉色就像吃了一隻蟑螂,瞥我一眼,讓我趕緊滾蛋。

分班榜看完了,我倆正要離開,誰曾想我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被撞地一踉蹌,手裡拎的大包小包一下子沒抓緊,掉下一個用布袋裹住的東西,直接砸到了我腳上。

“哎呀媽呀!疼疼疼!”我一聲哀嚎

你妹的,這是帶了個什麼狗屁錘子東西啊?這麼沉!

“對不起!對不起!同學,對不起!那個,你,你沒事吧?”那人結結巴巴的,很是慌張。

我只顧低頭捂著腳亂叫,絲毫不關心他在說什麼。

好不容易腳不麻了,我瞥了一眼那布袋裡裹的東西,頓時愣住了!

好傢伙!

這他媽的,還真是把錘子!

我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這才看清來人模樣。他圓乎乎的,那張白皙的臉已經因為緊張和周圍人投來的目光漲得通紅了。

我本來想生氣,問候他為什麼不長眼睛。但看著他滿臉歉意,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兒,話到嘴邊硬是說不出口了,畢竟他也被我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何況周圍這麼多人,我的臉慢慢地也憋得通紅。

“我沒事!你也沒事!沒事就好,走了走了!”我低著頭嘟囔著,儘管心裡一直大喊倒黴,腳也生疼,但是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我只得拉上葉趙青趕緊溜走。

我們離開後,看熱鬧的人群便散開了。我悄悄回了一下頭,只見那個男生默默地撿起東西,在榜單上搜尋一會兒,也轉身離開了。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下午,送學生的家長陸續離開,校園也漸漸地安靜下來,新生跟隨著分班安排進入了自己的新班級。

我和葉趙青因為午覺睡過頭,等趕到教室以後,發現同學的自我介紹都結束了,48個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寫了一黑板。見我們進來,新班主任雖然滿臉微笑,但隱約能聽見一絲絲咬牙切齒的感覺。

他說:“真行啊你倆,剛開學就遲到!”

我聞聲望去,我去!這不李強嗎?這傢伙今年跟著年級升到高中部來了,他不是一直不願意直升的嗎?真是冤家路窄,竟然還要在他手裡熬三年?

我暗自叫衰,這個人總給我爸媽打我的報告,陰魂不散!

“就剩你倆了,抓緊時間自我介紹!”見我倆愣在原地,李強突然嚴肅起來。

我趕緊推了推葉趙青,她白了我一眼,嘟囔一句“慫包”,隨後一秒入戲,溫柔端莊、坦然自若地走上了講臺。說實話,處變不驚是我最佩服她的一點。

我看似大大咧咧,臉皮夠厚,但那也只限於熟人面前。一旦場景陌生,我真的做不到葉趙青那樣的淡定和勇敢。因此,面對新環境新事物,從來都是她打頭陣。

“大家好,我是葉趙青,我爸姓葉,我媽姓趙,我出生在萬物返青的陽春三月,所以叫這個名字。未來的日子裡,願我們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希望大家可以互相幫助,一起成長,一朝圓夢!”說罷,葉趙青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教室裡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李強欣慰地看著她,示意她找位子坐下。我看著她走到了靠窗的最後一排,也只有那裡還剩兩個空位。

隨後,李強把目光投向我,那眼神彷彿在說:“葉趙青這麼乖巧文雅的女孩,都是被你帶壞的!”

……

我捏著衣角走上講臺,拿起粉筆在“葉趙青”旁邊寫下“龐紅豆”。然後,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睜開眼睛:“大家好!我叫龐紅豆,龐是龐貝古城的龐,紅豆就是過年可以用來蒸豆餡兒包子的那個紅豆。很高興認識大家,謝謝!”

說罷,教室裡便響起幾處輕輕的笑聲,不過很快就停住了

“這就沒了?”李強皺著眉頭,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彷彿不認識我一樣。

“沒了……”

我心想:“這還能怎麼介紹?我又不會念詩!”

“正好節省時間,坐過去吧。”李強無奈地搖頭,又擺出那種欲哭無淚的表情。

我看葉趙青憋笑憋得滿臉通紅,於是還了一記白眼過去,然後沒好氣地在她身邊坐下。下午的第一節課就這樣在同學們的自我介紹中匆匆結束了。

緊接著第二節課,李強召開班會,宣讀了學生守則、校規校紀還有學生宿舍的分配情況。我和葉趙青屬於走讀生,念宿舍分配名單的時候,我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臉對臉的互相“眉來眼去”地開小差。

“貝南,502宿舍的舍長,其他三位同學分別是侯念宇、田天、付蘇文。503宿舍……”李強話音未落,下課鈴響起了,於是他吩咐代理班長李伊伊,把分宿舍的名單張貼在教室門口。

“噗!貝南?我還貝貝南瓜呢!哈哈哈……”我忍不住對著葉趙青吐槽。

“天天?《爸爸去哪兒》裡邊張亮的兒子也叫天天,這位不會是星二代吧?”葉趙青衝著我擠眉弄眼。那一年,綜藝節目《爸爸去哪兒》正值爆火。

“拉倒吧,星二代能來咱這鳥不拉屎的地?怎麼可能呢?”我的話音剛落,就只見倒數第二排的倆人齊刷刷地回了頭。

“請問你倆有什麼事嗎?”

我和葉趙青一愣。

坐在葉趙青前面的男生率先開口:“是誰在議論我田大公子?碎嘴的女人!”

葉趙青被突如其來的“蠻橫”下了一跳,接著擺出了一臉無語加鄙夷的表情。

前面那位還是沒有停嘴的意思。

“聽好了,老子叫田天!不是天天!不要把我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相提並論,OK?”說罷便轉頭不再理會我們。

我和葉趙青面面相覷,葉趙青變成了“臉鐵青”,我是氣得差點站起來薅他頭髮。

那個時候,橫的男生總是橫的十分奇怪,令人費解。

“嘁!兇什麼兇,仗著臉好看點就這麼驕傲嗎?”葉趙青小聲嘀咕。

聽到這句話,我憤怒的內心停頓了一秒,內心飈出了一個“?”

什麼鬼?

但不等我細想,坐在我前面的那位開始打圓場了。

“兩位同學,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人脾氣不怎麼樣但人是不錯的。但,我是貝南……”

What?

我們真得應該去買體育彩票,舌根直接嚼到人家背後了!

等等,這聲音?我這才認出,這不是上午撞到我,還讓錘子砸了我腳的那小胖子嗎?還真是有緣分天註定啊!這傢伙竟然趁中午的機會理了個發,換了件黑色T恤,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是你!”

“嘿嘿,”貝南撓頭傻笑,說話還是磕磕絆絆,“紅豆同學又見面了,那個……你的腳,還,還疼嗎?”

我看著他緊張到發紅的耳根,不禁覺得些許有趣——難道世界還有這麼容易害羞的雄性生物嗎?相比之下,剛才那個橫的不行的姓田的都顯得正常了許多。

看著他真誠的目光,再追究下去我就有些“小肚雞腸”了。

於是,我擺了擺手,大度地說到:“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你也不是故意的,這次就暫且放你一馬!趕緊轉回去,不然就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

貝南肉眼可見地放鬆了許多,抿嘴一笑:“謝謝紅豆,改天請你吃冰淇淋。”這一笑,真像棉花糖,又軟又甜,我不由地在心裡“嘖”了一聲。

我承認,我對這個微微胖的叫貝南的新同學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我扯了一下嘴角,露出霸道總裁那副“邪魅狂狷”的笑。

當然,這是我自認為的,後來葉趙青說,其實我笑得像個變態。

“那可說好了啊!”

“嗯!”

於是,開學第一天,我、葉趙青和貝南、田天就在這麼尷尬地場景下,相互認識了,成了最先交到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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